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夜
白天，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下午却开始了一场大雨，雨水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晚上。
三个人迫不得已地停在了一片树林里，晴歌用蔓藤和树枝给三人搭了一个帐篷躲雨。
半夜里，一阵唢呐吹奏的声音把尤可罗吵醒了，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队红色的烟火穿过树林一直朝林子深处伸进去。
雨已经停了。
唢呐吹的是喜庆的乐调。隐隐地可以看见队伍里都是穿红戴翠的人们。
尤可罗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看见村里小祥叔娶媳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这么晚也有人娶媳妇？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东西。”袁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在看着那里的红灯。他记得城里人家办喜事是会在门口派吃食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袁宝怂了怂尤可罗的小肩膀。悄悄地走了过去。
尤可罗心里也好奇不已，加上小孩子天生就喜好热闹，看见袁宝行动了，他也赶紧跟了过去。
很长的一条队伍啊！远远的都看不到尽头。只看见前面不远那顶巨大的红色的轿子。络绎不绝的都是送嫁的人们。
奇怪的是这些人都用红巾罩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尤可罗觉得奇怪，而且他们穿着的也是大清朝时的袍衣，不是现在的褂子。
忽然，那队伍里一个人回过头来朝他们看了过来。尤可罗感觉心中一凌，那一双眼睛！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听说圣狐大人也要参加这次的婚礼。”
“啊啊，圣狐大人？真的吗？可以看见圣狐大人吗？多么的荣幸啊。”
“听说圣狐大人早就可以飞升仙界的了，却不知道为何还留在凡尘之中。”
“所以说圣狐大人是我狐族的荣耀。”
“不窥是北狐最强大的长老啊。连圣狐大人都能请到。”
“桀桀桀桀，我要把这两个无知的小东西献给圣狐大人。”
“咦，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桀桀，我也不差，还有个树灵小家伙呢。”
队伍里多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尤可罗懵懵懂懂地跟在队伍后面走着，他看见许多的人都朝着这个方向走去，于是他也跟着走过去。他看见袁宝也在队伍里，晴歌也在。所有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一直走向树林的深处。远远地可以看见那里有一团巨大的篝火，很多人在围着篝火跳着舞。
火光映照着这里每个人的脸，那都是一张张尖嘴翘眉的脸，还有长长的耳朵毫不掩饰他们的身份。狐狸咧开它们的笑脸，对尤可罗他们表示欢迎。那一双双扬起笑着的眼睛显示着它们的愉悦。
尤可罗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跟着袁宝和晴歌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到来的狐狸越来越多，看着它们围着篝火起舞。
晴歌本能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不寻常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做出她意识之外的动作。她只能看着自己三人乖乖地坐在一旁，等待着这群狐狸的处置。
婚姻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形式之一。而对于长生修法的妖，魔，灵，仙而言，婚姻是多余的形式，它们崇尚的是自由无羁的生活，心意相通便可以****，而不会用婚姻的形式缚束住自己。但是对于它们而言，一但成亲但是签订了互笃终生的契约，漫长的一生便只会衷于一个伴侣。无论是毅力与爱识都是值得敬重的。所以婚姻在它们的世界亦是神圣的礼仪。
深林之中，一对新“人”交臂而坐。群狐以舞蹈表示它们对这对新“人”的祝贺。
“圣狐大人来了。”“圣狐大人来了。”
狐群里响起了一阵躁动。一只比寻常狐狸大了好几倍的雪色狐狸出现在了深林之中。群狐纷纷整齐地队列两旁，躬首表达对白狐的尊敬。
白狐高傲地扬着它的头走进篝火之圈。它的眼睛明亮清澈，仿佛天空的星辰一样闪烁着光辉。
这就是圣狐大人？尤可罗呆呆地看着那只高大的白狐。好漂亮啊。它的眼睛也好漂亮。
白狐也看着尤可罗，它缓慢地踏着步子走了过来。
“圣狐大人，这是小狐献给您的礼品，希望您可以笑纳。”旁边有狐狸媚献地说道。
白狐却没有理会那只讨好它的狐狸，径直走到了尤可罗的面前，无言地看着他。
尤可罗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狐，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抚摸到白狐柔软的毛发。白狐竟顺从地贴了过去。
你好漂亮。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
在哪呢？
数千年前。
数千年前？尤可罗惊讶。那是什么时候？
我是暮离。白狐饶了过去，用柔顺的白毛温暖着尤可罗的身体。它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尤可罗的脸颊，俨然回忆起了数千年前那熟悉的人。我一直在等待您。
我？
是的。白狐看着尤可罗。孟婆说过您会重回这世间，偿还那累积数千年的情债。
我？我是谁？情债？
您是判官。
判官是谁？
判官是您。
尤可罗看见白狐的身影渐渐飘走了。他赶紧追了上去。周围的狐狸和篝火全都不见了，森林也不见了。他们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白狐就好像融入了这一片白色之中，哪有那一双星辰一般的眼睛格外地明亮。
“你要去哪里？”尤可罗问。得到的却是他自己的回音。
你要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尤可罗紧紧地追着白狐，可是它却离得越来越远。“你知道吗？可以告诉我吗？你认识我。判官是做什么的？我要做什么？我要去哪里？”
去寻找你失落的灵魂。去解除一个人的羁绊。去日落之城。
日落之城？
尤可罗停了下来。白狐反而一下子又窜到了他的身边，留恋地用巨大的身体饶着他转了一圈。
判官，暮离的使命已然完成便要应劫而去。您请好好保重……
暮离……
尤可罗猛得睁开眼睛，一下子被阳光刺目，泪水也流了出来。
已经是早上了。尤可罗呆呆地看着天边。他还在晴歌搭起的蔓藤帐篷里。身边躺着袁宝和晴歌还末醒来。早上的空气里混合着露珠的清香。
是梦？
而此时在晴歌的梦里，她看不懂白狐那充斥了复杂情感的眼神。可是她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这里是白狐创造的白色世界。
“晴歌”白狐动了。远远地饶着晴歌转圈。“你想要什么？”
“陆萧元”晴歌听见自己说道。
“为什么执着？”白狐一下子到了她的面前，那颗狐狸脑袋紧紧地盯着她。
“为什么放弃？”晴歌听见自己反问它。
“执着会害了你。”白狐一下子又变得很远。远得她只能看见它那双星辰般的眼睛。
“我不懂。”晴歌说。“曾经他说过，坚持便可以得到成果。”
“执念不是坚持，会毁了你也会伤害他。不舍，不得。”
晴歌感觉自己被白狐踢了出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尤可罗关心的脸。
“晴歌姐姐？你做梦了吗？”尤可罗关心地问，他看见晴歌在梦中把眉头都皱在一起。
“嗯。或者吧。”是梦吗？
袁宝伸了个懒腰也已经起来了。
“雨停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