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魂归一
看着两位小仙的吃惊表情，沧海稍作解释了一下：“也不是全凭两只脚走路。宁儿喜欢看热闹，有市集的地方会逗留一下，住一晚什么的。出门玩的话，宁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想，你们二位，应该也没意见吧？”
宇文从正一看，这玉沧海摆明了是要追求白宁上仙啊。
这离青师叔去世才不久，陶公子也不知所踪了，难道上仙真的要跟这位在一起。虽然他怎么看，都跟上仙很般配，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是上仙的眼神。上仙看离青师叔的眼神是那么专注，看陶公子的眼神充满了甜蜜，而跟眼前这位的时候，眼睛则随意看着别处。
宇文心里盘算，八成是玉沧海上仙知道了上仙要带自己去飘渺峰，怕上仙故地重游想起离青师叔来，所以厚脸皮跟着。一定是这样！
南宫奕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难得两位上仙今日都这么开心：“主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沧海觉得南宫奕不错，虽然话少，但是越来越像自己了。
出门的时候，宁儿回了一趟寝宫，既然要出门玩，起码换一件亮一点颜色的衣裳。打开衣橱，红橙黄绿蓝青紫，衣裳按照颜色顺序，挂的整整齐齐。
她伸手摸了一件紫色，算了，太艳丽，最后拿了一件浅蓝色换上。看到墙角那把蓝色油纸伞，不由想起金陵的岁月。
青石板的路面，撑着蓝色油纸伞的自己，还有那个十六岁的纯洁无暇的美少年。
记忆，再美好，也只会是记忆，不是现实。
现实就是，那个少年如今上了年纪，不光老了，还剃度出家，光了头。
可是这跟这把伞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油纸伞的错。宁儿看着伞，最后还是拿起它。
也许选择浅蓝色的衣裳，就是为了陪这蓝色的油纸伞吧。就让她，在人间，再撑一次伞，纪念那段短暂的缘分。
沧海见她换下了白色纱裙，穿上了浅蓝色，人也变得精神多了。“女孩子家，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宁儿心知，这世间，怕只有大哥跟沧海，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她也不去反驳，反倒觉得舒服。
宇文从正跟南宫奕则各自撇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到了人间小镇，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玉沧海看着朵朵桃花，难怪出生于人间的宇文世子，要读桃花的诗了，真的是很应景呢。
宁儿看着桃红一片，不觉想起在金陵城外，与通明共游。她说春天已尽，桃花开过，他偏说有一处桃花一定还在盛开。然后，他们真的在一处竹林里找到盛开的桃花，她还做法，把桃花的花瓣全部卷上了天，成了漫天花雨，怎么都落不下来。
桃花依旧在，美人何处寻……
宁儿触景伤情，唉声叹气。
玉沧海不知个中缘由：“宁儿，这么漂亮的桃花，大家见了都开心，怎么唯独你叹息？”
宁儿不想解释，也懒得找借口：“没事。我最近心情不好。你别管我，你玩你的。不要因为我一人，败坏了大家的兴致。”
沧海没有答话，不就是为了她才特意走这一趟的。算了，为的就是叫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生活，这一趟路，注定不好走。
既然她都不提，他又何必呢。
前方有叫卖声，是在卖兵器的。宁儿看到有一把剑长得很像碧落，大小尺寸都像。上前一看，才发现是凡品。也是了，他虽然半仙修为，也不至于丢了武器。可万一，万一他真的遇到高手了呢？
早知道，出门前应该去阎罗王那里看一看生死簿的。起码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宁儿前面这么一想，立刻就打住了这个念头。是他选择离开的，是他不愿意一起承担的，是他执意要出家为僧的。
既然都是他的选择，那么她又何必去打扰人家呢！
当初五年八年都等，后来几天都不能等。也许不是不愿意了，是累了吧。跟自己在一起，并不是简单轻松幸福的事情。她知道的，所以她不怪他。
坐忘峰山顶之上，青鸟护着通明，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鸟就这样安静地守护着他，一直伸着翅膀，维持这这个动作不变。
等到通明咽下最后一口气，青鸟对着太阳的方向，张开那双巨大的翅膀，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响彻琼宇。
连叫几声之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呆若木鸡的坐着。
身后是栖息了五六百年的古树，没有多少枝叶，盘根错节。
也许，那就是他的归宿，他最终的地方。
青鸟飞翔起来，在坐忘峰盘旋几个圈之后，不顾一切的冲向那棵古树。
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停止了。
无声无息的通明，盘腿打坐的姿势圆寂了。
洪荒战场的神鸟，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一生相伴的承诺，他做到了。
秦广王掐指一算，不好！陶通明阳寿已尽，小祖宗出门的时候似乎也说要去飘渺峰来着。糟糕！
秦广王火速赶往冥王殿，汇报冥王：“白羽上神，陶公子的魂魄……”
“青鸟也去了，正好。”白羽坐在宝座上，闭目养神。
“什么？神鸟也……殒灭了？”秦广王知道青鸟的来历，据说是天生神力，羽毛可以做令箭来使用的狠角色。
当初的当初，也不知道为何，离青去洪荒的时候，就把他给带出来了。而且一直乖乖的呆在离青身边，从来没有露出凶狠之色。
后来离青殒灭，小祖宗把他带回冥王宫养着。那时的青鸟已经可以幻化出人形了，是个身材不错的男子，眉眼之间与离青有一股神似。
秦广王知道离青上仙转世的魂魄跟神鸟的魂魄都很重要：“那小仙现在就去……”
“不！本座亲自去。”白羽转眼消失不见了。
秦广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算了，还是跟上吧。
坐忘峰上，两缕幽魂飘荡不散。
一个是古树上的青鸟之魂，色彩绚丽。
青鸟的热血洒在古树上，古树好像得到久违的甘霖，暴露的枯树根开始转青色，枝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很快就浓荫一片。
另一个则是碧落剑上的微微蓝光，与古树上的青鸟之魂，遥相呼应。
至于通明的魂魄，则飘散去了远方。
宁儿走在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异常。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落雪！”
宁儿吓了一跳，天底下，目前也只有通明会叫自己落雪。他在哪儿？出来！
宁儿瞪大眼睛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沧海看她反应有点激烈，还以为她遇到小偷偷了钱袋子，眼珠子睁得那么大找谁呢。“怎么了，宁儿？”
沧海的修为太过强大，通明的魂魄无法靠近，只得幽怨的徘徊在远处。
白羽踏上坐忘峰之巅，这是他第一次来离青的道场，现在已经划给宁儿做道场。宁儿那傻丫头，根本不需要什么道场之类的，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才适合她。
看着无声无息的陶通明，血溅当场的青鸟，还有秦风上神留下的上古神剑碧落，白羽一声叹息。
“回来吧！陶通明。”
一声召唤，通明的魂魄不由自主的飘到坐忘峰上。他看着自己的身子，看见青鸟的尸体，还有落雪的哥哥白羽大神。
死了，自己是真的死了。所以身子才会那么轻盈，速度才会那么快。通明来不及悲伤，他知道白羽上神此次前来，一定有大事。
“见过白羽上神。”通明按照参见帝王之礼，跪拜他。
膝盖刚要落地，被一道力量阻碍了。犹如有一双大手，扶他起来。
白羽负手而立，看着太阳的光芒，目光深邃：“不必。今日你三魂归一，是你的大喜之日。”
“什么？”说完，通明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纠正，“通明不明白，上神所言何意。”
“当年秦风上神的三魂，其一留在洪荒，化为神鸟。其二，转生在青丘，我为他取名离青。当初青丘覆灭，是其命运。我逆天救下离青，只为了保存秦风上神的魂魄而已。没有记忆的魂魄，无碍于天地。其三，滞留在他的贴身宝剑碧落上。”白羽长袖一挥，碧落在手，“如今，是打开碧落古剑的时候了。”
通明不知道，白羽上神口中的秦风上神是谁，但是他知道离青上仙是自己的前世。落雪是这么说的。那些仙人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说自己跟离青上仙长得分毫不差。
所以他是秦风上神的一魂的转世，如今是要三魂归一了？
“我会记得落雪吗？”通明不怕三魂归一，不怕变成别人，也不怕这个过程会不会痛苦。他只怕会忘记落雪，忘记那个信任自己，为了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小女子。
“你会记得一切。”白羽说的透彻，即使是离青，记忆也不是完全的。只有变回秦风上神，拥有完整的魂魄，拥有无上的法力，才会有全部的过去，才知道如何走向未来。“你可愿意？”
“如果不愿意呢？”通明黯然，不愿意，又能如何？
白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离青真身已毁，你会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