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傀儡初七
偃甲傀儡人的制作，已进行了二十余天。
渡血虽还在每日持续的进行中；但植发、以及肌肉和皮肤都已经完成，傀儡人的外观已经完全是那么一回事了。
剩下的便是一些细节了。
比如魔纹。
谢衣的魔纹，原本是在右侧腰际，是一个不甚规则的绛红色图案，……如今，也需得给这傀儡偃人身上生出一个这样的魔纹才好，以求尽可能的以假乱真。
所幸瞳这里存有几罐魔气。是专为给族人感染魔气，以及用来试验将要投往下界的矩木枝的。
瞳让六取来一罐魔气，捧在七的面前。
念动咒术，这魔气便升腾起来，从七的口鼻侵入了七的身体。
忐忑之间，七顺利的沾染上了魔气，然而最为担忧的事情却也仍是发生了。只见七的腰际没有任何变化，眼下却渐渐生出了两滴泣泪红痕般的魔纹。
魔气一旦染上，便无法去除。
谢衣有些发愁起来，用期盼的眼光看着瞳，问道：“瞳大人，这如何是好？”
瞳也一筹莫展，低声喝退了六，看着脸上已生出两点醒目红色泪滴的七，沉默不语，只是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良久，叹了口气说：“罢了，这件事且交给我，总会有说辞可以辩解过去的，到时候在大祭司面前临场应变好了。”
……
瞳看着这具几乎已经完工的偃甲傀儡人说：“这是第七个傀儡，便按顺序来命名为：‘七。’如果之后大祭司有其他的意思，便再由大祭司去赐名。”
“七……”谢衣轻声的沉吟。“这便是他的名字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瞳摇摇头说：“傀儡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一切全得遵从主人的意愿。这个，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明白。”谢衣不知为何，黯然的有些伤感。
然而终是抬起头来强打了精神，换了话题。“瞳大人，正如之前所言，这偃人还是不能如常人一般说话动作，曾尝试过几次，每每维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归于失败。虽反复思量而不得解决之法，因此如今还请瞳大人以蛊术一试，或可操控偃人，使其言语动作如常。”
“哦，你且演示一次看看，以便知其症结所在。”
“好。”
只见谢衣揭下了偃人的头皮，打开偃人的后脑，从颅腔中取中一个园形的偃甲部件。
“这个，起名为冥思匣，可以装载记忆，并令其有简单的思智，能够模仿人的思维、言语、行动。”
说着，谢衣聚起些许灵力，注入冥思匣之中。将偃人重新装好，再以术法驱动，果然，这偃人动了起来，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瞳，这偃人居然施了一礼，叫了声：“瞳大人”。
随后，偃人的灵力瞬间耗尽，重新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偃甲。
瞳微微一笑，“当真有趣。”沉思了片刻对谢衣说：“想是灵力耗散的太快的原因。……我且问你，你是否将所有的记忆尽数的放入了冥思盒中？”
“是的。”
“若不留记忆，是否能长久？”瞳继续的追问。
“……不留记忆……那么此偃人制成，将不复认得师尊。”
瞳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大祭司先前已有交待，命依照傀儡人之惯例，抹去谢衣的记忆，并连同偃术一并除去，只留术法及武学。他说，要从头调教……”
“师尊，他果然是这样说？他……为何会如此，决绝？”
“为了能永远的留你在他身边。”
瞳转过轮椅，那一时间不看谢衣。
清除了所有的记忆，以及偃术。
他想，偃术也许是致使他和师尊之间产生分歧的缘由之一，因此师尊才会如此痛恨他擅长于偃术。
需清除的，皆已清除尽了。
却终究是偷偷的将一句话，留在了冥思匣中。
阿偃，以后的不知多久的岁月中，你要替我，跟随在师尊左右，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永不背弃。
控制行动的傀儡蛊虫，与注入了谢衣灵力的冥思匣一并放入偃人的颅腔中，再施以蛊术催动。
偃人动了动，睁开了眼。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面对着这个世界，眼中尽是迷茫。
但是他会说话，会思维，会动作。只是木讷了些。
他看着面前坐着的白发男子，以及站立在一旁的白袍青年，未及思考过什么，傀儡蛊的作用使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谢衣上前扶起了他，如顾镜相对。
调试了几日，瞳教会他一些简单的东西。
于是傀儡知道了他的名字暂时叫七，日后，主人或许会给他重新赐名。
他还知道了他的主人也是这座城的主人。
最重要的是，他记住了：主人的命令，必须完全的听从；见到主人的那天，他需在主人面前说出永不忤逆，永不背叛的誓言。
以及其它的一些，他全都记下了。
……
偃甲傀儡人应该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
又让七自行活动了几日，最后清理了七这段时日中所有关于制做过程的记忆，以及对谢衣的所有记忆。
自此之后，七再也没有见过谢衣。
七的记忆里，亦从未有过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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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在瞳的书房中见到了驯顺的七。
瞳说：“这便是你的主人。”
七立即低头跪下，动作标准的像是练过几百次：“参见主人。”
“起来。”
七听话的起身，呆呆的站在沈夜的面前。
沈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醒目的红色泪痕。如昆山寒玉精细雕琢出的素颜上，轻颤的眼眸下，两点带有剧毒的丹砂。
如同在黄泉路上经历过几度的挣扎，终于痛到泣血成痕。
“脸上……怎么这样？”沈夜沉声似是质问着瞳。
“……体内的魔气……忽然燥动了起来，于是用法术镇了下去，不料却现出了这样的魔纹。”
沈夜似信非疑，走到七的近前，用手指勾起了七的下巴，又端详许久。
瞳在一旁看着，缓缓的说：“他是第七个傀儡，暂名七，尊上可否另有名字赐与他？”
沈夜依然端详着七，半晌，说：“……那便叫初七吧。”
“初……七。”初七慢慢的咀嚼了一遍自己的新名字，退后一步重又恭顺的跪下：“谢主人赐名。”
“恩，不错，起来。”沈夜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瞳说：“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初七，挺合我意。我这便带回去了。”
随着金色的法阵现出，沈夜带着初七一同消失在法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