第56章 交谈
观自在的思路豁然变得清晰起来，治好了瘟疫，就破坏了同泽府和木钦府的联盟，这对双方都是个损失。本来双方就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猜疑不信任肯定少不了，这个合作本来就不稳固。观自在想，夫人原来是木钦府的人，之所以会嫁到木钦府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是来当质子的。解药在同泽府，瘟疫一旦治好，木钦府肯定是会怀疑同泽府干的，到时候难免两方交恶，再往坏想想，开战都是有可能的。一旦开战，木钦府又哪里顾得上一个小小的婚礼。
观自在想清楚了这一切，再看看夫人，不禁一个寒噤，这女人，真可怕。
不过……就算这样柑香亭的人还是要救啊。观自在暗暗想。
既然明白了现在的立场，观自在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你帮我取药，这样既能达成我的目的，你也随了心愿，那就双赢呗。我只管拿了药走，后面随你怎么折腾，我看看热闹就是了。
观自在随即对夫人说了自己的来意。
夫人摸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观自在：“解药啊……看不出来你这个人渣还挺忧国忧民的。”
观自在严肃地说：“第一，对合作伙伴要有起码的尊重，第二，我不是人渣，我有名字，叫观自在。”
夫人无所谓的点点头，“好吧观自在。我说人渣，你是怎么知道药在这的啊？”
观自在不满地说：“干嘛？探我老底啊！”
夫人说：“总得知道你点什么，这才好让我放心啊。”
观自在“切”了一声，“木钦府都把你送给同泽府了，也没见他们有多信任对方啊。”
“所以我没有将我妹妹送给你啊。”夫人点点头，认真地说。
观自在真想说，你送吧！我不嫌弃！
“来嘛来嘛，你也说了咱们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就坦诚点嘛，别这么见外。来来，坐。”夫人就像是观自在的姐姐一样，亲切地拉起观自在的手，领他坐下，给他斟茶。
观自在看着茶，心里还有些犯嘀咕。
“没毒！放心喝吧！”夫人拍着胸脯保证。
观自在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喝下了。
夫人说：“我叫流解桎梓。泽州九大部族之一，木钦府的流解姓，我是这世上最后的一个流解家的人。”
观自在下意识问道：“最后一个？”
夫人笑笑：“其他的人都在蔷薇圣战中死去了。”
观自在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彩斑绚染，彩斑绚染的眼睛又涌出了一股悲伤，观自在猜想，也许她的家人也都死在那场战争中了。
流解桎梓推了推彩斑绚染，“你说吧。”
彩斑绚染一愣：“我说？”
流解桎梓神秘一笑，“我去给先生拿解药。”说罢，她转了那只瓷瓶，进了密室。
彩斑绚染看了看观自在，开口道：“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都是下六家——你知道吧，泽州九大部族：照裂、血仰、独飒、暮想、黑沙、尊邪、流解、沯墨、彩斑。不止是蔷薇圣战，在很久很久以前，下六家的人就在慢慢的消减，怎么死的都有。下六家人丁不旺，于是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势力，都被上三家渐渐蚕食……”
“所以啊，我告诉你，所谓守卫泽州平安的木钦府，不过就是一个骗局罢了，上三家联合起来为了蚕食下六家而制造的骗局。这个骗局延续了上千年，为了说得好听点，就说，是为了泽州的和平。那些死了的人，也被说成了是为了泽州的和平而死，死的光荣，死的无愧天地，上对得起旌屸神，下对得起泽州百姓。木钦府里面有一座房子，从这头到那头……”彩斑绚染比划了一下，“全都是排位，一排又一排，我小时候总想数清，可是数着数着，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忘记我数到哪了，还得再重头数……”
观自在忽然心口觉得有些堵得慌，此时流解桎梓不在，他真的想去抱下彩斑绚染。这样想着，观自在竟然是真的伸出了手臂，彩斑绚染往后躲了一下，观自在讪讪一笑，尴尬的将手收回来。
彩斑绚染明白观自在是为了什么，连忙摆手道：“你不用可怜我的，我虽然从小双亲就没了，但是姐姐把我照顾的很好的，我没有受过多少委屈的。”
观自在张了张口本来他是想说我没有可怜你，因为我也什么什么什么的，和你差不多……这当然是编的，观自在从小就是家族中的天才，待遇要比家族里的其他同龄的人高出一大截。他只是想营造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碰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但最终却没有说出来，观自在觉得再去骗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罪过了。
观自在也讲起了他的事。“之所以要来盗药，是因为我是去了一个叫柑香亭的村子。告诉你啊，我会去柑香亭还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武功很高很厉害，若是真拼起来，我还不一定能打过他。可是他却是个十足的傻冒，什么都不懂，还装的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观自在就这样慢慢给彩斑绚染讲起了他和蓝君湛的事情，说蓝君湛如何如何的傻，如何如何的呆，讲得诙谐幽默，妙趣横生，彩斑绚染被他逗得连哀愁的表情都没了，一个劲儿的大笑。
观自在讲完了。彩斑绚染问他：“那，他现在哪啊？我好想见见他。”
观自在一愣，不知道什么好。现在，蓝君湛应该在追杀中逃亡。虽然他的武功很高，但是同泽猎队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人多势众，他又是个一根筋，恐怕是凶多吉少。
“哦，他啊，在柑香亭呢。我怕他来了惹事，就让他在那里照顾村民了。你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去啊，柑香亭是很漂亮的地方呢。”
彩斑绚染兴奋的点头：“好啊！有机会我一定去！”
两个人就聊了起来，大部分都是观自在在讲，将外面的世界，泽州以外的世界。砺州的雪如何美丽、刑州的沙漠如何荒芜、牧州的草原如何广阔……其实这些地方观自在自己也没去过，只是看的家族中的书上看到的。这次出来，他打算将九州全都走一遍。
彩斑绚染听得很认真，但是她却不难看出来，观自在讲得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在想那个蓝君湛吧。彩斑绚染暗暗在心里猜着，知道他们感情很深，也就谅解了观自在的心不在焉，听得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