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横岗滋事
凯少的心渐渐静下来，虽然近在一个小镇之中他并不再急着想回去见五叔，自己现在这样子双目失明，他不想偷着回去和五叔抱头相对而泣。自己的眼睛也许有望很快恢复，到那时再去见五叔一定会更好。横岗时不时的套自己的师承门派不是是何用意。五叔让自己低调行事，百里枫大叔也极力告诫自己隐藏身份，想来都是很有深意的。他不想泄露五叔的存在，自己这般冒冒然回去极有可能被横岗跟踪，到那时倘若被横岗知晓了自己的练气之术得之五叔就得不偿失了。眼下也只有挨一步算一步，等机会翻盘。横岗对自己还是不甚放心，出门之时总要点了自己几处大穴方才安心。就由着他去吧，自己现在只能隐忍不发而已。只是奇怪这几天横岗出出进进的不知道干什么，回来之时沉默不语，不像他的风格。还好，他每天坚持陪着自己去扁神医的回春堂换药。三五天过去了，双眼似乎有些变化，除去敷带隐约可以见到一些亮光。凯少心下暗喜，却并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说药物有效，略有好转。
这天掌灯时分横岗才回来。回来时他显得有些兴奋，话语也多了很多，并且告诉凯少“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听我的。”凯少不明所以，想要细问，横岗嘿嘿不语。凯少不便多开口，只得由着横岗。晚饭时间横岗照例扶着他到前厅大堂用餐。这悦朋客栈前后三四进房子，临街的房子却是两层的木楼，上下两层酒肉齐备，供着来往的客旅用饭。前厅的大堂里早已坐了许多客人，横岗拉着凯少找了一个去处，早有跑堂的上来伺候。横岗心情甚好，胡乱点了十多样菜式，凯少只是不做声，细细听来，大堂里应该有不少人，熙熙攘攘的：谈论着天南海北的事情，也有猜拳的，嬉笑的……劳碌了一天这顿晚餐显得格外丰盛热闹。
横岗邻座一紫衣老儿道：“这几天咱千江镇可是热闹得紧，这么多英雄豪杰把个千江镇围得铁桶似的，愣是找不到那个江洋大盗！也好，老汉我的生意也赚了不少！”听这口气，这位老者像是千江镇本土之人。
另一灰衣老人道：“好什么好，汪老三的钱庄被那盗贼洗了一把，折了不少。汪老三哭爹喊娘的折腾了这两天怕是要翘辫子了。”
“呸！瞧他那点出息，折了一点钱就要死要活的。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这也是报应，该他老小子倒霉。你瞧，这东城就他的房子、铺子多，他还说要娶九姨太呢，呵呵，这回可有的受了。”
身旁的横岗用胳膊碰碰凯少的胳膊，低声的轻笑几句，“细心听着，一会儿有好戏看！”凯少不敢问，心里只犯嘀咕。两个老者呵呵呵的笑起来，灰衣老者笑过后“哧哧”的品了几口酒，紫袍老者则是大口大口的喝着，生怕别人和他争抢一般。
座上一蓝衣老者道：“不光咱东城，南城、北城哪儿都有钱庄被偷了，损失都不小，南城马市侯老板的一匹翡翠马据说价值万金也被偷了。侯老板提着刀，带着人，在千江镇转悠了几圈，发了重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江洋大盗，砍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怎么回事？找到了没有？这夜壶不是那么好弄的吧！”紫衣老者急切的问道，众多食客一时间也都静静的不再说话，倾听那人讲话，凯少也很是好奇。
蓝衣老者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哎，也是老侯该倒霉，树大招风啊。谁让他那么大意，把那匹翡翠马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是个贼都能看见。可惜，可惜了！”
紫衣老者很是着急，“你个老小子，不要那么多废话，说正事，到底怎么了？”
“那个翡翠马是找到了。可是找到比不找到还好，找到了把老侯气了个半死，老侯气的差点没拿刀抹脖子！”
众人一齐“咦！”了一声，很是惊讶。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了。藏着掖着的，好不难受。就给老子说个痛快点的！”
“你个老孱头，还是火爆性子。老子就是不说！”
“啪！”的一声，那紫衣老者一口喝了一碗酒，把酒碗摔在桌上。“你个老小子，就会吊人胃口，不说老子走了，让话烂在你肚子里，把你憋死！”旁边几人哄得笑起来，“快说快说，再不说老孱头要耍酒疯了！”吃酒的食客也都觉得好笑，这老儿怕是有六十开外了，脾性却还是孩童一般。
蓝衣老者笑笑道：“听了你也别生气，生气摔碗砸碟的我就不说了。要出气，回去打你的铁！耍你的锤子！”
“有屁快放，老子我就见不得你们这些人，酸里吧唧的。”说完，他便又坐下，旁边的老头儿给他满满斟了一碗酒。
“那侯老板最后还真找到了他的那匹翡翠马。呵，满满的占了半条街，就在马市后面的巷子里，他满城的找，不想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是什么话，那匹翡翠马大不了也就一只鸡大小，怎么就占了半条街，你这是瞎说吧！”
“瞧，急了不是！就知道你最先问。侯老板的那匹翡翠马被人摔成了十七八瓣，可不是满街都是吗？”
众人一阵唏嘘之声，“这，这可做的太绝了！那个孙子做的！”紫衣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碟碗哐啷的响起来。“我要是老侯，我也想抹脖子。这不是抽老侯的脸嘛。”
“可不是吗，要不是有人拦着老侯怕是真要去死了！”
“没出息，不找着那盗贼就这么死，那还是老侯！”
“他找是找着了，就是没敢去！被手下的人拦住了！对头是……”
蓝衣老头儿立即住口不语，双眼望向大堂门口，紫衣老者也望向门口，这时候从大堂门口走进来一队军士。凯少只觉得横岗用手拍了拍他，压低声音道：“这群猪猡终于来了，好戏要开场了！”
紫衣老者道：“怕个鸟，这里还是咱千江镇的地盘，咱想说就说，想骂就骂。”顿了顿他似有所醒悟，“老小子，你说的莫非是他们？他们还敢动老侯的翡翠马不成？”
“正是，据说翡翠马就在他们的寓所外找到的，翡翠马的半个脑袋还在他们寓所的大院内……。”几人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凯少和他们靠的近，摒神凝气，却隐隐能听道一半句。只听蓝衣老者道：“前些天血影军团来到咱千江镇，看上老侯的几匹好马，想着要讹了老侯，便宜买去，被老侯严词拒绝，两家就结下了冤仇。后来血影军团的竟然就近老侯的马场住了下来，老侯更是担心，生怕龙九玄的虾兵蟹将们使些小伎俩，不过还好，风平浪静的。不过最近听说龙九玄的儿子来了，事情就有所变化，这些王八羔子的很不安分，总是找老侯的不是。哎，不拍贼偷，只怕贼惦记，不想老侯千里马没守住，他的翡翠马也没守住！”
紫衣老者听了几句“啪”的把碗往旁边一推，“天杀的盗马贼，偷了人家的翡翠马还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真是有娘生没娘教！”
横岗这时竟然说话了，“这位大爷，听这翡翠马莫不是那些不知廉耻之人所为！小女子听说他们还杀了侯老板几匹上好的骏马！”
紫衣老者望向蓝衣老者，蓝衣老者点点头，不支声，心中对血影军团诸人更是增添了几份愤懑之情。“想当年霸世神皇在位，也对我流风家恭敬有加，不像现在，一个二小子就这般撒野！”
横岗凑热闹似的道：“看他血影军团人模人样，却是满肚子坏水。听说哪几户失窃的人家血影军团拿了钱后都留书记字的：龙乐王子借钱多少多少。前天他们还在医馆里杀人，太嚣张了，真不把我流风家放在眼里！”
凯少昨天换药听说了：血影军团到一个医馆里就诊，大夫让他等候，说是要给前面几人看完了再给他们看病，结果其中一人随手操起身边的腰刀砍死了一人，其余患者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了。原来刚进来的几人竟然是血影军团的军士，想想他们的行径，真是令人发指！从龙乐到每一个普通的士兵，凯少似乎没有一点好感，他们的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为非作歹，视人命如草芥令凯少极度愤慨！只是现在，横岗莫不是要惹怒他们，这样对自己似乎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紫衣老者早气的吹胡子瞪眼，“早几十年，我，我就教训教训他们！”
横岗心中暗笑，叫道，“呔！你们可是帝国的血影军团，可是那偷钱盗马的窃贼！还敢在这里大吃大喝的，好不知羞！”
大堂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着这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竟然挑战帝国血影军团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终于有人出头了！还是位浓妆娇媚的大姑娘！血影军团一行八人绕到这里不知为何，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早已按耐不住了，其中两人跃跃欲试，同伴把他俩按了又按。这时横岗公然挑衅，这两人早已站了起来，走向横岗。其余几人面朝这里。似乎有恃无恐。
“黄毛丫头，大言不惭，小爷们一让再让不要得寸进尺！小心我砸烂你的狗头，掰了你的狗牙！”
横岗怪笑道：“以多欺少吗，来啊！姑奶奶我不怕！敢在我落霞岛撒野，欺我流风家没人了吗！”横岗说着却不动手，他拉了一下凯少的胳膊道：“小妹，你去教训教训他们，看看他血影军团到底是何能耐！”
凯少还未答话一名血影军士哈哈大笑道：“笑话，看来流风家真是没人了，找个瞎子也能充数。小爷我一指头戳死你，不怕堕了你们流风家的威名，呵呵，就这本事还在这张狂！”
“大胆！”紫衣老者登时站了起来，“老子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邻座的灰衣、蓝衣老者忙拉住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莽撞！”两人拽着紫衣老者不松手，座椅、餐碟哐啷啷的几声响。紫衣老者满脸怒气，“我、我、我听着就是不顺耳！小子太嚣张！”蓝衣老者叹道：“你已逾顺耳而知天命，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大堂中就你老孱头是条好汉么？”
凯少听在耳中，脸上瞬间臊得羞红，腾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他不方便说话，只是等着横岗言语。看来横岗真想用激将法，激起凯少的斗志。横岗冷笑道：“臭小子，我小妹就陪你走几招，让你见识见识我流风家的搏击之术。不要大言不惭，我小妹就算看不见却比你睁眼瞎的强过百倍！”他扶着凯少往前走了几步，在凯少耳畔低声道：“尽管放开手脚，率性而为，莫要过多羁绊，心无旁骛，则无往而不利！”凯少听在耳里却惊讶不已，这几句口诀竟然是五叔平日里教导自己的心法口诀，怎么横岗娓娓道来全无半点拗口，难道——
“站住！”哪名血影军士喊了一声，“看着你这般娇媚的小姑娘小爷我还真不忍心下手。”他身后的其余血影军团军士登时轰然大笑。“只要你们姐妹过来陪小爷兄弟几个吃几杯酒，小爷们一时高兴，今天的事就算了。流风家就这窝囊废我们认了！”说完哈哈哈大笑，他身后的血影军士哄笑道：“好！好！这主意好！”食客中流风家的人早已鼓噪开，愤慨之情溢于言表。紫衣老者早把手中的酒碗端起来要砸，好在被人拽住了。而好事者则嘻嘻哈哈，均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放屁!”横岗把凯少扶定，“我小妹就站到这里，你出手吧！看你是刀枪剑戟还是棍棒斧钺！尽管使出手段来，输了我姐妹自当相陪！”
那军士道：“小姑娘拿什么？”
横岗道：“我小妹空手接你的兵器！”听他的语气对那军士很是鄙夷！
那军士道：“好！你个小娘们敢徒手和小爷过招，小爷我也不想在兵刃上占你便宜！来吧，让小爷见识一下你的流风绝技！”他把手中的军刀抛给旁边的一个军士，双手握拳，做了个起势。凯少看不到，刚才一时冲动站起来，现在他需要静静的稳下心神。他想等对手先出手，以便做出判断。
两人相持了稍许，那军士向前迈了一步，试探性的冲出一拳。看着似乎并无甚力道，凯少却是恍若未闻。只听“啪”的一声，凯少右肩中了一拳，身体向右一斜，后退了两步。围观食客一声惊呼，不想这决斗会是一边倒的场面。也是的，瞎子和明眼的人谁都知道结果是什么。看凯少，并未趴下，他咬咬牙，再次站直身体，仰着头望着前方，不知他绷带下的双眼能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