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月桥上
出门以后,我们又绕道了明月桥上,我问何老师刚才去拜见的那位美少妇是什么人,她告诉我说:她叫庹小玉,是我们公司的一位领导,也是十堰人,是她老公把她叫来的,在家是个打工的,刚来时也是不理解,跟她老公又哭又闹,最后她老公用头把窗户玻璃撞碎,满头是血,才把她吓着留了下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当上领导了。在我的脑海里有了领导这个“概念”,开始他们都称表弟为领导,还有其它人也有叫领导的,估计在这里面还不止三两个所谓领导,很可能与表弟的官职一般大,看来那位少妇人与表弟的官衔大小也差不多。以前我在家里时,市处级以下的领导我也接触过,特别是乡局级领导经常打交道,有时也在他们家吃个饭。我所见到的最低级别的领导与这里的领导相比较,不论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没有可比性。我不知道这里面的领导是个什么官,算个什么级别?我是有生一来第一次见到让人笑歪鼻子笑掉牙的官,别的我不知道,关于表弟的老底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在家里时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可在这里像神一样被几个人敬着、捧着和供着,这到底是愚昧无知?还是人生的悲哀?
我与何老师在明月桥上凭栏远眺,暮色苍茫,乱云飞渡。谈古论今,思绪万千,人生易老,光阴不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裂士暮年,壮心不已”。我告诉何老师,在年轻的时我曾做个大梦,在给朋友的【感怀】诗里抒发了我当时的壮志和梦想:“今生难逢知遇恩,一寸山河一寸心。伯乐未相厩边马,年华老去渭畔人。千古文章笔端下,百万兵甲胸中存。离情别绪如乱丝,几番悲秋几番春”。何老师虽然平时也喜欢读点书,但对于古典文学和诗词只是感兴趣,有所渋猎,但不求甚解。我向她扼要的讲了一下我写这首拙诗当时的背景和诗中的含意,她听了后说我是怀才不遇,我说我是怀遇不才。年轻的时候,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识时务,志大才疏,以狂妄误身。不能否认机遇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王安石晚年罢相后,感悟人生,写了一首【浪淘沙】词;“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是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亡只在笑谈中,直到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这是他对人生机遇的重要性发自肺腑的感叹。
历史的沙尘暴不知掩埋了多少“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的风流人物;时代的潮流又不知淹没了多少才华横溢的白衣卿相?发展和富有都未必是解决社会长期稳定问题的关键举措,名分和财富的严重分配不公才是社会矛盾爆发的最根本原因。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对公平正义的渴望都大于对物质的渴望。一个国家就好比一台机器,大单位是个大部件,小单位是个小部件,每一个人就是一个镙丝钉,大人物是个大镙钉,小人物是个小镙钉,只有把每一个镙钉装在合适的位置并不断更新,机器才不会出现故障。任何一个单位出了问题,仔细检查一下无非是两个原因,要么镙钉用的不合适,要么镙钉有所松动失去了职能。
“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人生在世,如流星穿空,白驹过隙。在暂短的人生中,大事做不来,总应该做点有益社会和后人的事,如果碌碌无为的死去,实在有愧于上帝赋予自己的一次生命。可遗憾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而今已是红颜暗换,两鬓添霜,“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何老师说;人又奇怪相,必有奇怪能。她让我一定抓着这次机会,做人生最后的一次拼搏,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指的是什么?她故作神秘的告诉我,过几天自然就会明白,最后她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饭再回去吧。
我们下了明月桥,来到了一家小面馆,在里面吃面食的人很多。当时物价还很低,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另外送小碟咸菜,馒头两毛钱一个,稀饭每碗一角,咸菜免费,每人六毛钱基本可以吃饱,吃罢饭我要付钱被何老师拦着,她上前买了单。我们离开饭馆朝着住的方向走去。走在路上何老师担心我对这样生活会有想法,我说不会的,吃尽美味还是盐,穿遍綾纙不如棉。老包说过;吃饭还是家常饭,穿衣还是土布衣,知冷知热还是结发妻。有人认为;一个人吃的越好,活的越少;裤腰带越长,寿命就越短。这个说法虽不完全正确,但不无道理。她说我是个老江湖,什么都懂。其实一个人不是什么都懂,而是知道应该懂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到这个面食馆吃饭的,都是做这个行业的人,但见面互相不说话,以免引起外人注意。据说这个开面食馆的老板还因此发了大财。
进屋以后,发现表弟并不在家,互相握手是不可缺手的礼节。刚坐下不久,就听有人喊充电,我以为是谁的手机需要没电,只见大家都忙着把小凳子搬到男住室,分前后两行摆整齐,其中一个人说,请都把手机调成振动。何老师也把我拉进去坐在前排正中间的位置,对面墙上同样翻贴着一张地图------白板。一个人在上边讲课,一个人擦白板,与上午在大课堂的模式基本相同。原来所谓“充电”是和吃饭时广告一下一样,都是个暗语,就是把上午在大课堂听的课程回到住室里再重新温习一遍,一是加深对课程内容的理解,更重要的是转移新朋友的注意力,让他没有时间去想别的问题。
在住室你里听课和在课堂里听课一样,都自觉遵守纪律,没人走动,没人说话,更是听不到到手机的响声。而且坐姿端正,听讲认真,这不能不让我刮目相看。在上面讲课的人时不时向我发问,问我懂不懂?我说听不明白讲的是什么意思,他们说;不要着急,慢慢来,我看倒是他们在着急,我一点也不急。课一讲完,都又跑出去打水洗脸和互相洗脚,又有两个人争着为我洗脚,我还是坚持自己洗,但依然有两个人站立旁边专门伺候,洗脚水端到我面前不说,一脱鞋就有人上前把袜子给扯掉放在鞋里边拿到一旁放好,脚洗完一拔出水面就把拖鞋放好,并且是一边一只,然后把洗脚水帮你倒掉。
何老师吩咐我先去房间休息,并有一个老板陪我先睡,这个老板姓习,他说他快三十岁了还未找到媳妇,是个下岗工人,也是被他的好朋友叫来的,开始也不理解,看几天以后就明白了,他还给我举了一些有社会地位的人被邀到这里来从不理解到理解的过程,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这是住室的领导,也就是表弟指派的专人,以陪我休息为名给我找平衡感的。我还是睡在墙角那个老地方,也听不清他们都在外边嘀咕什么,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都才陆续开始睡觉,有一个人把电灯拉灭。由于一天的疲劳,大家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我听到何老师还没有睡,在和一个人交谈什么,估计是在等候表弟回来以后再休息。
人到半百睡眠少,躺下以后总是想入非非,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像戏剧一样,不断在我脑海中一幕幕闪现,感觉告诉我,这次被表弟叫来到他公司办公室上班的事算是彻底黄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表弟叫我来背后必然另有目的。古人有言;“礼于下人,必有所求”,他们无缘无故的对我过分的热情服务,已超过了正常的人际交往底线。**说过一句名言;“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迷迷糊糊中听到是表弟回来了,在与何老师她切切私语很有一会儿,可能与我有关。其实表弟钻进被窝我也知道,我虽然是背着他假装睡着,但心里很清楚,他并没有立即躺下,而是斜倚在墙上不停的吸烟,我是从听到他使用打火机的声音判断出他在抽烟,当然也闻到了烟味,我不知道他回来这么晚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