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瞳的猜测
谢衣听瞳转述了华月密信中的内容，脱口而出：“这么快？”
瞳却依旧是很冷静的样子：“大祭司行事，一向果决。既然如此，那么我猜测，大祭司的计划应当很快就要开始全面实施了，也就是说，离最后的搬迁与殉城不远了。”
“殉城？可是，神剑昭明还未找到啊。”谢衣言语中有些焦急。“初七还在跟踪着乐公子一行，目前为止，并未见师尊有召回他的迹象，那么，师尊是改变了主意，不愿再等呢，还是他确信此次一定能找到神剑昭明呢？师尊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为何不等昭明到手之后再开始部署行动？”
“你所疑惑的这些，我亦不知，但大祭司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
“瞳，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何况，矩木开始有了枯萎的迹象，神血也将耗尽，而下界新城已经建成，所以举族搬迁已是无需商议的事情。”
“难道，师尊是想，如果找到了昭明，他就以此除掉砺罂，如果找不到，就留弃砺罂在这空城之中，任由他在这日渐枯萎的矩木之上去留随意？”谢衣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语气中带着追悔与遗憾之意，“看来，终究是太晚了，如果我百年前便能找到昭明……”
瞳打断了谢衣的话：“即便百年前找到了昭明，或者是另有别的办法，流月城中的人最终还是必须得迁往下界，因为矩木枯萎，神血耗尽，是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力所不及的现实。如果坚守在这里，等待着我们的，便只有灭绝。”
“可是，若有了昭明，便可以早一些驱逐或者除去砺罂，不至于任由他在此为祸为害。”
“族人在迁往下界后，将无法适应下界的浊气，更难生存，即便是龙兵屿那样的地方，普通族人依然无法很好的适应并生存下去，因此，如今看来，以感染魔气的办法来帮助族人抵御下界浊气，到不失为一个权宜的良策。”
“可是，那些因感染魔气失败，心智狂乱，身体畸变而死的族人，又当如何？”
“适者生存，天道自有其法则，那些在生存面前无法做出改变与适应的个体，可怜，但不可惜。”
“不，瞳，我相信总会找到更好的能让族人生存下去的办法，而不是依靠这魔气。你看，我不就早都可以在下界生存么？虽然我所经历的这个办法太过于痛苦，无法适用于所有族人，但是，下界修道门派众多，总会找到不止一种办法，能让族人不惧浊气，很好的生存下去的。”
“或许吧，只是眼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时间去探讨那些可能了。”
“抱歉……还是想想下一步要如何做吧。”
瞳点点头，说：“在我看来，若无昭明，只怕大祭司最终会以己身与砺罂拼死一战。所以，我们还得想想要如何帮他才好。”
“你是说？师尊他会杀掉砺罂？他们之间不是有订有盟约么？”
“盟约？”瞳干笑了一声，说：“不，砺罂最终必须死，只是还不知道大祭司最后会以怎样的办法结果了他。”
“可是师尊当年从未表达过那样的意图，你是如何得知的？还是这百年间，师尊的决定有所变动？”
“呵，百年前，我们曾都以为大祭司要杀了你，我们也都以为大祭司要和砺罂结盟，而我近来才知道，其实都并不是这样的。大祭司所谋甚远，并非我等可以妄自猜度。”
瞳看着谢衣应在的方位，却又像是在看着虚空，接着说：“其实，他只是想利用砺罂而已。这百年多来，他应是隐忍够了。他内心何尝不恨砺罂，恨到深入心髓……至少在十七年前，捐毒国灭那次，我便完全确定他对砺罂的态度了……所以无论如何，砺罂必须死。”
“这样说来，这和我一直想以神剑昭明克制砺罂的想法是差不多一致了？”
“是的。即便是抛开大祭司个人的憎恨不提，也还有另一个理由，是必须要除去砺罂的。”
“你是说，他会跟至下界，继续为害？”
“对。流月城中，存留有上古神农神上所赐的矩木树种，待族人至下界定居之后，自会重造矩木。那时，如若砺罂如附骨之蛆一般再次不请自来，继续依附于矩木之上，那么，我们难道还要再继续承受这百年多的胁迫与困扰？而如果他一旦明白大祭司并非真心与他结盟，而是欺骗并抛弃了他，他定会疯狂的报复我们。”
“可是，如果心魔长期滞留于人界，其魔力便会渐渐消散。”
“长期滞留是对他不利，但若短期往来的话便无妨。捐毒国灭那次你也见到了，以砺罂的魔力，一夜之间毁掉一城之人对他来说乃是轻而易举，而且还会让他实力大增。如若他发现了大祭司的真实用意，起了报复之心，那么短时间之内，他便能以心魔之术让全族人尽数颠倒狂乱而死，即便族人皆有魔契石在身，他奈何不了，但以砺罂的心性，恐怕他会转而去祸害那些下界平民，然后设法嫁祸于我烈山部，如此一来，那些修仙门派必然不会放过我们。”
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无论用怎样的办法，大祭司都不会留砺罂活路。若无昭明，便很可能是会与砺罂同归于尽，那时，族民们已尽皆迁往下界，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个打算，是大祭司告诉你的？”谢衣的语气中，有震惊，有焦急的关切之意。
瞳却依然淡漠的说：“不，是我根据大祭司的一些言行，加上一些事情所表现出的迹象，慢慢猜测出来的。……只是，既然我能猜到，只怕能猜到这些的，便不止我一人。”
“还会有谁？”
“最有可能的是风琊，不过他已经死了。”
“可是之前听师尊说，风琊与砺罂在暗中有所勾结往来？”
“是，所以砺罂究竟知道什么，知道多少，便难说了，因此，我所顾虑的事情很多。”
……
谢衣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瞳接着说：“谢衣，时间不多了，我们需得尽快推进我们先前所商议的那些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