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君臣
堪称金碧辉煌的偏殿，地面镶嵌的都是整齐的白色玉岩，乳白色中透着一丝亮金色，那是用黄金填补的纹理。
论起奢侈气派，也许整个世界在也找不到比这个区区三十几平米的小小会客厅更加毫无节制的了。即使是圣炎王国的朝堂，其成本也不及这间偏殿。
因为这是圣炎王杰奥斯的会客厅，当你进入到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超脱了那些站在朝堂上的官僚，成为真正主宰圣炎的人物。
而被认为终将取代菲因的圣炎，的确已经显露出了足以征服天下的气度。在这方寸之间，就让人想象的出圣炎的富饶。
而那个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不慌不忙的中年人，就是这个国度的缔造者，受菲因王国分封的圣炎王杰奥斯。
一个王本没道理分封另一个王，不过菲因改为帝国早在三代以前就已经广为人知，只是有些虎头蛇尾，时至今日也没能真正的成为帝国，反倒渐渐的衰落下去。
一头金色的长发，甚至还有一大把金色的胡须，圣炎王杰奥斯的脸上带着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特有的从容淡定，却也能让人一眼就感受到他的威严的风霜。
康斯坦丁就是因为这样的感觉，才心悦诚服的跪在杰奥斯的面前。
“吾皇，请允许我为您献上属于王的宝剑。”
康斯坦丁还穿着那身白色的牧师长袍，虽然他身为红衣主教，但是康斯坦丁并没有享受过一袭红衣，受到万人敬仰的待遇。他本人在流浪的过程中也习惯于牧师的白衣，既能显示出自己神职者的身份，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不过这身还带着灰尘的白袍颜色甚至已经有些泛黄，这与带着金黄色光泽的地面倒是有几分协调。然而若非是红衣主教的地位，康斯坦丁绝不可能穿着这身觐见圣炎王杰奥斯。
“此剑诞生于海加尔山冰雪绝地，内涵烧尽一切之火，恰与圣炎国运像应，非吾皇不可承此天命，臣康斯坦丁为和天数，亲上海加尔山为吾皇取回此剑，望吾皇不避艰险，顺应天命。”
康斯坦丁将长剑双手捧起，直到额头，单膝跪在地上，等待圣炎王的决断。
圣炎王杰奥斯对这位红衣大主教站队表态非常欣慰，但却没有接起长剑的意思。
“康斯坦丁哟，你可之这剑的来历？”
“臣曾感应到流星天降，划破长空，坠于海加尔山巅，因此才不避艰险，在海加尔山顶找到此剑，臣妄自猜度，此剑乃是圣炎国运之投影，王之天命。”
圣炎王对康斯坦丁使用“臣”来自称，感到非常满意，但是对于国运之说却并不感冒。
“康斯坦丁，你的感应并没有错，此物确实和火焰有渊源，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应得到我圣炎的国运上，当然前提是世界上真的有‘国运’这种东西”
康斯坦丁看着圣炎王杰奥斯的眼睛，神情坚定的说道：
“世上一定是有天命的，否则我康斯坦丁不会放弃红衣主教的身份来辅佐您，只因我的命运即是指引迷途，唯有辅佐明君才能将正道传于天下，所以我来到您的身边，是宿命。有您这样的明君，和我这样的贤臣，圣炎必然会一统天下，这就是圣炎的国运。”
杰奥斯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并没有留露出一丝感情，只是平静的说：
“我并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即使你在我的麾下，信仰也只能作为工具来使用，这一点你明白么？”
“臣明白。”
“如果你明白的话，当然也会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愿意一种不受他控制的规则凌驾在他的意志之上，这点我想你也明白？”
“臣明白。”
“那你就不因该在我面前用国运或者宿命的说辞来蛊惑我，除非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昏君，需要用这些飘渺的东西来弥补我灵魂的缺失，然而现在的我不需要，圣炎王国也不需要。”
“臣……明白。”
“那就好。”
杰奥斯平静的眼光里带着几分凛冽，康斯坦丁这样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的警告，但是他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吾皇，此剑的确与众不同，以臣愚见，世间唯有圣炎配得上这把剑的重量，若是此剑到了别人手里，注定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哈哈哈……”
圣炎王杰奥斯笑了，
“如果真的能掀起腥风血雨的话到好了，那正是我想看到的。”
杰奥斯第一次真正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把剑上。
他真正关心的只有康斯坦丁的效忠，对于这把剑所谓的国运并不在意。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杰奥斯握着剑鞘将宝剑拿起，沉甸甸的倒是有些分量。
并没有什么防备，杰奥斯随意的将剑从鞘中抽出，一瞬间，红光万丈，仿佛整个大殿都埋葬在火中。
杰奥斯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
从未听说有这样一把剑，竟然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在看到它的瞬间着迷。
杰奥斯的身体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了，但看他的表情到更像是精神完全被吸引，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这真的是宝物……”
杰奥斯的眼睛甚至都有些变红，忍不住盯着那光滑的剑身，手指抚摸锋利的剑刃，剑身微温，但指尖触及的瞬间，却会产生被灼烧的刺痛，尽管实际上连一点烧伤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那把火直接烧到了心里。
“这……如果没猜错的话……”
杰奥斯的眼神闪烁，目光不断的变化，时而狂喜，时而担忧，时而迷乱，站在一旁的康斯坦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为了一把剑，他筹划了几年，费尽心机，不顾一切。
现在是拿回回报的时候了。
只要圣炎王认定了这把剑的价值，自己在圣炎的地位也会随之稳固，如果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甚至可以掌握足以喧宾夺主的力量。
霸王之路和圣者之路，在最初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最终注定要分道扬镳。康斯坦丁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他现在对圣者有自己的定义，因此对于自己是圣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即使现在的圣炎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有能力结束乱世的势力而已。
圣炎王杰奥斯从某种程度来说只是一个霸王，他康斯坦丁的目的，就是依托在这样的霸者手下，慢慢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他，最终种下圣者之路的种子。
这才是康斯坦丁放弃红衣主教的身份转而对圣炎称臣的原因。
只有站在未来的王者身边的人，才有可能设计未来的宗教体系。
那才是康斯坦丁的终极目标。
康斯坦丁想到这里有些出神，却听到杰奥斯说道：
“此剑并非现在的圣炎可以负担的东西。”
康斯坦丁的精神瞬间别拽了回来。
“为何？”
杰奥斯对康斯坦丁的惊讶反应并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这是奥丁神王的剑。”
圣炎王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宝剑，一边面露微笑，看着康斯坦丁的反应。
“我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从奥丁神王那里将这把剑偷了出来，甚至还放到了海加尔山上，但是这把剑绝对是奥丁神王的炎狱剑，其他别无可能。”
“康斯坦丁啊，你说唯有圣炎能够承受此天命，实在是有些抬举我了。以现在的圣炎来说，还有些为时过早啊。”
康斯坦丁对这个情况从未有过料想，不过他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为时过早，不如放到外面去，由得他掀起腥风血雨。”
圣炎王听到康斯坦丁的建议，仰天大笑起来：
“不愧是敢跟本王自荐的贤臣，你的想法本王非常欣赏。”
“那么你说，我把这剑放到哪里更好呢？”
圣炎王杰奥斯将炎狱剑收入鞘中，用剑鞘指着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不断的变换着位置。
时而指向近在咫尺的米那斯提力斯，时而转移到边疆的朗德贝尔和巴夫斯克。
“以臣愚见，不如放在这儿——”
康斯坦丁的手指一点，恰点在佣兵都市圣光城上。
杰奥斯满意的笑了，
“得到了炎狱剑的圣光城主，一定会被这强大的力量迷惑，进而妄图扩张自己的地盘和力量，到时候巴夫斯克和朗德贝尔都要承受来自圣光城的压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康斯坦丁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计划。
“英雄所见略同。”
杰奥斯王对这个新臣子感到非常满意，
“此事我会交给合适的人去做的。”
“说起来你在海加尔似乎遇到了摄政王？”
康斯坦丁虽然当时没有认出来，不过过了这么久也反应过来了，当时将自己死死压制的一群人，根本不是什么兰德尔候家的家仆，而是摄政王的队伍！
“你觉得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想法？”
康斯坦丁沉吟片刻，说道：
“臣未感到有何不妥，不过此人理应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让他走到台面上来，对圣炎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损失，而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必定会利用他的身份做文章，甚至妄图继承王位。”
“圣炎是要统一大陆中部的，向南要击败奥斯曼，向北要让奥丁称臣，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康斯坦丁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圣炎王思考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