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玄武神将
四下里乌黑一片，铁鹰挟着凯少飞身狂奔，凯少也不知东南西北在哪里，半个时辰之后，铁鹰带他来到一处房舍。寒冬的夜里室外冰天霜地，此刻正是深夜，主人想来已经熟睡了。铁鹰放下凯少，随手拿出一枚铜钱，“铮”的一声弹进一个窗户之中。
黑夜中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既然来了，还不进来么！”凯少有些迷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铁鹰推开柴门，走进院落，屋里的人也“吱呀”一声打开木门，站在院子中央。他巍然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凯少看到那人，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五叔，怎么是五叔，在这里怎么会见到五叔。他正要开口说话，铁鹰出手如电，点了了身上几处大穴一掌斜拍出去，凯少便横掠在一边。
五叔目不能见，只听他道：“你们是何人，能有这份力道和巧劲的人我想不出落霞岛还有几人个？”五叔手指一弹，那枚铜钱又飞回铁鹰手上。好似一片羽毛般随风飘了过来。
铁鹰道：“大力若缺，大巧若拙，腾蛇乘雾，老骥伏枥。你果然是玄武神将。”说着向前迈了一步道：“你的眼睛什么时间瞎了呢？”
五叔哈哈大笑道：“铁鹰，玄铁鹰，原来是你！你要捉了老夫去领赏吗！”
铁鹰道：“十年前我以为你死了，原来你竟活着！”
五叔道：“十年前我眼睛瞎了，心却没瞎！”
铁鹰道：“你的‘玄冥神功’没落下吧？”
五叔道：“老了，不中用了，杀几个叛徒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呢？鸡窝里呆得久了，翅膀飞不起来了吧！”
铁鹰道：“我也老了，功夫却没老，勉强还能杀人！”
五叔道：“很好，我已经十年没动过手了，今日不妨和你做个了断，你死了我会把你的骸骨送给流风寒山那条老老狗的，让他把你和流风柔云葬在一起！”
铁鹰脸有愧色，叹口气道：“此事我愧对神皇，有负他所托，甘心受戮。这些年我日夜煎熬也受够了，能让我葬在柔云身边我也无憾！只是死在你手里我却心有不甘！”
五叔呸了一声，怒气道：“背叛主公，是为不忠；背叛兄弟，是为不义；留你这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在世上又有何用！”话音刚落，一拳朝着铁鹰立足之地打了过来。凯少只觉得五叔拳力充沛，隔着丈许还能感受到巨大的拳风，他哪里想得到五叔竟有此绝技。
铁鹰伸展臂膀，犹如雄鹰展翅一般，飞身上跃，避开五叔的凌空一拳，鹰爪连环出击，“噗噗”作响，却是鹰爪中所带的真气刺入泥土中的缘故。
凯少身不能动，嘴不能言，心里焦急的火烧火燎一般，眼巴巴的看着当世两大高手对决。五叔身形岳峙渊渟，拳法古拙朴素，一拳一拳挥出，拳影晃动，一招一式却又看得真真切切，每一拳打出都有断金裂石之力。而他的步法凯少看着极为眼熟，原来蝎子传授自己的步法竟和五叔的步法有很多相似之处，可是和五叔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五叔身体魁伟，然闪避趋退、小巧腾挪，犹如蜻蜓点水、蛱蝶穿花一般游刃有余。一式“斗折蛇行”真乃是水银泻地，无迹可寻。
铁鹰身法尤为优美，闪避腾跃之际纵上落下，时而凌空飞起，时而滑翔扑击，时而鹰撮霆击，时而鹰扬虎噬。双手双足灵活配合，真不知何时是手变爪，还是臂变翅，足变翅，还是足变抓。腾、踢、抓、捏、钩、扑击，活脱脱一只振翅攫食的苍鹰。铁鹰赖以成名的“鹰击长空”神功果然了得。
两人斗得十多招后，五叔道：“你在一边布下帮手他还不出手吗？”
铁鹰道：“你眼盲之后武功大打折扣，只怕不是我的对手，我还用不到帮手！”
五叔怒道：“你是欺我瞎子吗？瞎子却有瞎子的好处。”
两人边说边斗，斗到酣处，五叔拳式一变。凯少看到五叔竟似多出了十多只手臂，臂影恍惚，拳头飘忽，凯少眼睛一花，竟看不出那一拳是实，那一拳是虚；也许虚中藏实，实中藏虚亦可。铁鹰陡然见到这许多拳头，也是一惊，连连闪避，惊叹道：“这可是你练就的金蛇狂舞吗？”五叔哼哼两声道：“你还记得？”铁鹰闪过一拳道：“昔日听你说起过，却不曾见，原来你竟练就了！”
五叔道：“眼不能见，心无旁骛，确实是好！”
铁鹰道：“你玄武神将岂是心无旁骛的人吗？”
五叔道：“你还记得当年的情景么？”五叔说着，拳法倒是慢了下来。
铁鹰道：“当然记得！想当年武大哥志向高远，抱负宏伟，一心辅佐神皇，一套‘玄冥’神功傲视天下，东征西讨建功立业，何等的威风！”
五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作甚！”虽然这样说，心头却有些高兴。
铁鹰道：“四大神将之中，神皇对你尤为倚重，不只是你的功夫，更是你的人品！”
五叔道：“神皇重我，我亦以神皇为重。做人应如此！”
铁鹰道：“听说四大神将封侯封王之时，你的排名却在龙王之前。可见神皇对你不薄！”
五叔道：“不错！想神皇对我情同兄弟，恩同再造，我公孙武此生父母早亡，只记得对神皇一个忠字！”
铁鹰嘿嘿冷笑道：“好一个忠字，你忠了吗？”
五叔怒道：“你这是何意，取笑与我么？”
铁鹰嘿嘿道：“神皇对你恩重如山，我也想你应该极力维护神皇，可是听你十年前的所作所为令我不齿！”
五叔急道：“有话但请明言，不要吞吞吐吐。”说着越开五尺，欠身听铁鹰言语。
铁鹰也收手垂立，满脸的鄙夷神色，说道：“那一年玛雅大陆中土大战，人人皆言是你背叛神皇，弑杀主公，奸杀主母，溺杀少主，可是实情？”
五叔大怒，一拳打在地上登时溅起很多泥土，身子一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高声道：“你，你说什么？”
铁鹰恨恨道：“昔日我为了一个女子离开神皇，离开兄弟，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虽然我无颜再见到你们，可是也时时关注你们的情形。嘿嘿，哪知你竟丧心病狂干尽了天下最无耻之事，今日皇天有眼让我撞上了你，我岂能容你！纳命来！”他趁五叔心神动荡之际，一爪拍向五叔左胸。凯少见情形万分危急，想喊却喊不出来。待那鹰爪袭来，五叔身形一晃，闪避不及，铁鹰一抓已抓中他左臂，登时鲜血流淌，血肉横飞。
五叔打了一个激灵，虽然左臂受损却无甚大碍，双拳环抱，护住前胸，飞起一脚踢向铁鹰，铁鹰乘势跃起，右手一式“青龙探爪”直朝五叔左足抓来。五叔听得风声，右脚连环踢出，逼得铁鹰又退了开去。五叔扬天长啸一声道：“在天下人心中，我竟是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吗！”
凯少现在方知原来五叔应该是叫武叔的，一直已来大家都叫他五叔竟是错了，他本名是叫公孙武的。而自己呢，自己就是叫做凯少么？真不知五叔和铁鹰将军这二人原来竟有这些过节，也难以猜度二人原来会是兄弟，一时之间自己都弄不清这二人是新仇还是旧恨。听他们言语，难道说五叔就是玄武神将？真是吗？
五叔拳重力沉，铁鹰轻巧灵活，两人各有擅长。然则五叔每每出拳蓄力发劲，极耗内力；铁鹰飞纵闪避却占尽便宜，只怕时间一长优劣之势逆转。凯少记得当日铁鹰擒拿龙乐之时举手投足之间毫不费力，今日遇到五叔却是颇多顾忌，真不知五叔高出龙乐多少了。五叔竟是越战越勇，拳势更紧，一拳一拳挥打出去，“啵啵”直响，带的地上沙尘腾起。铁鹰却是越打越慢，腾跃之际身法有些滞窒。凯少也觉得身边的气息有些沉重凝滞之状。
铁鹰道：“你的大重力术最耗内力，不要内力耗尽却伤不得我！”
五叔道：“明眼人打瞎子，你却尽是逃跑的招式，嘿嘿，我看你早就想耗死老夫！”
铁鹰不言语，刷刷一连拍出五爪，直朝五叔面门，五叔原记着铁鹰固有的招式，哪料到他忽出新招，飞身闪避不及，衣襟上却是刺出几个小孔，五叔奇道：“这可是你的新招数吗？有些意思！”铁鹰道：“不错，这招叫做‘人面桃花’还请赐教！”
五叔道：“你还是活脱脱的酸儒！连武功招式都这般脂粉气！”五叔却不知铁鹰长居落霞岛，正是缅怀爱人流风柔云。想昔日在桃花树下人面桃花相映成趣，时过境迁之际却物是人非，故有此创意的。
两人又对打了几招，五叔道：“不错，有劲道！铁鹰还是铁鹰，功夫一点也没落下！可是你人还是变了，变成流风寒山的走狗了。”
铁鹰道：“是变了，我们都老了，你变得我也难以认识了。”铁鹰嘴上说着，手下却不慢，又攻出几招。五叔拳脚并使，“嘭嘭”挡开铁鹰的攻击。铁鹰心想，五叔的玄冥神功，沉稳威猛、攻守兼修，再则他内力浑厚，挨着一招半式竟似无恙，看来只有兵行险招，致其要害方为良策。想到这里，他一招“桃李成蹊”空出中门，诱五叔来攻，五叔听得异动，一拳挥出，中宫直进，直取铁鹰胸前膻中穴。铁鹰右手在五叔臂上一搭，身体跃起一招“投桃报李”鹰爪成钩，抓向五叔咽喉。五叔手腕一翻，抓住铁鹰左臂，右手冲天一拳，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听“嗵”“咯吱”一声，铁鹰飞身在一边，按揉左臂；五叔则捂着左肩锁骨血流不止。原来五叔右拳冲出打中了铁鹰左臂，令其左臂脱臼；而铁鹰慢了半招，只捏断了五叔左肩锁骨。
五叔道：“好，很好！来，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能死在你手里也是快事一件！”两人拉开架势正待动手，忽听一人道：“住手！”两人都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