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马小军的家事
马小军的父亲是个军人,18入伍,后来由于军事训练优异,被选送猎人集训,成为中国第一批猎人代号的特战队员,他在猎人行动组中是狙击手。关于他的代号,还有父亲的真实姓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内容只是一个轮廓,还是在母亲的面前百般刁难得知的。
刘玉芝是马小军母亲的名字,(之前,在《兵员缺失》一章中曾经提到过。)当初他们的婚姻是包办的,这是农村的一贯作风,也是封建社会遗留下的毒瘤。
就在他父亲复员回家后,他就在村里媒人的撮合下,与邻村的刘玉芝结为夫妻,也就是马小军的妈妈,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周边几个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家里人对于他们之间的媒妁之言持反对的意见,原因就是父亲在部队上工作,就算在当时的阶级地位是属于上流的人,但是让自己美丽的女人守活寡,是每个父母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父亲的家世比较好,爷爷是部队的连职军官,奶奶在当时是村里的妇联主任,在这一片村庄的声望是人尽皆知的,换作文革时的名称,那就是马家绝对是根红苗正的主。
原本还在部队上风生水起的父亲,突然遭受如此的打击。那是19年前,父亲参加一起秘密的防暴维稳任务,就在那起暴乱事件中,由于射击失误,击中的匪徒劫持的人质,被部队开除了军籍和党籍,从部队一穷二白地来到了地方,来到了生他养他几十年的村庄。
也就是从那开始,父亲完全变了,变得天天酗酒滋事,骂母打妻。他对自己懊恼,对自己的无能气愤。最后,他在别的村子中由于赌博,将一个牌友砍死,之后就消失了。
19年前,也就是马小军出生的前一年,父亲的消失让整个家都变了样子,警察来家父亲,由于找不到,就将怀着我的母亲带到了派出所,在审讯室中受到了严刑拷问,但是母亲根本就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和去向,警察见审讯不出来什么,就将母亲放回家中。
也可能是我快要出生了,又或许是由于派出所的严刑拷打,让母亲动了胎气,当天晚上我就降生了。
医院的卫生条件差,但是即将临盆的母亲也完全忍受不了痛楚,奶奶也害怕地哭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骂父亲,骂自己,骂老天爷!
应该是母亲的坚强,和奶奶的哭泣感动了上苍,我顺利来到了人间,奶奶看到我是个男娃,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返回家后,就抱着我来到爷爷和爸爸的照片前,举着让他们端详我,可是这些只是让两个女人心里有些安慰而已。
从我嘤嘤吃奶到懵懂学路,再到上学,再到混迹街头,那个人就宛如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杳无音信,母亲也从最开始的泪人,变成了最后只是木讷地坐在院子门口,傻傻地望着村里的大街,看看街道上有没有父亲的踪影,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父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她每次看到老屋中的土墙上挂着的照片,就会掩鼻哽咽,那是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相,也是唯一一张他留下的东西。
奶奶是个好人,她知道母亲年轻又漂亮,她的儿子又这样对待她,实在是罪大恶极,就多规劝母亲改嫁,不要因为我们这个破败的家庭把她拖垮了,但是每次母亲都是摇头,她说,我当初既然选择了嫁到马家,这辈子都是马家的人,死了也是马家的鬼。
因为母亲也是一个恪守妇道,孝敬父母的好女人,她每天忙碌于田间地头,忙碌于菜场闹市,为的就是能够养活儿子,还有逐渐年迈的奶奶。
直到2007年的夏天的一个雨夜,母亲从菜市场收摊返家,途中被一辆货车撞倒,并从她的身体上碾压过去,司机当场报警自首,经过法院的判决,要求肇事方赔偿马家20万元,但是这个司机却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后来经过审查得知,这个司机所有的家当就买了这一辆货车,整个家中除了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其他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万块钱。
母亲的这次事故,让原本就穷困潦倒的家变得家徒四壁,街坊邻居对奶奶还是比较敬重的,时不时的会送来一些吃的和穿的,村里也为家里要到了低保。
说到这里,马小军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觉得自己当初太不懂事了,让母亲操劳,让奶奶担心,自己原本是家中唯一一个壮丁,但是这个唯一太不成气候,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满足自己的虚荣,打架斗殴,甚至不惜触犯法律。
如今,整个家中只剩下一个唯一的牵挂,那就是年迈的奶奶,但是马小军在部队,而且还是遥远的东北部队,见他老人家一面更是难如上青天。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当着欧阳雨晴的面讲出来,毕竟这是马小军的大男子主义,也是他做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欧阳雨晴看着心情沉重和伤感哭泣的马小军,她的心里也非常的难受,是啊,自己一直都是那么的任性,完全只考虑自己,身边的人,从父亲到哥哥,再到佣人,她都是用胁迫的方式来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思想意向,而自己又替他们想过多少呢?
还有自己一直深爱的马小军,自己一直都是利用强势,想让马小军接受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感触。
听了马小军讲述的家世故事,欧阳雨晴沉默了,她紧紧环抱的手臂也缓缓地松开,她将自己的手盈握在马小军的手掌中,彼此之间都没有再说话,兴许是沉重的故事影响到了周围的环境,他们都感觉到异常的压抑。
马小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发现欧阳雨晴和她的哥哥都在无声地向前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很少向别人提起过我家里的事情,你们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是却是第一个知道的最详细的人。”
欧阳宇豪也随声说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失去的人在天堂瞅着我们,活着的人依然在为生存活着,为了能够让已逝的亲人笑着看我们生活,就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对得起自己!”
马小军点了点,说,“没错,前边店铺是不是那家咖啡厅呀?”
“对,就是那里,来吧!”欧阳雨晴拉着马小军和欧阳宇豪的手,带着他们向咖啡厅冲去。
咖啡厅这种地方,对于马小军而言就是一种奢华的享受,他这种乡村土豹子啥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上次去欧阳雨晴的酒吧,就让他和段钟伟倍显窘迫,如今到了这里,就觉得更加的头晕目眩。
不是那种吵闹的头晕目眩,是安静祥和,压得他的心难受。
厅里的人不多,但是每个人都安静地坐在那里,要不就是把玩着手机、电脑,要不就是安详地看着报纸,整个房间中只有轻柔舒缓的音乐在飘荡,完全没有一丝的说话声。
在他们三人坐在座位上后,欧阳雨晴很老练地招了招手,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款款走来,对着他们微微鞠躬,以示礼貌。
然后欧阳雨晴要了三杯咖啡,问,“马小军,要加糖吗?”
他哪里知道要不要加糖,这种东西又不是经常喝,他有些局促地小声问欧阳雨晴,“为啥要加糖?”
欧阳雨晴掩嘴浅笑,也没有诋毁马小军是个土老帽,小声地解释道,“原味的咖啡是苦的,有些人不太喜欢,所以就加入一些糖来调和苦涩的味道,不过加过糖之后就影响了咖啡原有的香味,我喜欢喝不加糖的!”
马小军明白地点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那我也要不加糖的!”
欧阳雨晴转首对服务员说,“三杯,一杯加糖,两杯不加糖!”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拿着单子离开了座位。
其实在这种谈事,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场所,过惯了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生活的马小军完全就无法适应,一杯咖啡端上来,他二话没说端起来就一饮而尽,搞得欧阳兄妹二人止不住笑。
马小军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喝什么都是喝,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别人这样喝我就得跟他们学吗,这年代敢做就有人气,敢于打破陈规就是创新。
几个人坐了很久,都是聊一些琐碎的事情,搞得马小军呵欠连连,提不起精神,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回团的时间了,可是他的事情依然是毫无进展,他几次想要说出口,都是由于欧阳宇豪在场的缘故,无法说出口,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过了一会,欧阳雨晴站起身,对着二人笑道,“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马小军一瞅,机会来了,他也站起身,对欧阳宇豪说道,“大少爷,您先休息一会,我也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欧阳宇豪说话,马小军就快步离开了座位。
欧阳宇豪看着这俩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起手提包中的电话,将身体调整到比较舒服的姿势,拨通了一个电话,放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