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恶梦
杨秀南突兀地从梦中惊醒！
拭了下额间的冷汗，杨秀南发觉房里还是一片漆黑，依稀可以看见家具的摆放。
现在还是午夜。
是梦。
杨秀南定了定神，安慰自己。易风已经死了。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干了杨秀南身上的汗意。她缓了缓心神，重新靠在床头。
易风……
思绪回到了9年前的初秋，那时秋意刚凉，街上的名媛贵妇们已经穿上了貂皮大衣。那时清风末尽，还是中山装盛行的时候。那时候洛铭还是上尉，整天忙着军统开会整军列队，忙着跟那些洋人拉近关系建立友好，一天下来都没有什么时候陪伴家人。
就在那个意秋微凉的时候，杨秀南遇见一身中山长衫，干净儒雅的易风。而让她想不到的是易风竟然是瑶城当时最大的风和堂的老大。这样集强横与温儒于一身的男子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深闺浅出的她，让她不可自拔地堕入了易风的生活，冒着出轨枪决的危险成为了易风诸多个情人之一。
当然，当时的杨秀南并不知道易风还有其他的女人，直至他死后杨秀南才在他的葬礼上知道：易风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任何一个女人，他所有的遗产都转到了他妹妹的名下。
易风死的很突然，就在杨秀南生下女儿的第二个月，临近冬日的一个晨曦，易风被人发现枪杀在小巷里。
杨秀南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洛可人其实是他的女儿。
然后易风葬礼之后她决定让洛可人的身世永远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
可人……
想到洛可人，杨秀南心里浮起一丝暖意。那孩子从小招人喜爱，懂事乖巧而且聪明伶俐。洛铭也很是喜欢，这是她的安慰。
想着，杨秀南感觉一阵倦意袭来。现在还是午夜，也许她应该还可以再睡一觉。
夜风微凉，她忍不住拉起了薄被。
“嘤嘤啊……”
婴儿的哭声？家里有婴儿吗？
杨秀南试图睁开眼睛，只是她似乎太困了。
罢了，明天再问吧……
夜风微凉，一个男人站在杨秀南房间的窗户边。他的脸色苍白，双眼没有焦点，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一大早起来，杨秀南感觉头痛异常。看下时钟，竟然已经是9点了。
“云妈。老爷和少爷已经出去了吗？”杨秀南走下楼梯，看见易红英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云妈把她的早餐放在餐厅的长桌上。
“是的，大夫人。小姐也已经上学去了。”云妈恭敬地回答。她在这个大宅里已经工作了三十年了，可是看着两位夫人进门和少爷出世的老佣人。
“嗯。云妈。家里是不是招了新佣人？还带着孩子的？你让她看好点孩子，不要半夜里哭吵扰了老爷的休息。”
“带孩子的新佣人？”云妈愣了愣。“没有啊。近日里都没有请短工，家里也没有其他的小孩子。”云妈想了想，那几位客人怎么地也不能算是孩子了吧。
“没有吗？”杨秀南困惑，忍不住问了易红英。“红英，你昨晚上听见婴儿哭声了吗？”
易红英浅啖了口香茶，丹凤眼好看地向上一挑。“没有呢，姐姐莫不是做梦了吧。”
会是梦吗？杨秀南有些动摇。昨夜里她也实在是困倦了。
易红英抬起茶盏，挡住了自己微微上扬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杨秀南都无数睡个安稳，梦里不是冰冷的易风就是鲜血淋淋的婴儿尸体，耳边一会儿是易风缠绵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凄冷的婴儿啼哭。扰得她精神俱累。
杨秀南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开始在夜晚乍醒，在白天里惊叫。甚至有一次她看见洛铭竟然叫出了易风的名字，洛铭一气之下让人把她关在了屋子里。
大夫人疯了。
就在这些天里，尤可罗再次看见了那个男鬼。那是在一个杨秀南乍醒尖叫吵醒了所有人的晚上。
尤可罗也跟着去了杨秀南的房间里。
杨秀南在床上挣扎着，拼命地向企图抓住她的洛少扬解释。
“易风，易风在我房里！我看见易风了！”
洛铭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一脸的冷厉。他看着杨秀南的眼睛里充满了嫌恶。
当时那个男鬼就让在杨秀南的窗户边默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尤可罗犹豫了一下，悄悄地挪了过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例如，杨秀南为什么会疯。
那个男鬼显然也发现了尤可罗，也发现了尤可罗的目的。这一次他看着尤可罗。
尤可罗走近了，便感觉到了它身上透骨的阴气。
“离开，这里。”
男鬼的声音空灵而飘渺，仿佛从四面八方钻进尤可罗的耳朵里。
“离开，这里。”
没等尤可罗反应过来追问原因，男鬼再一次消失了。
杨秀南被关了起来。
每日三餐佣人都会把饭菜和水果送到她的房间里。尤可罗被禁止去探望“母亲”。洛铭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比平时更加拒人三尺。洛少扬现在忙得根本顾不上他。
军队里闹鬼了。已经不只有三个士兵报告说看见了鬼魂。尽管他们一次次向士官强调无神主义。
洛少扬甚至瞒着洛铭让指去了军队几次，可是连指也一无所获。
杨秀南的病他束手无策，军队里的事他也一筹莫展。洛少扬这几天也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这天是星期天，尤可罗不用上学，便叫了晴歌和袁宝在洛家后院里聊天。这些天洛家的人忙得头晕脑涨的根本就没有精神来管他们在做什么。所以尤可罗也才放松了些警惕，敢在后院里与人开口说话。
“洛家的事挺稀奇的，连指师傅都没有找到些头绪。”袁宝说。今天指又被洛少扬叫去了，似乎又是去军队里找鬼。“你没有在这里看到些什么吗？”
尤可罗摇了摇头。除了那个男鬼，他并没有在这个大宅里看见其他的东西。即便那个二姨身上沾着阴气，但她也明显是个大活人。
“那那个大夫人真的是她自己疯了啊？”袁宝好奇地问尤可罗。“可是不是说她是被鬼吓疯的吗？”这是他从佣人那里听说来的。
晴歌安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近秋的阳光，微懒地靠在躺椅上。
“大夫人人挺好的。”尤可罗喃喃地道，虽然杨秀南只是把他当成了洛可人。可是那无微不至的关心，母亲特有的疼爱让尤可罗几次想起了已逝的生母。想到那个已然乱了神智的“母亲”，尤可罗也不由地心下生疼。
洛少扬从二楼书房的窗户里向外望，正好看见了站在后院里尤可罗的背影。那一袭白色洋裙，那一顶粉红遮阳帽是洛可人最为喜爱的。
好像站在那里的就是可人。
洛少扬心灵一动，转身下楼。
就在他要踏进后院去找尤可罗的时候被匆匆找到他的云妈叫住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云妈的眼睛都出来了。”大夫人，大夫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