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何为死，死路逢生（...
柳揾安踢开眼前的石头，越过满地倾倒的破旧桌椅和碎石，望着四周的破败与狼藉，在不远处的尚能看出模样的石阶上看到了商篱雁。
果然在这里，他心中暗想着，走上前去，坐在商篱雁身侧，捡着地上的石头，胡乱画着，吱吱的声响终于引起商篱雁的注意。
“在做什么？”他出声问道。
柳揾安微微一笑，抛掉石头，“你还能同我说话，证明一切尚好。”
商篱雁嗯了一声，“只要脱离江北城，我想走，就算是一万人的军队也不能对我如何。”
“只是会花费些经历。”柳揾安托着下巴出声道，“这么快便要同他正面交锋了，你难道就不想随着军队一起回京去瞧瞧？”
“他们不会让我走到军中。”商篱雁摇头道，“况且京中的那位也并不想见到我，他希望的只是听到我被斩杀的消息。”只是……他心中有几分不安，如果说自己的踪迹已经被对方摸透，那夜施语的行踪岂不是也在掌控之中，他们会这般对付自己，难保会对夜施语做出什么。
“揾安，我有一事相求。”
“说吧。”柳揾安没有所想，应了下来。
“你现在即刻离开，帮我回去看看夜施语，闵庄事情古怪，我怕他们会继续对施语不利。”看他焦急，本想拒绝的柳揾安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我会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商篱雁挑眉看向他，不知道这人心中又打的什么坏主意。
同他一起时间不短，多少也能看出一些，柳揾安心中暗笑一声，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可要答应我活着回来，否则……夜施语那丫头我可不会替你管着。”
商篱雁低头一笑，嗯了一声。
轰——轰——冲天而起的火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城门传来，商篱雁从地上站起来，看到城中四起的白烟，低声道，“他们……开始攻城了。”
虽然距约定的时间还差两个市场，但蒋铭威还是下了攻城的决定，不是他不卖赵凯光面子，而是他这个将军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由着自己，能给他这么长时间已是不容易了。
“将军还不下令？”身侧人虽然穿着盔甲，说话却妖里妖气，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蒋铭威骑在马上，瞥了那人一眼，心中暗道，他不欲伤害百姓，故而久久不大举进攻，为的就是给百姓一些时间，能跑到哪儿就跑到哪儿，进城后，他也只打算直奔尚府，绝不伤害沿途无辜之人。
“刘公公为什么这么急？”他出声道，“这江北城时迟早要破的，早一时晚一时，又能如何？”
“将军此话差矣。”那刘公公翘着兰花指，“若是搁到陛下耳中，可就要想是不是将军同这城中叛军有什么联系，故而这般袒护，按兵不动近乎三日。”
“我说了，那是因为不愿屠杀百姓！”他怒言反驳道，“刘公公还请慎言。”
刘公公冷哼一声，“将军才是要好生掂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丢脑袋这么简单了，手下将士可都是要杖责的。”
“你……”蒋铭威强压怒火，暗自安慰道，同一个阉人，计较什么，不过是陛下面前的一条狗，仗着人势，为非作歹罢了，“刘公公，我蒋铭威即被任命为将军，那我自然有自己一套攻城方略，您还是在后方歇息片刻吧。”
刘公公见他态度温和下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早这般不就好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赶紧的吧。”言罢，悠然然的回到驻扎大帐中等候。
蒋铭威盯着那城门看了许久，给了这么长时间，该逃跑的应该已经离开了吧，如此想着，他举起手中长剑，面向众将士，仰天道，“江北城被叛贼占据，城中百姓几日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等既然是来就他们的，便不需伤害他们，进城后，若一人被我发现，全军杖责二十！”
“是！”众人近乎异口同声道，“定不辱使命！”
满意的点点头，蒋铭威拨转马头，面对城门，高声道，“兄弟们，都跟我冲！撞开城门！”
顿时，吼声震天，黑压压的一片涌向城门。
咚——咚——毕竟不是什么固若金汤，那大门没几下便出现松动痕迹，他们进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城墙上的将士有些紧张，他们站在城门上，拉开弓，对准城下士兵，他们在等，等命令传来，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会希望不伤及一条人命。
商篱雁二人感到城门前时，看着空荡的街道，心中竟有几分安慰，毕竟同根生，没有断绝生路，肆意践踏。
柳揾安四处望着，目光落在一人身上，他拽了拽商篱雁，指着正在缓缓上城门之人，“尚熹公怎么来了此处？”
商篱雁忙蒙上了脸，抬头看去，果然他，但奇怪的是，尚攸康来了，而尚奉炫没有出现。
“我们走。”他冲柳揾安边说着边向前走去。
“大人。”尚攸康听到身后有人，回身看去，见到蒙面而立的商篱雁，双手有些颤抖，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商篱雁觉得眼前人有几分奇怪，但也没有细想，走上前去，谁知才到面前，蒙着脸的布便被扯了下来，尚攸康看着眼前人，心中难以言语的激动。
“孩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他抬起手中，拍在他身上，好像是生怕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缕幽魂一般。
“你还活着，还活着。”尚攸康的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商篱雁看着他，身份被揭穿，反倒松了口气，“尚伯伯，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你。”他声音有些颤抖，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你尚伯伯失态了，莫要见怪。”
“怎么会。”商篱雁有些意外，没料到他的存在能够让尚攸康如此欣喜。
轰得又一声巨响，商篱雁回过神来，“尚伯伯怎么来到此地？尚奉炫呢？”
尚攸康停滞了一下，缓缓开口，“奉炫被我关在家中，正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