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幻之激起民愤

李江源见到林森将警察带来，连忙将黄煜阳拉到身边，低声说道：“警察来了，这件事由他们处理就好！”

黄煜阳说道：“李老师您看那个林森与那些穿制服的警察很是亲密的样子，我怕他们官官相护……”

“没事，这里有这么多群众作证，何况这些市检是被群众打伤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李江源笑着说道：“你要知道，现在的世道不讲个人主义英雄，你在老奶奶和这些群众眼中是英雄，但在执法者的眼中就是以暴制暴、殴打办案人员的暴徒！”

黄煜阳暗暗佩服李江源高见，他见那警察头子脸上闪出为难之色，而这几十名群众却义愤填膺的看着警察和市检，其中有人说道：“警察同志，您来的正是时候，这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差点把老人和围观之人打死！”

“这老人孤寡无依，命舛可怜，靠捡破烂挣点血汗钱卖些小商品铺贴家用，像她这样的老人一天的生活费还不及你们一包烟呢，然而这些人刚才从饭店中大吃大喝，脸上带着酒意，暴力执法，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人xing吗？”

“哼，我们忍你多时了，本来可以解决沟通的事，但你们不知哪里编出一套自己的法律，只要我们无权无势的人民不按照你们市检说得去做，轻则被打，重则家破人亡！”

“本来我们相信法律，但法律却被你们当成了欺压民众的手段，你们看我们穷苦人民没有人权，就肆意虐待我们，我们都是小人物，只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一再的容忍你们的暴力恶行，但你们得寸进尺，根本不把人当人看，我们再也忍不住了……”

林森听得面色大变，这些百姓说得一点不错，字字戳入他的心上，那些被打得市检垂头丧气，不敢做声，这十几个警察有好多是年轻的人，他们刚刚入行，脑中尽是除暴安良、为国为民的正义思想，虽然他们也曾多次听说市检的凶蛮霸道，暴力执法的事件，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不敢相信，毕竟同为官府办事官员，甚至一再认为是刁民故意滋事，瞎口传出的，然而今日一见，铁证如山，不得不令他们相信。

这些群众不知谁先说了一句：“这件事你们到底管不管？如果你们不管，我们就要打死这几个混蛋！”

言毕，只见几个大汉朝林森等人打来，林森吓得躲到派出所所长身后，那所长见这些人激起民愤，加之方才从乡民口中得知的事情，就算有心保护林森但也无能为力，他只想把这件事压下来，若是此事传到上级耳中，那对于他的前途却是相当不利的。

派出所所长姓周，大约四十几岁年龄，身材短粗肥胖，猪头大脸，油头满面，他上前一步，双手大开，一团和气的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且听我说，我们身为国家警务人员，自会按照法律章程办事，我们的办事的宗旨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国家是**律的，这些人目无法纪，应当严惩，这个我们自会处理，还请大家莫要违反了法律秩序！”

这些围观群众听他把法律搬了出来，虽是同仇敌忾、气愤填膺，但也都不敢上前，其中一人说道：“那你们要如何处理这些恶徒？”

姓周的所长说道：“放心好了，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另一个人说道：“那位老人家和被打之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周所长又道：“来人将老人家和被打之人送进医院！”

黄煜阳和李江源脸上露出笑容，但见那老人满脸慌张，说道：“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周所长笑了笑：“老人家，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放心吧，医药费及精神损失费，还有被他们打砸的商品和务工费等等全由这些恶徒支付！”

老人家听周所长这般一说，惊慌的神色渐渐褪去，黄煜阳终于知道老人家为何一听医院二字就会变得惊慌失措，李江源脸呈悲色：“生老病死是世人必须经历的过程，但对于穷苦人民来说，他们最怕的就是病，去医院看病就意味着将一生的积蓄倾囊而尽，穷人宁愿等死，也不愿进医院。”

这一点黄煜阳深有体会，母亲那么重的病情，但她仍然坚持不去医院治疗，实际上他们家也没有闲钱去医院。

警察将老人和被打的中年男子扶到车中，老人满意的看了黄煜阳一眼，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出对黄煜阳一丝感谢，黄煜阳并没有为今天做得好事感到高兴，反而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对世道的黑暗感到失望，但又恨自己无能为力。

群众见老人上车，脸上愠怒渐渐消散，让开一条路，姓周的所长喝道：“将这几个狂徒给我带进去！”

周所长最大的心愿就是通过自己将这件事摆平，其实这样的小事他不屑一顾，但他们这些当官的最怕激起民愤，民怨如天，若是自己处理不好，莫说升不了官，恐怕连官位也将难保，此刻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心中暗喜，恨恨的瞪了林森一眼，随即走开，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林森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那些围观之人走到黄煜阳面前时，不住称赞他勇敢正义、善良有爱心，任朝照等人随即奉承：“阳哥你现在已经是人民眼中的大英雄了，兄弟们跟着你混，都感觉到脸上增光！”

“是啊，阳哥我们真是太佩服你了！”

黄煜阳淡淡一笑，笑容中却带着无尽悲伤：“只希望像这样的事，今后不要发生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不公，就像你方才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江源淡淡的说道：“还好刚才人民群众一起站了出来，否则，那个姓周的所长定然会把咱们抓起来，定咱们个暴力行凶，妨碍公务、袭击公家人员的罪名！而那个无辜被打之人和老人家也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付清泉笑着说道：“我一直认为活在这个世道的人都想着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会看别人的热闹，看来是我太偏激了，就如刚才李哥说的那样，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

“是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康弘播说道：“想不到这些围观之人竟然能够站出来，当真令我始料不及！”

徐光辉说道：“人xing本善，只是世道更像一坛染缸，将人心染成各种颜色，有些人直接被犹如污泥般的yu望染成黑色，将人心中洁白无暇的一面染覆！”

“其实人与人之间本不存在争斗，只是人活着就必须要不断的与他人命运作斗争，但只要不涉及利益关系，有些人还是愿意将心中的一点点正义善良发扬出来的！”李江源感慨的说道：“今日之事，这些群众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那些高官最怕民愤，群众的力量令他们不能忽视！”

“好多冤假错案本来可以不了了之的，一旦接触媒体，被无限的放大，传到人民群众耳中，那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李江源又道：“是以官府只能权衡利弊，顾及广大群众的利益，将事情圆满解决，若是他们偏袒有钱有势的人，势必会导致大规模的穷富民官间的矛盾爆发，加上媒体的炒作，作为人民关注这件事的噱头，同时再加上网络水军的影响力，会导致更多的群众加入战团，群众是弱势群体，所以他们必定都会同仇敌忾，倾向弱者！”

徐光辉说道：“可是由于官府的打压，使得这些媒体害怕官府，有些事情他们也不敢曝光！”

“为了增加点击率，为了赚钱，现在的传媒有什么不敢做的？”李江源说道：“何况官府也可以请媒体和网络水军，扭曲事情真相，只要给钱，就算是昧着良心也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道还是心存正义感的好人多一些！”李江源说道：“我曾在博客中看到几幅这样的照片，植树节那天，几个官员一起植树，后面有好多围观之人为他们的行为鼓掌喝彩，越往后看，越会发现这些为他们呐喊的人民很像他们花钱雇来的。”

众人饶有兴趣的听李江源讲故事，只听他又道：“亮点在最后一张相片上，这些领导用的乃是新买来的铁锹，上面的商标还没有撕下去，最令人气愤的是，他们西装革履，而且脚上还带着鞋套！”

任朝照吼道：“去他妈的，这分明是作秀吗！”

“哼，这些人真是酒足思yinyu，吃饱没事儿干！”康弘博喝道：“他们若是能将贪污受贿**的金钱拿出十分之一，也足够穷苦人民解决生活中的难处了！”

李江源无奈的说道：“好了，这些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就在众人即将回去时，一辆深灰色的豪华车向他们疾驰而来，众人一惊，连忙退后，只见那车刷的一声停在了他们面前，林森怒视着众人，目光移到李江源身上，说道：“李江源，当兵的时候你就一直跟我过不去，现在你竟敢打伤我的手下，这笔账咱俩没完！”

任朝照见他这个主谋并没有被抓，心中大怒，恨不得将他从车中拉出，痛打他一顿，李江源手一摆，制止了他们的行为，说道：“在军队中你就喜欢巧取豪夺、勒索财物，想不到几年不见，你还是一副狗改不了吃屎模样！”

李江源见他双目露出凶光，知道他必会对自己破口大骂，不等他开口，抢先道：“这些穷苦人民生活的捉襟见肘，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看不见这些！你带领这些恶徒胡作非为、欺压人民，你还是不是个人？你还有没有人xing？”

林森推门下车，站到李江源面前，瞪着他道：“你带领学生殴打执法人员就是人该干的事吗？你以为这样做就是英雄？”

“我告诉你，这些刁民我们也曾多次劝解，然而他们屡教不改，把我们的话当做耳旁风，你以为我们市检不想和人民好好沟通吗？但穷山恶水多刁民，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是以不得不用些手段，我们也是被他们逼出来的！”林森怒不可遏的说道：“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手段，那么遭殃的便是我们了！”

“禽兽！亏你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康弘播恨恨的说道。

“你以为我们容易吗？我们夹杂在人民和官府之间成为导火索，成为炮灰，所有的好事都是领导的，坏事却都由我们承担！”林森无可奈何的说道：“你以为我就不想当好人吗？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不断的给我们制造压力，要让我们清除这些影响市容的人，这样领导就可以上报国家，表彰功绩！”

“网络传媒曝光很多不公的事件，可以花费十几亿元修建基地，但基地旁边破败不堪的学校却无人问津，也许只要多花个十几万就可以将快要坍塌的学校重新修建，那些穷苦孩子便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学习环境……”林森说道：“十几万和十几亿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然而官府不这么想，当然也不会这么去做！”

“道路两旁是贫民窟，但官府为了提高自己统辖之地的业绩，可以花费巨资将道路两旁修建钢架巨网，为的就是阻隔人们的视线……”林森恨恨的说道：“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想吃饭，但是官命难为！”

林森一席话，将世道的黑暗面尽数揭发，说得李江源等人无语，付清泉说道：“那你们也不应该成为这些贪官污吏的帮凶！”

林森喝道：“我要生活，我要吃饭！”

“这一切源头，皆于贫富差距，分工不均、制度不完善所致！”久不说话的黄煜阳面露愤恨悲哀，失望的说道：“我们这些人同样要生活吃饭，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群众的死活，你们不感到内疚吗？你们能心安理得的生活吗？路都是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这样做，但若是能够及时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我想你可以做一个好人，除非你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不愿给自己一个重新做好人的机会！”

“够了，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教训我！”林森怒目看着黄煜阳，厉声道：“小子，你有种，你知道被你打伤的那四个汉子是谁吗？即便我不找你麻烦，他们的大哥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咱们就走着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