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相逢不识
白宁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软绵绵的雪地上。四周空无一物，白雪皑皑，望不到头。
白宁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哥？”
没有人回答。
白宁有些害怕，越喊越大声：“哥！哥！”
她开始寻找，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里奔跑。
雪还在下，没有风，没有鸟雀，只有漫天白雪。
白宁着急，害怕，无助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鼻子，一头长发拖在雪地上。
“哥，你在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哭着哭着，心疼的厉害，猛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躺在大哥怀里。这么大了，还睡在哥哥怀里，多少一点不好意思，赶紧坐起来。
“做恶梦了？怎么就哭了。”白羽轻轻拭去她的横泪，“都说老泪纵横，看样子梦里哭醒，眼泪也是横流啊。”
“哥，我在梦里找不到你。”白宁搂紧了大哥的脖子，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亲昵的像个好不容易找到父亲的孩子。
“哥哥在呢。”白羽抱着她，哄着她，指给她看：“你看，你醒的晚了，蟠桃宴都结束了。”
白宁环顾四周，干净的瑶池，只剩下几棵树，哪里有半点天庭第一盛事的气氛。她失落问道：“沧海来了吗？”
白羽微笑着点点头：“嗯。他在你眉心点了一个梅花妆，你自己看看。”伸手给了她一面镜子。
白宁拿着镜子，仔细瞧瞧，画的不错。绯色的花印，忍不住伸手摸一摸，有一丝丝绚丽。她似是随口一问：“那离青呢？”
“嗯。”
得到肯定的恢复，她噌地站了起来：“那我去紫竹林找他玩。”她还了镜子，换了一身浅蓝色长裙，系上一条深蓝色腰带，就要出去。
“他不在紫竹林。他现在，在坐忘峰。”
白宁一愣：“那慈航道人岂不是一个人？”
白羽帮她把长及脚踝的青丝理顺，用一根蓝色发带扎起来：“现在的慈航道人，要称呼为观音大士。”
“弃道成佛？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份心。”白宁转过身，心虚道，“哥，我睡了多久？”
“五百多年。”
“所以，”白宁看了一下瑶池基本没有人，再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离青有没有背叛我，跟小仙女鬼混？”
白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着她鬼精的眼神微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离青，你小子好日子到头了。
白宁飞身到了坐忘峰时，山上空无一人。青鸟也不在，只有一只水麒麟看家。她对着水麒麟“嘘”了一声，水麒麟也就继续匍匐在地，没有动静。
绕了一圈，发现一座新坟，坟前插了一把剑。石碑上写着“幼徒落雪之墓”，立碑之人正是离青。
几百年不见，都收了弟子了，这名字看不出男女，不过短命鬼也不需要分男女。白宁摇了摇头，看向不远处。
最近的一座山头，紫气云绕，八成就在那里。到了飘渺峰之后，她使了个隐身术，看着山顶赫然写着太虚宫。
原来了然真人把他的府邸搬到这里来了，不错，不错。
看着山腰上很多凡人在比试剑法，法术不值得一提，热情倒是堪当嘉许。
自己要是有这股子热情，也不至于一万岁才修成个上仙。不过老天爷厚待，一个觉睡过来了，也没吃什么苦头。
看到离青在太虚宫跟了然的二弟子墨临安聊天，好像在说：“不想再收弟子了。”
白宁听得不大清楚，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听墙根。
欧阳意依旧摇着折扇：“你看着差不多，就带一个吧。落雪不在了，师弟你一个人住在坐忘峰多无聊。”
离青没有说话，估计是真的不想再收徒弟了。
白宁不懂，离青论修为，也是数得上的上仙，怎么会成为了然的徒弟。按能力，做了然的师父也无所谓啊。
看样子，这五百年，发生了很多事。白宁摇了摇头，一转身，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胸口。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离青。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这样，算什么。”离青如是说。
“臭离青！那你站在我身后，算什么？”白宁捂着自己的额头叫嚣。这家伙，胸膛长这么结实干嘛，撞得姑奶奶头疼。
“你认识我？”离青一双眸子盯着她，看的她连连后退。
白宁退无可退，就背倚着大石站直了，朝他吼道：“我们相识几千年，一起偷偷剪过龙王的胡须，一起在弱水里骗天蓬脱了衣服洗澡。不认识？你脑子被砖头砸了吧？”
龙王？弱水？离青毫无印象，可看她这气势，也不像是说谎。
“你……你真不认识我？天上地下的神仙，有哪一个不认识我白宁的！这样的谎话，你也说得出口！离青，你没良心！”白宁叉着腰，指点他的不是。
“原来是白宁上仙。离青失礼了。”离青弯腰见礼，转身就回了墨临安身边。
空留白宁一个人，不知道是去还是留。再看上面，他跟墨临安说：“是白羽上神家的妹子，许是过来玩吧。”
墨临安心领神会的笑笑：“那个纨绔啊。”
白宁心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却原来，他早已将自己忘记的一干二净。
五百年有多久？够妖精们渡一次天劫，够一个小镇几度迁徙。也够慈航道人成了观音大士，够离青上仙忘了自己。
岁月太长，承诺太轻。当年说好去无论哪里都要带上自己的天庭第一最正经的离青上仙，如今也辜负了他的誓言。
也许，唯一靠得住的，只有哥哥。白宁看了一眼擂台上拼尽全力求胜的凡人，还是他们好。他们虽然只有百年寿命，修仙求道也许能活个几百年上千年，起码眼下有目标。自己，不过是无所事事的纨绔而已。
回到冥王殿，看到牛头马面都在忙进忙出，白宁想，自己还是不给他们添乱了。
接下来，去哪里呢？做什么呢？
像哥哥一样管理冥界？冥界有了哥哥，不需要自己插手。像天帝一样治理天庭？貌似天庭已经有西王母再帮衬。人间自有帝王将相，还有玉沧海，离青……自己就是个多余的神仙！
难道一辈子做墨临安口中的纨绔？不！天大地大，总有自己能做的吧。白宁决定，没事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