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芳华
回到飞羽营的当晚,小鹏被打发去休息,我在主帐中为容风上完伤药也正准备休息了。若寒却在这个时候当着我的面与容风谈起救援褚云军的事。飞羽军是褚云王从东卫请来救援的,但是这老子做的事,展昳那小子却没有领情,活生生断送了主营中四千多褚云兵士的性命。
我并不确定两日前的那一场夜袭常林军究竟有没有真的偷袭成功。但是我知道有公子亭在的常林军,是一定能够一击必胜的。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处于对于一个可敬的将领的惺惺相惜,这样松散的褚云军根本连跟他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让飞羽军留守营地的褚云军,必死无疑。
“如今,我们飞羽军就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趁我给他包扎好,容风穿上里衣半卧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闲着没事便缓缓轻叩床沿分散注意力。
“但……”若寒张了张口,但是还是说不出口。似乎是不甘心就此退兵,但我更倾向于是因为芳华。
也是,他们大老远从东卫跋山涉水来着只为了助阵于褚云,岂知那个昏庸展昳一句话不说就打发他们留守。时至今日,他们也不过就得着一个容风被老虎伤到的结果。换谁谁都会不甘心吧?
我自觉无视若寒向我投来的请我离开的眼神,不好意思,你们的这个话题甚合我心意,本姑娘打算一直听下去。我睁大眼睛无辜地回望他,默默不语。然后低头装作整理药箱,一边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听。
终于他忍无可忍,说:“天雪姑娘,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抬头咧嘴一笑:“不用不用,我一会还要帮容风调制明日要用的伤药,一时半会睡不了。你们继续聊……”
我的话音还没落,主帐内的烛火火光顿时一灭。那一瞬间我心内闪过很多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是:不好,若寒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我们一别不过一年,若寒的性子也变得太多了吧?为何我不过装死旁听一会,他就要狠下杀手……
第二个闪过的想法是:容风你离我不过一臂的距离,可一定要救我啊救我啊。本姑娘重生以来就根本是小姑娘一枚,没有半点缚鸡之力和什么反应能力。若寒如果真的要我的小命,放着我一个人不管肯定死翘翘了。
第三个想法刚刚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分析,室内的烛火又亮了起来。
两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烛火下泛着金属冰冷的光,一把架着我一把架着若寒,而容风似乎被遗忘在床上了。
我最近似乎与短刀匕首什么的很有缘。又似乎是我不过与世界脱节一年就已经跟不上潮流,难不成现下流行用匕首架在脖子上来同人打招呼?我的额上陡然挂下一颗大滴的汗珠,我却没敢伸手去擦。
有两个黑衣人夜探飞羽营。
这两人来得无声无息,甚至连若寒都一点警觉都没有,一下就被擒住,可见功力十分的高深。
“咦,怎么多了个女的?”我耳边突然出现了个女声。两个黑衣人中略矮的那个见原本应该只有两人的主帐内怎么又多了个人而疑惑地出声询问。听这声音我也“咦”了一声,竟然是个女的,而且,也是分外耳熟……想到这里我真是想流泪,这记忆也退化得太过严重了吧。于是我只好再接再厉努力回想这人到底是谁。
架着若寒的那个黑衣人较为高大,冷森森的一把匕首晃得我眼睛不自觉看向他去。黑巾罩面我只能看见他一双浓黑的眉毛和甚坚毅的眼神。这样充满正气的一双眼睛,让我由衷觉得他不该是心存歹意前来的。
我不自觉问:“你是谁?想做什么?”
那个男人闻言将嘴巴贴近若寒的耳边,眼睛却盯着床上的容风道:“在下前来,不过是想请飞羽军二位大将助我一臂之力。”
容风这才懒懒抬起眼帘看向几步外的那个黑衣人,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他反射性回答:“池将军已经受制于我,他的性命,不足以让你答应吗?”
“哦?是吗?”
在容风故意拖长的尾音中,我突然之间一个眼花,只见若寒瞬时从受制于人的姿势扳住那人执匕首的右手迅速一个反转,就从逆势挣脱出来。若寒一挣开,就快速上前试图攻击。那人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也极快地反应过来,冷静地见招拆招。
两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极有搏斗经验的。
眼看他们俩越打越凶,原本用匕首抵着我的那个女子一声惊呼:“别打了别打了。相公,若寒你们都住手。”说着,那个个头稍矮的黑衣人立刻揭下面罩,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来。
“……芳华?”我吃惊地喊。
见那个女子自揭身份我就立马认了出来,我一看清她的脸就顿时蹲在地上抱头一顿懊悔。什么耳熟,什么眼熟!这根本就是与我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妹妹芳华啊,我居然没有认出来!一定是我的三魂七魄还没有完全归位,一定是师父的技术太不到家,否则从前以记忆力过人为赞的我,如今怎么可能退化成这样!又不是老年痴呆!
那个与若寒搏斗的高大些的黑衣人难不成就是……褚云世子展昀?他不是正在褚云边境平定叛乱吗?怎么竟然赶到这里来了?
那厢那两位听到芳华的一声喊,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仍相望僵持对峙着。
容风在床榻侧头看了看芳华,笑得兴味盎然:“原来是德阳公主——”德阳是芳华的号,当年她远嫁褚云,父王亲自所封。说罢,容风嘿嘿一笑,掀了被子就下床往芳华靠去,说:“你们来便来罢,扮成这样吓人做什么?”
看他的语气甚是熟捻,可我却是确定我从来不曾见过容风这人的,难不成,你们竟早就见过?
芳华对容风也是调皮一笑,说:“你们毕竟从前互不相识,我只不过想让我相公能试试你们的深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