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菲因王位的变数
“曼菲斯特统一北方四郡并不是通过武力，而是通过他的德行。”
凡间回忆起当世菲因两大势力之一，掌控北方四郡的雪狼王曼菲斯特的故事，说出了这条广为人知的论断。
“实际上北方四郡在我收复的时候是很和谐的，因为他们都曾经属于奥丁神国的一部分，北方四郡恐惧于菲因王国内部的打压而保持了相当的团结。但是后来我被软禁之后，处理北方四郡的官员采用了制衡的策略，拉一派打一派，但又不想让任何一方过于强大，一旦某一势力有长足的进步，就会被抛弃，将资源倾斜给其他三郡，并且默许其他三郡对它的打压，渐渐的，四郡之间互相不信任，虽然会根据情况两两结成同盟，但是四家之间都有血海深仇，互相之间内战不休，完全失去了当初我想让他们成为北方防备奥丁神国的屏障的初衷。”
“直到雪狼王曼菲斯特时期，一切才有所好转，他继承了北方四郡的尼鲁，当时正是四家里最强大的那个，但是曼菲斯特没有侵略其他三家，因为他知道菲因王国北方提督一定会展开制衡的手段，联合另外三家打压。”
“面对可能到来的战争，曼菲斯特选择了和平的手段，虽然不断增强武备，却不发动战争，仅仅用于保护商路。大力发展与三郡的贸易和交流，将北方四郡从经济上捆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同时增加四郡年轻人之间的交流，开设学校，不分籍贯的允许四郡的年轻人学习，同时还与四郡的继承人共同交流，组织了很多活动，包括内政治理的交流，讨伐盗贼的联合行动。北方四郡的继承者们，还没来得及从他们的父辈那里学会仇恨，就已经和曼菲斯特结成了兄弟的同盟，曼菲斯特完全的消弭了四郡内战的因素。”
“最终使北方四郡联合成为冷夜的契机，在于曼菲斯特放弃了王权的独有性，与其他三郡的王位继承者结为兄弟之后，将其列入了尼鲁的王位继承序列，也就是说，当尼鲁的雪狼王曼菲斯特去世之后，雷那的九音公主也可以继承王位，或者悬天之城的迦楼罗王，或者圣盔谷地的夜鹫韩德。”
“这一举动使得北方四郡的人民从心底认可了曼菲斯特的高尚品德，以及真心想要消弭四郡仇恨的努力，最后四郡的老一辈国王集体放权，除了已经继承王位的夜鹫韩德之外，雷那将王位直接传给九音公主，悬天之城直接将王位传给迦楼罗，最后三人与雪狼王曼菲斯特在尼鲁歃血为盟，将四郡统一为一个国家——冷夜。”
“听上去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
索拉听着这样的情节，心底莫名的泛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是的，曼菲斯特的行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北方四郡统一为冷夜之后，四郡对内政系统和军事系统进行了毫无保留的改造，军制改革，政令统一，四个家族合并为同一个，以雪狼王曼菲斯特为首，迦楼罗王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九音公主作为第三顺位，夜鹫韩德作为第四顺位，构成了新的王族体系，军队重整后形成了六个军团，其中一支交给韩德守圣盔谷，一支交给迦楼罗守玄天之城，一支交给九音守雷那，剩下的三支驻守在尼鲁，用来预防将来必要的战争。值得一提的是，这六支军团全都是四郡混编的。”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这样的情况，对加兰也好，索拉也好，都感到不可思议。
黄泉在一边听得心潮澎湃，这种王者令人从心底敬佩，虽然她学习过关于冷夜的情报，但是冷夜距离裴扬毕竟太远了，很多事情都是零零散散的发生，很难形成故事的全貌，听到凡间的讲解，才在心中勾勒出冷夜的轮廓。
索拉更是在心底叹息，不要提加入继承序列，自己当初如果能得到这样的信任，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如果当时与自己并称双璧的萨达得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是不是就不会在历史上留下恶名？
冷夜，真是个令人敬佩的国家。
“实际上，菲因王国一直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这一点菲洛泽尔皇还没有登上王位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他一直在做出努力想要改变这一局面，但是很可惜，影响菲因内部稳定的因素，不是刻骨的仇恨，也不是因为饥饿和贫困，真正造成菲因内部分裂的因素，是野心家膨胀的**。”
“圣炎之所以没什么动作，因为从法理上来说，他们将会是合理的继承者，所以还没有公然的开战，但是随着对菲洛泽尔皇迟迟没有确立沙亚特为继承人，圣炎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转而通过挑起内部混乱而进行武力统一。”
“圣炎王杰奥斯想要成为史无前例的一代君王，想要统一和扩张，打出历史上最大的领土，来昭示他的功绩，所以他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但他不想承担内战的挑起者这一恶名，因此使用了迂回的手段。”
“而摆在圣炎面前的两大变数，另一个就是我。”
凡间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
“菲洛泽尔皇心系人民，因此和平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由于曼菲斯特统一冷夜的前例在先，使得菲洛泽尔皇对曼菲斯特本人以及其手段都非常推崇，之所以会传出菲洛泽尔皇打算禅让给曼菲斯特的风声，我估计多半是菲洛泽尔自己进行的尝试。”
“但是随之而来的反对声浪太过强大，菲洛泽尔皇不得不改变他的策略。”
“而你的菲因皇室血脉则成为了一个重点。”
“没错，事实上，在我离开菲因皇家图书馆之前，菲洛泽尔皇就曾经找过我，跟我提起过继承菲因王国的事情。”
“居然有这样的事？！”
这下索拉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我拒绝了。”
索拉长出了一口气，背靠在马车上叹到：
“我这辈子听过的皇室秘辛恐怕都没有今天多。”
黄泉在一边也同意的点头。
“菲洛泽尔皇想要恢复我的摄政王地位，进而通过禅让的方式传位，或者作为下一代皇帝的老师和监督者，抗衡圣炎王杰奥斯的势力，让菲因王国不至于完全被杰奥斯掌握，这样即使是沙亚特继承王位，杰奥斯也没有机会架空皇家进而发动内战。”
“但是我拒绝了。”
“因为菲因皇家欠你的太多么？”
“不，因为我失去了信仰。菲洛泽尔皇想要维护菲因统一，想要造福百姓的心情我很敬佩，但是我自己并没有理顺好自己的心情。”
“菲因皇室对我的背叛已经是过于久远的事情，我的心中已经看的淡了。但是这数十年的隐居让我看淡的并不仅仅是这些。生老病死，苦集灭道，时间的悲欢离合都在我眼前一遍遍演绎，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不是。人既然终究会死，那么我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改变历史的进程？既然圣炎注定要发动内战，我是不是有必要阻止？”
“我有什么理由认为在我的努力下苟延残喘的菲因王国比圣炎摧毁重建的菲因王国更加美好？我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尤其是在菲因内部很多地方已经彻底腐朽的现在，我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能够将这些阴暗的东西翦除？”
“你可以的。”
黄泉看着凡间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你可以的，就是因为你有一颗温柔的心。不论它上面有多少的伤痕，你都始终保持着他的柔软。野心家们把人的生命当成砝码，去获取相应的利益和名誉，他们在权谋的名义下，将自己的心变得坚硬如铁，但是你不会。战争或许不可避免，但是相比于为了野心家的**而发起的战争，那些站在你的旗帜下为了国家统一而战的人们，一定会死的更加有尊严。”
黄泉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这双乌黑的大眼睛毫不动摇的盯着凡间淡紫色的双眸，传递过来的信任甚至让凡间感到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是一个武家出身的女儿，不论发生过什么，我都没有忘记‘谏山’这个姓氏。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生命并不是不可以失去的东西。我尊重每一条生命，但是我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到高尚伟大的事业中去，因为这样让我死的有尊严。”
“也许吧。”
凡间能够感受到黄泉身上那份武家特有的精神。但是他本人并不是一个裴扬出身的武士，尽管拥有强大的武力，凡间更倾向于将自己视为一个学者。毕竟在凡间的生命中，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学习当中，凡间具有极为良好的记忆力，除非是他刻意忘记的内容，否则很少有东西能够从他的脑海中消失。甚至可以说凡间具有选择自己记忆的能力，这也是他封印罗兰记忆的基础。
凭借这份良好的记忆能力，凡间将菲因图书馆无数藏书的内容记忆在脑海之中，形成了一连串的记忆锁链，虽然不能一字不差的将书籍的内容复述，但是一旦有需求，相关情报就会沿着记忆锁链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这是凡间最不为人知的能力，也是凡间所有能力的基础，因为它带来的，是超凡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