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偷换合同
张骐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玩着电脑上一种最简单的蜘蛛纸牌游戏。电脑后面对着门口,所以外面进来的人是不会看到他这主持工作的副总不务正业的。
今天约好了要唱一出戏。就是人不知鬼不觉地在匡兰眼皮底下把合同偷偷换过来。这是他宏伟计划中的又一关键一步。
他又开始了新的一局游戏,他心里默念着“如果打通了,我的事业就成功;如果打不通,我的事业就不成功,上帝保佑。”他一面祈祷着,一面开始了对他来说有着非常意义的预测。他紧张地发着牌,慎重地接着牌,有时一步要想很长时间,只是不管他如何慎重,这一局还是没有打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死局,他实在不甘心。
他又重整旗鼓,重新开始。心里说“刚才不算,是热身,再来一局,这一局算。”
如此玩到第五局时,终于出现了转机,先接通了一组黑桃,接着又接通了一组方块,眼看着其他六组也接通在即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还很急。他恼火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真想把门外的人毙了。
他索性不理,低下头继续打自己的游戏,希望外面的人能知趣地离开。谁知外面的人推门进来了:“张总,怎么回事?你没听到?”
进来的是刘充,他不管不顾地在张骐对面坐下来:“你倒坐得住,我都急死了。”
张骐无奈地关了游戏,刘充是战友,他不能跟他摆架子。他不紧不慢地说:“刘厂长,怎么了?火上房了?”
刘充着急地说:“我要请示你,这备货还能不能再做下去?”
张骐慢吞吞地说:“你那边的订单要来就很急,你现在做了多少了?”
刘充说:“上次跟你请示过后,已经又有1000多万了,这中间一批货都没有发出去。”
张骐不动声色地问:“你想怎么办?”
刘充说:“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来找你了,说真的,老这样没订单,我做着害怕。”
张骐笑笑说:“没那么严重。如果你停工,工人准备怎么办?”
刘充一筹莫展地说:“难就难在这儿,200来职工怎么打发,让他们干什么,那些拿计件工资的人一分钱拿不到,他们要闹怎么办?”
张骐说:“是啊,停工容易,善后难啊,不能不考虑周全。”
刘充干脆地说:“你现在是公司的负责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骐说:“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现在也难啊。现在虽然说起来是我负责,但其实并不能真正决定什么,但如果真正出了问题,却要唯我是问。我们是老战友,你要多体谅我,帮我挑点担子。”他说得很诚恳。
刘充说:“我不是要推卸责任。我是厂长,有什么事当然我也有责任。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看在老战友的份上,帮我拿个主意。有事我负责就是。”他现在是真的急了,以前,不管有什么问题,他都及时向程其凡汇报,程其凡会立即告诉他怎么办,他只要象在部队一样坚决执行命令就行了。这些年他很少自己做决定,所以现在面临二分厂目前的状况,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张骐假惺惺地说:“我哪能让你担责任呢。刘厂长,我觉得这工还是不能停,一停就乱了,晓凯应该快回来了,你说他一回来,看到的是二分厂停工,会怎么看你?第一印象很重要啊。你看先这样行不行,你呢还是正常组织生产,我再跟颜总说说,让销售人员重点跑你们二分厂的订单,这样慢慢消化。你不要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刘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知道,我这个人能力有限,以后看着老战友的份上,你可要多帮着我点。”
张骐说:“那是当然。工作么就是要互相支持。你说呢?”
刘充说:“对,对,你能力强,以后还要你多支持我,多帮助我。我走了,你忙吧。”
张骐正要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按下免提:“是我。”座机里传来杨柳的声音:“张总,二建的财务科长来了,要求我们先支付部分货款。”
张骐假装思考着说:“还没到支付的时候吧?”
杨柳说:“他说按照合同我们应该支付了。他说就是执行合同才来的。”
张骐说:“时间长了,我记不清了,我要看一下合同才行。这样,你带他到我办公室来吧。”他放下电话对刘充说:“我就不送了,你顺便到秘书室去一下,让匡兰把秦湖基地的合同送过来。要快。”
此刻,在他的抽屉里躺着二建准备好的那份已经修改过条款的假合同。这份修改过的假合同,保留了前期预付2000万的约定,把中期按进度付款抹掉,将“20%尾款于工程审计结束后支付”改成了“工程审计后一并结算”。看这份合同上的条款,谁都会认为天讯公司只付了2000万预付款,而其他款项都是工程结束后一起结算。合同修改得也很巧妙,因为正好要修改的内容在第三页上,只把第三页换掉、把齐缝章对上就行了。在修改合同的问题上,李广森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张骐昨天上午打的电话,下午就送过来了。他翻了翻,看不出任何破绽。
一会功夫,杨柳带着二建的财务科长上来,来的还是华卫青。
张骐站起来:“是华科长,请坐。”
匡兰匆匆忙忙进来,把一个材料袋放在张骐面前:“所有的材料都在里面。”
华卫青没有坐的意思,他站在办公室中央,郑重其事地说:“张总,我们公司最近资金非常紧张,所以李总的意思,按照合同规定的期限,请你们把工程款付给我们。”
张骐客气地说:“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我看一下合同,应该支付的我们肯定会支付。你先请坐。”然后对匡兰说:“给华科长泡杯水。”
华卫青装出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模样,在沙发上坐下。
匡兰到小柜里拿了茶杯,放进茶叶,然后到直饮机倒满水,放在了华卫青面前。
在匡兰泡茶的过程中,杨柳始终在张骐和匡兰的联线上,有效地防止了匡兰突然回头看到张骐小动作的可能。
张骐装模作样的翻着,当匡兰背对着他时,他一边让手上翻着的合同滑到抽屉里,一边从另一个抽屉里把准备好的假合同拿到桌上。他继续翻了两下,夸张地舒了口气,不那么客气地说:“华科长,合同规定是工程审计结束后付款的,你们现在还没有进行工程审计,怎么就来要款了?你回去好好看看合同再来吧。”
华卫青装作很意外的样子:“不会吧?我们李总是看了合同叫我来的。”
张骐指着合同说:“你自己过来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华卫青凑到张骐的办公桌前,看了一眼合同,一脸茫然地看着张骐,又看看杨柳和匡兰:“怎么会是这样?是李总搞错了?张冠李戴了?”
张骐对匡兰说:“匡兰,你把合同收好。”
匡兰上前把合同放进材料袋,封好,拿着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听到华卫青的道歉声:“对不起张总,是我们搞错了。我们工程太多了,李总也太忙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匡兰走远,三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华卫青笑着说:“张总,我走了。”
张骐没有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柳送华卫青出了张骐的办公室,在楼梯口说:“华科长,我还要向张总汇报工作,就不送你了。你好走。”她反身回到张骐办公室,从里面把门锁锁上。
看到杨柳的动作,张骐不仅皱了皱眉头。
杨柳带着得意的样子坐到了张骐的腿上,搂着张骐的脖子:“怎么样?谢谢我。“
张骐低声说:“柳柳,这是办公室,别胡来。”
扬柳不以为然地撒着娇说:“怕什么,谁敢不敲门就进你的办公室?再说我已经锁上了,来人会以为你不在的。”她主动把嘴唇送过去。
张骐吻着杨柳,手开始伸进杨柳的衣服里抚摸起来。片刻,他放开杨柳,开始脱她的衣服,边脱边说:“我把你脱光了,看你怎么出去。”但他脱了一半手又停住了,克制地说:“柳柳,这是在办公室,我们不要只图一时。晚上我到你那里去吧。”
杨柳有些扫兴地说:“你也太小心了。”
张骐抚摸着杨柳说:“等到了加拿大,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柳搂着张骐的脖子不肯放手:“人家今天很高兴,就想让你抱抱。”
张骐哄着杨柳:“我也高兴,但不能忘乎所以,大意失荆州啊。”
杨柳终于放开了手,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总是你有理。晚上早点过来,迟了我可要罚你。”
张骐突然想到李广森交待的那件事:“柳柳,李总签字的存根没找到?”当初天讯公司付二建6000万工程款的时候,是陈茵把支票送到程其凡办公室的,当时李广森正在与程其凡神侃,顺手在支票存根上签的字。现在李广森害怕这张存根暴露二建拿到了这笔钱,所以想找到并销毁。
杨柳说:“没有,只有复印件,没有原件。复印件我已经销毁。”
张骐说:“这件事你再留心些。很重要。”他想这张存根很可能在程其凡的保险柜里,不能不佩服李广森的老谋深算。
杨柳走后,张骐理了理衣服走出办公室,他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没有人,他放松下来。他的目光落在程其凡办公室的门上。现在两块绊脚石已经搬走了,下一步该是动手的时候了。经历了谋杀凌方仪和处置陈茵两件事后,他内心对罪恶感的承受力大大增强。
很多情况下的第一次很重要,就象走路,路上有水,穿着干净鞋子会挑干的地方走,当鞋稍微有点湿的时候,仍然想着挑干的地方走,当鞋湿了一半时,就不会再挑干的地方了,当鞋子全部湿了后,就索性在水里乱踩了。量变到质变就是这么来的。
张骐现在所思所想就是如何能悄悄地把程其凡的财产能最大限度地占为己有。现在凌方仪这块巨石搬掉了,面对一无所知的程晓凯,他已感觉到了胜券在握。
张骐回到办公室,给李广森打了电话,约好周日撬开程其凡的保险柜。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谍战片中窃取敌方资料的地下工作者,他竟有几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