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案发现场
天刚一亮,宫本保便带着渡边勇,来到森本的家中,两人刚到森本家的大门口,宫本保便见森本家的大门虚掩,这让宫本保觉得有些不对劲,森本家的大门,常年都是紧闭的,可这时为什么会开着门呢?
宫本保推开大门,抢先一步进了院落,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不闻人声,便喊道:“森本!”
宫本保连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和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便向正屋走去,刚一拉开正屋的大门,就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宫本保接着就又看到,正屋里满地的血,地上倒着三个死尸,有一个婴儿,正在血泊中,爬来爬去,身上沾染满了血,已经结成了血渍。
这个满身血渍的婴儿,扭头看向了宫本保,只见婴儿的嘴上,脸上,全是血渍,婴儿的那双眼睛,再以正屋里的血腥映衬,让宫本保看的不禁有些恐怖,他一时竟被那个婴儿吓到了,微张开嘴,呼出一口气,脸上全是惊怖之色。
渡边勇走近院子,见宫本保站在正屋门口发呆,便走过去查看,顺着宫本保的目光,见到了正屋里的情形,渡边勇也是惊叫了一声,接着就掏出了手枪,推开宫本保,举着枪冲进了屋子,在屋子里进行了一阵翻找查看。
宫本保站在屋外,心中想道:“这是谁干的?”见渡边勇已经冲进屋子,怕被渡边勇先一步发现什么,便打起精神,也跟着冲进了正屋。
宫本保没有和渡边勇一样,去翻看正屋里的东西,他直接奔向了森本的尸体,蹲在森本身旁,去检查森本的尸体。
森本少了一只手,全身上下又被人砍了数刀,死的十分惨烈,宫本保顾不得这些,伸出手去摸森本衣服的口袋,见森本的口袋中,没有发现什么,宫本保便又翻动森本的尸体,刚将森本的尸体翻过来,宫本保就突然发现,森本剩下的那只手下面,遮掩着用血写成的一个字。
“周!”这是森本临死前的绝笔,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宫本保都不用去怀疑,就知道这个字,是森本留下的线索,有关于杀死他的那个人的线索,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宫本保心中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周家的三少爷,周治。虽然宫本保不可能只根据一个“周”字,就证明周治和这件事情有关,但看到这个“周”字后,宫本保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件事情是周治干的。
宫本保扭过头去,看到渡边勇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又走进了里屋,心中不免陷入了两难,渡边勇这绝不是在检查案发现场,他是在找什么,在找能对付他宫本保的把柄,至少宫本保的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这也让宫本保,打消了让渡边勇看到这个“周”字的想法,宫本保一直都小看了周家,一直在无视周治的存在,以至于有了今天的祸事,如果渡边勇看到了这个字后,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该如何应答。
渡边勇是来找他的麻烦的,如今保管档案的森本一家被杀,便已是渡边勇对付他的最好机会,要是再让渡边勇知道,是因为他的失职,让周治如今成了气候,还可能跑到这里,杀了日本的特工,那他宫本保就真的万劫不复,再也翻不了身了。
宫本保回过头,看着那个“周”字,心中无比的纠结,他是穷人家的孩子,穷人总是受人白眼的,想到自己幼时,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为了不再贫穷,他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会,不惜去投机钻营,不惜去做一个小人,做一个阿谀奉迎的人,努力了这么些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渡边勇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要把他打回原形。
他不就是贪污了些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世上的官员,有几个是清白的,大家都贪,为什么他不能贪,不就是因为宫本保,是个贫穷人家出生,不是个贵族嘛,那些身居高位的贵族,因此便看不惯他,找了这个理由来对付他。
宫本保过惯了富贵日子,这时再让他去过回去从前贫苦的日子,他的心里哪里受得了。日本人的教育,也不允许他这样,从小他的老师,就在灌输他一个道理:做人要执拗,做人要钻牛角尖,做人要一条道走到黑,做人要狠!
“森本,你留下的东西,我都看到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请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宫本保轻声的低语,伸出他的手,慢慢的摸向了森本写下的那个字,手一用力,便将那个“周”字抹去。
宫本保的心中,直觉的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自认为是有信仰的,是发誓要为帝国效忠的,可这么做,真对得起那份信仰吗?
不要去这么想,宫本保心中一突,不再让自己这样想下去,他心中劝诫自己,不住的暗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贪污是正确的,替周治销毁证据也是正确的,只有保住了自己,自己才能更好的效忠帝国,不是吗?
宫本保将手上染到的血,在森本的衣角上,擦了一擦,听到身后有响动,知道是渡边勇走了过来,说道:“渡边君,有什么发现吗?”
渡边勇没有回答他,问道:“宫本君,这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海城县不是被你经营的铜墙铁壁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还是来了!宫本保心中想到,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同舟共济,共同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吗?而渡边勇呢,却是借机对他发难,宫本保心中默默想道:“这是渡边勇的一个绝好机会,我该怎么办呢?”
宫本保也不回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渡边君,你没来我们海城县时,我们这里总是风平浪静,为什么你来到了这里,我们却出了这种事情?”
“你什么意思?”渡边勇说道,“我从不知道森本的存在,他的死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渡边勇冷冷一笑,说道:“那些档案呢,宫本君,我们这次来,可是要看有关周家三少爷的档案的,怎么会这么巧,出了这种事情。”
宫本保说道:“你不是把屋子都翻找了一遍吗?怎么,没有找到档案?”
宫本保也不用渡边勇回答,轻声笑了一下,暗道:“就知道会这样,杀了人后,总得在屋里搜查一下吧,找到了这些档案,人家还不都拿走,凭什么给我们留下。”
这时候在血泊中,爬来爬去的那个婴儿,爬到了宫本保身边,用他那只小手,摸向了宫本保的衣角,宫本保低头一看,和那个婴儿的眼睛对视了一眼,这个孩子嘴上染满了血,是喝人血了吧,也是,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婴儿,饿了总得吃些什么吧。
宫本保将这个婴儿抱起来,抱在怀中摇了几下,那个婴儿张开血红的嘴,冲他笑了几下,宫本保又拍了拍婴儿的脸,和那个婴儿一起笑了起来,只是他们两人的笑,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宫本保站起来,便向外面走去,渡边勇在身后说道:“宫本君,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宫本保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这时有一缕阳光,从门口照进了屋子,正好照到宫本保的后背上,渡边勇眼中就见到,一个笑的阴森的人,怀中抱着一个染满了血的婴儿,他的身后是一股暗红色的阳光,就算是渡边勇走惯了夜路,这时也不免看的心惊胆颤,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刚才见到的景象。
宫本保这时说道:“渡边君不是到海城县,追踪宋教仁的活动的吗?他这时还在东北吗?我是海城县的最高首脑,我要去哪里,不用告诉你吧,倒是渡边君,该收手时就收手,差不多就行了,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渡边勇再抬起头时,见宫本保已经出了院子,想起宫本保刚才的话,渡边勇心中一阵恼怒,骂道:“混蛋,不过是一个卑劣的穷苦出生,也敢这样对我说话。哼!我要看有关周治的档案,保管这些档案的人就出事了,看来与其去找宫本保贪污的证据,不如去调查周治,宫本保在周治身上,一定隐瞒着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这些档案一夜之间,便不翼而飞了。”
宫本保抱着那个婴儿,出了森本家的大门,便向周家寨子走去,他要去见见周治,以从中判断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
宫本保的内心深处,不住的盼望着,这件事情和周治没有什么关系,周治只是一个纨绔,一个没有用的人,他从没有犯错,对周家的情报都是正确的,而森本一家的死,宫本保想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想到,如果不是周治干的,我怎么自圆自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