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迂回奔袭
凯少继续道：“我担心的是我们兵源、给养、百姓的生计问题。长年战乱，留下的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凄惨场面。大片的牧场、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了这些人力、物力作为后盾，我们的军队人员锐减、战斗力急剧下降。咱们已经走到生死存亡的边缘线上。”
红布道：“凯老大你莫要吓我，我还要一展身手呢！”
蝎子摇摇头，不知什么意思，是感慨，还是不以为然。只有三黑无动于衷，静静聆听。
凯少道：“我和翁师傅在牢房里研究多日，觉得沙鱼王所处的卧虎镇看似弹丸之地，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蝎子道：“这个我倒没想到，说来听听。”
凯少道：“卧虎镇离流风家的凤凰城不远，距离龙乐所在的枫叶城距离也只有七八天的路程。一直以来他们从碧水城那边贩卖海盐，然后倒卖给帝国内陆的商人，大赚其利。龙乐在这中间吃了不少好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他是故意要在我们内部养大，养肥这只老虎，现在的情形正是如此！”
蝎子道：“你这样分析，我也觉得是。原来只觉得沙鱼王没人、没刀，就是贪财好利，翻不起大浪，乃是癣疥之疾，现在看来他倒成为心腹之患了。倘若再和龙乐勾结，那么你这两千人要拿下卧虎镇估计很难。那里占着地势之利，又有数万百姓，都要被他挑唆武装起来就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凯少点点头道：“我知道，听说你们查没了沙鱼王处订购的一批武器可是真的？”
蝎子笑道：“看来你的消息都很灵通，敢情是早有准备啊！”
红布嘻嘻嘻的笑着，志得意满。蝎子道：“是你小子吧，我就知道你贼的很！”
红布道：“我们做了很多事了，你现在才知道。呆在大姐兰身边，你人都木讷了。”
蝎子望着凯少道：“这才一会儿，你们能干些什么事？”
红布道：“我已经安排人出去放话了，说蝎子哥你不日将亲赴卧虎镇，处理沙鱼王私自购置兵器的事。沙鱼王这次向流风家购置的兵器、铠甲足够武装一千号人，真是大胆的很啊！”
蝎子道：“你放这个风是故意让他们警觉吗？不怕打草惊蛇？”
红布道：“凯老大就是要让他知道是你蝎子哥出马，早作准备。”
蝎子盯着凯少道：“你，你小子是——”
凯少打住他的话头道：“喝酒！喝完酒你还要帮我的，这酒不能白喝！”
蝎子道：“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市侩！凭这这点酒菜就要算计我？”
凯少笑道：“爱帮不帮！不帮喝了的酒吐出来！”
蝎子道：“狠！真够狠的！谁让我吃了人家的嘴短呢！”三人哈哈大笑，红布拍了三黑一下，示意他也高兴一下，三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红布道：“比哭只难看一丁点！”
众人晕倒！
接下来几日蝎子调兵遣将，安排辎重，整肃军队忙得不亦乐乎，凯少早已带着三黑、红布和他的两千余名厚土营兵士出发了。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延长了这次行军的路线，昼伏夜行，为的就是避开沙鱼王的侦缉警戒。五天后夜里，凯少和三黑抵达位于卧虎镇以南几里以外的沙棘沟南口，凯少派人驻守大营，做好警戒，自己则带了三黑和黑衣队潜入沙棘沟。
凯少和三黑两人都是普通的碧海黄沙游民装扮，看着一点也不起眼。夜里月光暗淡，沙漠里清冷的细风吹得人一阵阵发冷。沙棘沟里满是成熟的沙棘，沙棘果透出甜甜的味道，凯少想要是白天一定能看到红彤彤的一片了，可惜现在是在夜里，看到的只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林子。三黑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凯少，黑衣队远远落在十余丈外，生怕跟丢似的。
一路也没有遇到些什么情况，一行人潜行了一个时辰后，已经到达卧虎镇城墙以外了。卧虎镇虽然不大，四周却是一些土石围成的城楼，高约一丈左右，虽然和土城高大坚固的城垣无法相比，可是也算一种防御工事，至少拦得住骑兵、步兵的冲锋。凯少和三黑摸上前去时才发现沙鱼王在这些沙城墙上外也做了些准备。他们安装了木栅栏，看得出这是临时拼装的，这些肯定是拆除居民的房屋得到的柱子、木棒、木板，显然这里还有他们的门框、门板、窗户。这些遮风挡雨的东西现在被乱七八糟的互相紧紧的捆绑在一起，除此之外，还置了简单的绊马索、地刺，挖掘了陷阱……。看起来煞有其事。
凯少问三**：“这样的工事能挡得住我们的骑兵吗？”
三黑摇摇头，没出声。凯少虽然看不清，却能感受到三黑的反应。
凯少道：“你猜他们现在会在哪里？”
三黑坚定的道：“西门！”
凯少笑道：“不错，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就在北门，他们一定忽略了南门的防御。不会猜到我们绕这么大的圈子，从背后出手！”
三黑点头，凯少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三黑沉思半响道：“抢门！快攻！”
凯少点点头道：“要说打仗就该这样，黑衣队快速抢下南门，后续部队快速集结，从南门发起冲锋，用最快的速度击垮敌人的信心。然后迅速向前推进，攻其不备，全力打击北门守敌。如果顺利我们可能只要三个时辰，天亮前就可以结束战斗。”
三黑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拳头，他相信凯少的判断没错。凯少握住他的拳头，轻轻地放下去，摇头道：“我说的是战争，可是这不是战争，这里有很多无辜的平民，他们很多人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三黑紧握的拳头慢慢舒张开来，脸上绷紧的肌肉也平静下来。
凯少道：“我想见见沙鱼王！”
三黑跨前一步拦住凯少道：“不！”
凯少道：“没事的！谁要想杀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凯少右手抬起，虎口微张，三黑不由自主的向前挪了半步，赶忙一个千斤坠才站定身体。
三黑难得笑道：“好！”
凯少笑着摇头道：“武功只是小道，救死扶伤，挽救天下苍生才是大道。一战成名万古枯，我不想咱们杀戮太重！更不想看着兄弟姊妹、父老乡亲们流血！”三黑不语，闪到凯少身后，站在他的背影里。两人在地上简单的做了些标识才翻身跃进城堡。
以二人的轻身功夫，翩若惊鸿，落地无声，蹲在地上才发现这里横七竖八的竟然扯起一排帐篷，白色顶子的帐篷在暗淡的月光下数也数的清，怕是有几十个。帐篷四周没有遮拦，可以看到每个帐篷里胡乱躺着些拿着武器的卧虎镇兵士。凯少记得卧虎镇的常备兵士也就一千来人，现在这里驻守的就有上千人，想来这一切都是临时凑成的。城堡、帐篷、还有这些武装着的士兵，闲时为民，战时为兵，这是碧海黄沙战争年代最真实的写照。
两人正要走动查看一下，一名巡逻兵手执钢刀走了过来，凯少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手指一弹，那人应声跌倒，三黑伸手一抄，将他接住，拖到暗处。
凯少挨近三**：“安排黑衣队过来，控制局面，尽量不要杀人，为骑兵清理障碍。”凯少一边说话，一边解下那名兵士的一块红色条系在自己头上，笑笑道：“他们的兵源也很紧张，看看这，一条红布就算是当兵的了。你看还过得去吗？”
三黑笑着点点头然道：“像！”
凯少道：“我去前面打探一下，希望能见到沙鱼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他能否放弃对抗的心思。你带弟兄们拿下这里，不要轻举妄动，让骑兵藏身附近，等我讯号！”
三黑不欲离去，凯少道：“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只要拿下这里我就很安全，他不敢伤了我的。不是还有红布吗？”三黑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脚下一弹，越过木栅栏。凯少把那名兵士拖到一边藏起来，才慢慢地走出去。他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来过一两次，大概记得各处房屋及街道、小巷的位置，也记得沙鱼王的卫所。
一路走来碰到了几个巡逻的卫兵，凯少不急不慌的走着，谁也没有在意，等到对方走近他的身体时，凯少手指一弹，一枚沙棘核已经击在对方眉心，那些兵士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昏迷不醒了。这些沙棘是刚才凯少在沙棘沟随手采摘的。没想到排上了这个用场。他一边走着，一边观察巷道里的兵士布防和工事布置，这里每隔不远都会生起一堆堆篝火，却没见到兵士，估计应该在火堆近旁的屋子里，凯少能听到屋里人的鼾声。他知道沙鱼王虚有其表，对于行军打仗的确不很在行，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穿过几段小街、巷道，离沙鱼王居住的卫所越来越近，凯少心里警觉起来。这一路走来似乎太过于安静了，除去街道上的篝火四周竟似毫无人迹一般，大战在即，沙鱼王应该守备森严，岗哨林立，怎么静得有些沉闷。他屏息呼吸，侧耳倾听，这里竟然连人的鼾声亦不可闻了，怎么会没人呢？凯少心里更是疑惑，便纵身飞到房顶之上，放眼望去，沙鱼王的卫所果然亮着灯光。凯少暗想，自己只怕有点多虑了，沙鱼王将卫所附近留作空房、空地，也许只是一种策略而已，应该是他把兵士都派到西北方向去了。所以西边，特别是南边，人就格外少，至于东边，依靠砂石山，那是固若金汤了。想到这里，他施展轻身功夫，疾步如飞，翻墙越脊，身体在空中如鹰隼一般，靠近卫所。
突然之间，一支弩箭“嗤”的一声，朝他面门直射而来，凯少身体一顿，中指一弹，那支箭便偏了尺许，擦着他的肩膀射了出去。凯少一惊，自己的行藏难道被发现了吗？更有甚者，射箭之人竟有这份力道，他的箭矢自己竟然只是弹开了一尺！只怕对手的功夫和三黑不相伯仲！他的前进速度受挫，疾向右侧闪躲，却见前面十余丈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步伐轻快。凯少急忙纵身跟进，只见那黑影竟似有意无意冲着沙鱼王的卫所而去。凯少更是惊讶不已，自己这么隐秘的潜伏进来，沙鱼王的人难道是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