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有权知道

早上起来，甘甜看见何子墨的眼睛有些浮肿，眼周有着黑眼圈：“你没睡好？”

何子墨没有回答，而是说道：“甘甜，我想继续昨天的话题。”

“嗯？”愣了一下，甘甜意识到何子墨说的是什么，大概猜测出了何子墨眼圈浮肿的原因，敢情是因为有心事啊。

笑了笑，甘甜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去和景睿谈谈，不就可以了吗？”

何子墨抿紧了唇，默不作声。

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是涌上心头，看向甘甜，何子墨不确定地问道：“甘欣真的不会又乱说什么？”

“何子墨，”甘甜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你能不能别把人想象的那样坏啊！姐姐才不会那样无聊。或许，真的是你在哪儿得罪了景睿，也说不一定。”

何子墨全然不这样认为，他离开的时候，甘小黑和他关系还算融洽，这断时间他们并没有接触，何子墨怎么会记恨他？分明是有人说了什么话，才会让甘小黑心存芥蒂。

在有些问题上，何子墨是极其小心眼，因为想到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挑拨了父子关系，整个人都不好了。沉下脸色，脸拉的俨然像一个生气的毛驴那么长。

见何子墨这样子，甘甜不由莞尔，捏了捏何子墨的肩膀，帮他锤了锤背，说道：“何子墨，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

何子墨冷飕飕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以君子之心笃小人之腹？”

甘甜数量一口气，双臂搂在甘甜的颈子上，脸枕在何子墨宽阔的后背上，低声说道：“黑膜，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有了前车之鉴，何子墨倒是不怎么相信甘欣会是无辜的，只是在找到甘小黑，和他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何子墨才发现，自己是错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甘小黑随便吃了几口，便说不想吃了。

早餐是全麦面包和牛奶，甘小黑不爱喝牛奶，抿了一口，便扔在了那。

喊住了想要起身离开的甘小黑，杨蔓有些不悦：“牛奶怎么不喝完？就算你不喜欢，前几天怎么都喝下去了？”

甘小黑抿着唇，目光有些闪烁，慢慢的，求救的目光落在甘甜身上。

甘甜自然也是认为甘小黑现在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喝牛奶的，正想着该怎么说。忽然间，甘小黑说出的一句话，惊动了在场的大人。

“我不要，牛奶好恶心。就像表姨夫电脑里的那样，男人挤奶。”

那是甘小黑小时候惨痛的记忆，因为他总是爱拨弄季霏凡的电脑，这天，季霏凡主动喊甘小黑来玩电脑，甘小黑瞎摆弄着，电脑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着身子挤牛奶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甘小黑觉得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见甘小黑的哭声，甘欣走来，一看见电脑上的画面，顿时脸阴沉下去，也不管什么关机顺序的，啪地一下关了电脑主机，抱走甘小黑，哄着他止住哭声后，便去找季霏凡算账。

隐隐的，甘小黑听见两个人争吵间蹦出几句话。

“我真没看，只是从别人那拷贝过来的。”

“电脑里有资料，他弄丢了怎么办？”

甘小黑虽然小，但是也明白了，表姨夫是故意的，因为不让他碗电脑。

第二天，甘欣给了甘小黑一个平板，当着季霏凡的面，说道：“景睿，这个和电脑差不多，你要想看什么动画片，自己在上面找。”

事情虽然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甘小黑从此是讨厌上了牛奶，一看见牛奶，就会觉得恶心反胃。

甘小黑现在依旧不明白当初那画面上的是怎么一回事，大人们却知道。

甘甜愣在了那，随即有些气恼季霏凡，又是想起了在学校时听到的话，哪个男生的电脑里没有装快播，哪个男生的电脑里没有几部岛国动作片，有的住在女生宿舍楼对面的男生，还专门买了红外线望远镜。

季霏凡那样一个看着老实的人，都应了这个说法。甘甜看向何子墨，越看越觉得何子墨或许也做过同样的事。

何子墨听了甘小黑的话，也是气恼，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抬首，看见甘甜有些恼怒的目光，大概猜出了什么，想要表明立场，他不会那样无聊，只是碍于人太多，治好憋在心里。

杨蔓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慢悠悠地说道：“甘甜，你姐姐的离婚怎样了？她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找个机会，你去看看。该争取的权利一样都不能少，律师不是问题，能把婚离掉最好。”

杨蔓的声音淡淡，仔细听，可以察觉到杨蔓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怒气。

甘小黑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众人对季霏凡的形象大打折扣，只是忧愁着，他真的不想喝牛奶。

最后倒是席熙相出了办法，拿出可可粉洒在牛奶里。看着咖啡色的液体，甘小黑这才喝下。

杨蔓似乎真的是记挂上了甘欣和季霏凡闹离婚的事，打电话去国内，给了她一个律师朋友，叮嘱她不仅要打赢官司，还要让甘欣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

这事其实并不难办，毕竟先犯错的是季霏凡。季胜男的抚养权自然也是不需要多费心，季家断然是不会要一个女孩。

听着杨蔓对朋友的吩咐，甘甜眨了眨眼睛，听见一旁何子墨说道：“你妈妈真可怕。”

对此，甘甜颇为赞同。

杨蔓本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因为季霏凡让甘小黑留下了那般阴影，让一个小孩子接触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就算他小看不懂，杨蔓也是对这样的方式深恶痛疾。甘小黑又不是那种听不进去道理的孩子，不能好好和他说，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越想，杨蔓越是生气。

挂断了电话，杨蔓看着何子墨，眼中的怒气丝毫未减。

在丈母娘面前，何子墨不敢显得多有脾气，尤其是，他察觉到现在这一家人对他都有成见，这个节骨眼上，何子墨更是不敢多嚣张。

甘甜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推了推何子墨：“景睿不是说找你有事情吗？你还不快去？”

何子墨只是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离开。

看着何子墨的身影，甘甜舒了一口气，准备回房，被杨蔓喊住。

“甘甜，要是我不找你，是不是你就一直不打算说说你跟何子墨之间的事？”

甘甜站在那，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面色严肃的杨蔓。和杨蔓在一起，终究是有点生疏，没有办法像和薛兴霞在一起相处时那般自在，有时还会撒娇。

这样的情况，甘甜也不想改变，心态在那，也没有办法改变。故作矫情，她也不愿意，也显得有些太假。

“妈，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都知道了吗？”甘甜低声说道，“婚礼拖了太久，也该办了。”

杨蔓皱眉，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指这个。如果他真心想要办这个婚礼，就算你那个大舅不尽心，席熙也会帮你，不会让人破坏这场婚礼。但是甘甜，你又流掉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和简木森又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甘甜其实并没有告诉杨蔓，只是不知道为何杨蔓会知道，还打电话来追问过。

那时，她跟何子墨还处在冷战期，尽管这样，甘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没事，便挂断了电话。

没有想到杨蔓又在追问这事，甘甜轻咬了下唇，低声说道：“妈，是谁告诉你这事的？”

“这你就不用管，”杨蔓冷冷说道，“我要你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究竟是你不要这个孩子的还是何子墨不要的？甘甜，那个孩子，是不是简木森的？”

甘甜有些烦躁，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告诉了杨蔓。听杨蔓这样说，甘甜也大概明白了这次来，他们对何子墨的敌意是为什么了。

这件事，甘甜也不愿意再怎么提及。

“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说了。”

甘甜想要逃避，杨蔓却不允许，声音微微提高，多了几分严厉：“甘甜，我知道你虽然认了我，但是从没有真心把我当作你妈妈，是不是？所以有什么事宁愿放在心里憋着，也不愿意告诉我？”

甘甜摇了摇头，咬紧了唇，唇瓣有些生疼，看着杨蔓，半响，低声说道：“妈，你不要再问了，那件事是个意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提不是把愈合的伤口上的伤疤又一次揭开吗？”

“你怕疼？”杨蔓冷哼，“甘甜，我同意你跟何子墨在一起，是因为你心里只有他，他也喜欢着你。但是如果这份喜欢带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倒是怀疑，我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甘甜垂下眼眸，这样的问题，曾经她也想过，这样执着，对吗？心累比身体上的累更让人疲惫，更难以恢复。只是想了良久，甘甜还是无法做到舍弃。

“妈，我不曾后悔过。”对上杨蔓的目光，甘甜轻声说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遇到什么，我也不会抱怨。”

听甘甜这样说，杨蔓没有宽心，反而眉头皱的更紧：“甘甜，你这是赌气的话，是不是？你过的不好，我可以放心吗？还是你认为我会不在意？”

“如果你在意，当初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负责任地丢下我，你就不怕收养我的不是一户好人家？”话音落下，甘甜看见杨蔓的脸色有些惨白，心里有些懊恼说出了那番话，但是道歉的话在嗓子里徘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深呼吸一口气，甘甜淡淡说道：“孩子是我自己不想要的，跟何子墨无关。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三个。”

甘甜想要离开，听见杨蔓声音低沉地说道。

“甘甜，你为他怀孕，他有珍惜吗？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反而生下了孩子，他在你身边，你是一次次地失去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对身体伤害很大。我现在，真的有些犹豫。”

闻言，甘甜神色有些黯淡，低声说道：“这也没什么，只能说孩子与我们无缘。有景睿，不就够了吗？妈，这事，你也不要去问何子墨，我不想再掀起什么风波。我现在，只是想要一场安安静静的婚礼。”

似乎是怕杨蔓再追问什么，甘甜急匆匆地走开，回到了屋子里。

看着甘甜的背影，杨蔓感到头隐隐的有些疼痛。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地抵在额头上。

——

何子墨的确是有话想要和甘小黑说，也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对他又有着敌意。

房门半掩着，何子墨推开了房门，看见甘小黑趴在书桌上。

轻轻地走了过去，何子墨手搭在甘小黑的肩膀上。

甘小黑扭头，见是何子墨，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只是犹豫了下，甘小黑的头又扭了过去。

见甘小黑这别扭的样子，何子墨挑眉：“你想问什么，直接和我说不就可以了，何必去麻烦你妈妈？”

甘小黑双手捧住腮帮，露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思索了良久，甘小黑才说道：“爸爸，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不喜欢妈妈和我了？”

“为什么这样说？”何子墨皱眉，脸上的笑容有些凝结住，他不认为一个小孩子会想到这些，“你阿姨又和你说了什么吗？”

甘小黑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要妈妈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何子墨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甘小黑说的是什么。

“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偷听的，”低声的，甘小黑说道，“爸爸，你是不是想要别的女人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抬手，何子墨揉了揉甘小黑的头发：“你是为这事生气？小孩子别乱想事情。不是爸爸不要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那是一场意外。”

“是吗？”甘小黑瞅着何子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但是，为什么爸爸这次见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甘小黑年龄虽小，却是有些敏感。回忆起在机场遇见时，甘小黑明显是有些生气，椰子回避着和他目光接触。何子墨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主动去和甘小黑说话，以免会让他的心情更糟糕。结果这样，反而成了他的不对一般。

孩子的心思，真难猜。揉了揉甘小黑的头发，何子墨说道：“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有，你别总是担心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和你妈妈的感情，很好。”

“那我还能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甘小黑眨了眨眼睛，问道，“一个人有点寂寞，我想有当哥哥的体验。”

何子墨脸上的笑容凝结住，神色有些黯淡。良久，何子墨看着甘小黑，低声说道：“这话，当着妈妈的面不要说。景睿，你不会再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为什么？”甘小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因为，”何子墨的神色顿了顿，半响，缓缓说道，“因为出了点意外，你妈妈不能再有孩子，不能再为你生下弟弟或者妹妹。”

甘小黑有些不明白，但是大概还是知道了，他不会再有弟弟或者妹妹。心中有些失望，甘小黑低低地应了一声。

“记住，这事不要再你妈妈面前提及，她会伤心的。”

甘小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想起了什么，甘小黑说道：“爸爸，你还没说，你看到我时，为什么什么表示都没有？你真的不是不喜欢我了？”

又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甘小黑似乎忘记了，是他先冷淡在先。

何子墨伸出手，小拇指勾住甘小黑的：“那，我们约定，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小景睿再生气，爸爸都会主动打招呼。”

“嗯。”甘小黑点了点头，知道何子墨没有抛弃他，倒是有些高兴了。

哄好了甘小黑，又陪他说了一会话，何子墨这才离开。

客厅里，何子墨看见杨蔓手抵着额头坐在那，看上去有几分苦恼。

本是想悄悄离开，只是想了想，何子墨开口：“妈，你不舒服吗？甘甜呢？”

听见声音，杨蔓看向何子墨。或许刚刚是何子墨的错觉，或许是杨蔓掩饰得好，她脸上的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烦恼的样子。

通过和甘小黑的那一番话，何子墨大概猜出了席熙以及杨蔓态度生疏的原因，决定先发制人，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么？”

摆出一副忏悔的样子，何子墨缓缓说道：“甘甜打掉了一个孩子，是我太疏忽了，让她以为我不想哟这个孩子。因为这事，甘甜以后不能再有孩子，所以，我很自责。”

杨蔓只是知道甘甜流过产，听何子墨这样一说，心里一惊，指责的话语硬是咽了回去，转而问道：“甘甜知道这事吗？”

何子墨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她。”

杨蔓感到胸口隐隐有些疼，手抵在胸口，轻轻揉了揉：“何子墨，甘甜不想再追究这事，但是我作为她的母亲，有权利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