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烛
夜半时分，晴歌悄悄地翻墙出了旅馆。直奔白天那个市场中心而去。
指一直醒着，他便知道晴歌知道那个小山狸女若还没有死的话必然会趁夜出手的。晴歌一出门他就知道了，就在他想要悄悄跟上去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率先爬起了床悄悄跟在了晴歌的后面——
是袁宝。
指便静静地跟在了袁宝身后。晴歌确实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毕竟还是人妖有别啊。指在心里暗叹袁宝的痴情。
接近了，晴歌停下脚步隐身在了一面暗墙里。
今天那个行刑的地方围着5，6个手执火把的男人。他们大概就是留下来看守山狸女的。
或者是长夜漫漫，百无聊赖。其中几个时不时地拿手里的火把去炽烧那只木刑架上已经僵硬的山狸女尸，这种举动很自然地引来兽笼里那只小山狸女的悲鸣和嚎叫，他们看着小山狸女在兽笼里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而露出的悲急样子哈哈大笑。
空气中隐隐可以嗅到尸体焦灼的气味。
晴歌悄悄握紧了拳头。也许她可以利用那个木制的兽笼，催动那木头的生命力让它们长出藤蔓收拾掉那些个人。
可是，只要他们其中有人喊出声来就会惊动附近的百姓的。这是玉河镇的市场中心，周围都是商户人家，一般都较为晚睡。
她可以让远距离的木笼生出三根藤蔓。但是还有三个人呢？
袁宝不动声色地跟在晴歌的后面。他自然知道晴歌深夜出门是想要来干什么。毕竟，那是她的同类。
看到晴歌久久不动，袁宝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她的麻烦。他慢慢地走到晴歌身边，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对面一处隐蔽的矮墙。
晴歌以为，跟在自己身后的应该是指。却没有想到现在在面前的竟然是袁宝。
就在袁宝示意晴歌的同时，晴歌也看见了隐藏在另一边树下的指。
原来他们两都来了。
袁宝示意完之后便悄悄地躲了过去。三人开始摒息等待，等待一个时间。
就在广场上那其中三人再次拿火把去烧灼大山狸女的同时，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地扑向了另外三个拿着火把的男人！晴歌在一瞬间催动了兽笼木栏的生命力，三根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那三个玩弄山狸女尸的男人！
他们还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便被晴歌三人放倒在了地上。
兽笼里的小山狸女惊讶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害怕。
兽笼的木栏被打开了。小山狸女在一个错愕之后，猛然从里面窜了出来！速度地扑向吊着的山狸女尸。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它们应该是母女。”指解释道。
晴歌皱了皱眉，一步上前要把小山狸女从它妈妈的尸体上拉下来。“快走。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小山狸女却死死地捉着大山狸女的尸体，任凭晴歌使尽了力气都没有把它拉下来。只见小山狸女睁着诺大的眼睛，一脸悲凄地望着晴歌，眼里尽是祈求。
这是我妈妈。
这是晴歌看出来的意思。这就是灵长一类与生俱来无法抹灭的亲情。对于天性冷默沉静的树木而言，无处不在的土地便是母亲。
“不然我们把它们一起救走吧。”袁宝看着心里动容，舍身提出了意见。“我来背这个大山狸女。”
“那就快点吧。”指催促道。
小山狸女听懂了袁宝的话，它猛地攀着大山狸女的尸体爬了上去，伸出利爪一下子就把那捆着大山狸女双手的绳子割断了。
袁宝速度地接住了掉了下来的大山狸女，意外地感觉比想象中的要轻许多。
小山狸女跳了下来，率头朝夜幕中跑了出去。
指赶紧跟了上去。“跟着它走！它会带我们出镇子！”
小山狸女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几次都险些让三人跟丢了。后来它似乎发觉到了急迫，慢慢地放下了速度才让三人顺利地跟着了它的背影出了玉河镇。
三个人跟着小山狸女一跑狂奔，跑过了一片田野，穿进了一处丛林。终于，在一个有些陡峻的地方那只小山狸女停了下来。
夜幕里，小山狸女身后的景色看不大清楚，似乎是一个斜坡。
“到了吗？”晴歌轻轻地问它。
小山狸女点了点头，在原地转了个圈，慢慢地站了起来，用热切的眼神望着袁宝。
袁宝看了看指，把背上的大山狸女尸放在了地上。
小山狸女伏了下去，伸出舌头舔着大山狸女脸上的鬃毛。显得无限的悲凉。
“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远离人类的世界，在你能够保护自己之前。”晴歌淡淡地说道，声音波澜不惊。
小山狸女抬起头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它费力地背起了大山狸女尸，一个纵跃，消失在了三人眼前的夜幕中。
确定小山狸女已经离开了很远，三人才转身准备沿路回去。
深夜里寂静的丛林小路上，远远地可以看到前边一团团红色纤小的火苗，火光映衬中可以看到火苗身下红红的烛身。那些烛火似乎列成了一条小路，一直往某个方向的深处延伸进去。
或者是刚刚奔跑的急迫，袁宝现在回程才发现那些烛火。
这么晚了也还有人祭灵吗？“夜祭？”袁宝小声地问走在身旁的指。
“那是夜烛，是照亮给孤魂野鬼通向阴间的路的。”指头也不回的答道。
袁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便对于这些年来呆在尤可罗和指他们身边的袁宝来说，鬼怪妖魔早已不是稀事了。但在这样的夜里听着关于鬼的话他的心里还是冷冷地寒了一把，脚下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那些烛光还在忽闪忽闪地亮着，仿佛也照映出一些稀薄的人影，正匆匆地走在一条看不见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