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如梦似幻
宇文隐隐约约听到寝殿有呜咽声，就要进去看看究竟，被南宫茜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去？”南宫茜睁大眼睛看着宇文。主人跟白宁在里面，最不喜欢别人打搅了。
“我去看看白宁上仙……”
南宫茜看了里面一眼：“主人没有传召，进去不方便。你放心吧，我伺候了多年，这种时候，守在外面就可以了。”
宇文不予理会，甩掉她的袖子，非得进去看看才安心：“那是你的主人，我请玉沧海上仙看看她，并不是就不管她了。”
待宇文冲进去之后，看到的却是玉沧海坐在床头，怀抱呜咽不止的宁儿，不停的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
“乖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还有我陪着你啊不哭了。”沧海温柔的劝说，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宁儿。
宁儿脑袋埋在他怀抱，小拳头一直捶打他的背，哭的肝肠寸断。
“再哭眼睛就肿了，就不美了。”沧海知道宇文进来了，看了一眼，没有赶他出去。宇文曾经跟落雪在飘渺峰的山腰上住了一年，回避，没什么好回避的。
宁儿听了沧海说眼睛肿之后，哭的更凶了，拳头捶下去的力量也不由得加大了。
“好好好。不说你了。乖，你们家宇文大人来了。”沧海想宁儿估计是觉得寝殿无人，才肆无忌惮的哭泣。这要是知道还有下属在场，应该就会歇一歇了。
果然宁儿一听说宇文从正也在，伸手就拿沧海的袖子擦擦脸。怎么说也是上仙，怎么可以在下属面前这么丢脸呢。沧海也真是的，寝殿啊，随便放人进来。
沧海笑笑，这倒好，睡醒了，脸都不必洗了啊，直接拿他袖子擦。
宇文低头不看，要知道是这样，还真不如不进来。
宁儿擦干脸，这才坐直了身子，问道：“这里是沧海寝殿，你怎么进来了？”
宇文抬头，一脸茫然：“小仙不知。你送来就安置在这里，还以为这里是……”
沧海懂了，他见了这里的衣橱都是宁儿额衣裳，想必以为这里是宁儿的屋子。嗯，他倒是无所谓了。“无妨。她霸占本座的寝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茜儿，看茶。”
南宫茜听到主人传召，就进去奉茶。
宁儿有气无力地端起茶杯，看着微微泛黄的参茶，撅着嘴：“又是参茶。”
“你不哭那么多眼泪，我也不必帮你提气啊。你说你都晕倒几次了？身为上仙，体力不支，说出去笑掉大牙。”沧海不依她，左手搭着她肩膀，右手帮她端茶杯，喂她喝完。
宇文看着他们如此亲昵，纵然是那个叫陶通明的男子，住在冥王宫里，也不曾这样过。
好歹是喝完了，宁儿把杯子搁进茶托里，就要睡觉。
沧海帮她盖上被子，就叫他们都出去了。
沧海素来爱干净，看着自己的衣袖，尽是泪痕，摇了摇头，起身去换了。
宁儿睡得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到了一处山明水秀的佳境。一打开柴扉，就看见一个男子在跟自己说话。
“姑娘，可认识白羽？”
“认识的。”宁儿看着男子眼熟，不知道找白羽什么事。
这男子一直盯着白宁看，看了又看，看的白宁心里发麻。
“姑娘，你怎么没有身子？”
宁儿低头，看见自己没有了身体……她吓得一身冷汗，挣扎着惊醒。
“啊”
沧海正在换衣裳，听到寝殿那边，宁儿的尖叫，瞬间坐到了床沿：“怎么了？宁儿，做恶梦了？”
“沧海！我梦见自己没有了，我自己没有了……呜呜呜呜”她伸手抱住沧海的腰，紧紧搂住。
那个梦，太真实了。有简单的木门，有不记得面孔的男子，远处景色似乎很朦胧，否则一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沧海不知道这个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死了，还是……”
“我梦见自己一低头，发现身子没有了。”
“乖哦。神仙的真身都可以隐去的，没事的。你看，我也可以没有啦啊。”沧海说话间，隐去小腿，大腿，甚至腰际，然后又全部现身。“你看，做梦而已。没事的。你都快一万岁的老神仙了，还怕恶梦。”
“是真的，真的没有了。”宁儿说着说着想起来一件事，哥哥说自己一万岁的时候有一劫，不知能不能平安度过。而且，自己原本真身毁在战场上，空有魂魄的。那个人，怎么会看的见……
“不怕不怕，醒了啊，都没事了。屋子里点着蜡烛，你看，有烛火，不怕的。”
沧海原本寝殿里是不点蜡烛的，只是以前宁儿到了晚上怕黑，才制备的。原本神仙无欲无梦，要说神仙惊了魂，那这施法的人，应该很有来头。
安抚了很久，最后沧海陪着她，睡在她身边，这才算消停。
宁儿一旦闭上眼睛，又奇怪的进入梦乡，但她已经忘记了现实中的害怕，就像是第一次踏进梦境。
还是那个眼熟的男子，微笑着朝白宁缓缓走来：“姑娘，你喜欢我吗？”
白宁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不突兀。她盯着这个男子的脸看，一直看一直看。也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男子温柔的问道，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
白宁莫名的就披上了嫁衣，跟这个男子成亲了。
喜庆的婚礼上，哥哥也在，宇文也在，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她跟那个男子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放下床幔，同塌而眠。
等到醒来，已经是天亮了。
宁儿看着身边熟睡的沧海，难道昨晚梦见成亲的男子是他？那红色的嫁衣呢，还有成亲的那些陈设呢？
沧海察觉她醒了，就跟着起身：“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你守了我一夜？”宁儿看着这样子，同塌而眠，必是守夜了。
“不然还能怎样？你搂着我，不撒手。”沧海一边责备，一边微笑着帮她整理头发。这么长的头发，都打结了。
宁儿努力回想昨晚在梦里成亲的那个男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就是想不起来。可以确定的是，成亲的那个男子，不是沧海。
“我得回去！”
宁儿觉得不能再在外面呆着了，要找到哥哥，问清楚心中的疑惑。说走就走，宁儿跳下床，披了一件衣裳，风一样就出门去了。
“你吃点东西再走。”沧海想拦都拦不住。
南宫茜见寝殿起了动静，就送水进来梳洗，发现只有主人一个人空坐在床榻上发愣。
“白宁上仙呢？”南宫茜环顾四周，怎么没有人影儿。
沧海穿靴子下地，满腔无奈：“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宁儿一溜烟冲回地府，头发都没梳理，乱蓬蓬的，就到了冥王殿找到哥哥。
白羽正在擦拭黄泉剑，那眼神温柔的如同在看自己心爱的宝物。
宁儿记得哥哥明明嘱咐过，把黄泉剑放在兵器库里，不要拿出来啊。现在自己又在那儿怜惜的擦拭，是什么意思。
“哥，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白宁凑近些，靠在哥哥肩头上。
白羽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嗯。”
宁儿继续精神抖擞的阐述：“我梦见我嫁出去了。”
“哦。”
宁儿这下意识到哥哥态度的冷淡了：“哥哥，你不奇怪，谁娶了你妹妹吗？”
白羽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白宁一眼。大清早的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跑来冥王殿，算什么样子。
“你这个邋遢样子，有人愿意娶你，就算是牛头马面，我也认了。”
宁儿想生气，可是貌似自己真的没有梳头就冲出北海，直达地府……好吧，先捏个诀，梳理一下头发。法术，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节约时间用的。
“应该是个熟人，可是我却不记得他的脸。在梦里，我似乎很听他的话。所以……”宁儿故意停顿，以为哥哥会叫她说下去，结果哥哥眼里只有黄泉剑。她自讨无趣，只好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重新找回那个梦，看清楚那个男子究竟是谁。”
“就这样？”白羽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过如此。
“嗯。都说神仙是不做梦的，我居然破天荒的会做梦，好歹也要清楚了解一下梦见的是谁呀。哥哥，你说，是吧？”
宁儿自以为自己说的振振有词。
白羽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百会穴上，时间逆转到昨夜，白宁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做梦的痕迹……
“你确定你昨夜做梦了，不是胡思乱想？”
“我第一个梦还是恶梦，梦见自己身子没了，被吓醒了呢。第二个梦才是成亲了，你还在场呢。”宁儿补上一句，“你在梦里的婚礼现场，还有宇文也在。”
白羽认真起来，看着妹妹不像是在撒谎。可普天之下，但凡存在过的东西，他都可以探知，怎么宁儿的梦……
“难道是他醒了？”
“谁？”宁儿不知道哥哥口中的他，是什么人。
白羽带着宁儿去了冰室，只有秦风可以做到。虚构时空，改变时空，抹去存在过的痕迹。白羽相信，他已经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