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点化
有理走遍天下。
萧歌觉得这句话实在不靠谱，或者说纯粹是忽悠人的。他舌战群儒磨破了嘴皮，可是这些正义凛然的执法人员还是将他带走了。
柯笑还不忘对着萧歌做一个鬼脸奚落一番说大叔你好大叔再见。萧歌自然不指望对方能站出来帮自己说情。当然，对方也没有这个义务。
温七想要随同萧歌一起回局子做笔录，但却萧歌被冷声喝止了。按他的话说就是，你我都进局子了万一咱们都出不来了谁来保释我？
北城分局。审讯室。
坐在萧歌对面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警察。至于那些混混——应该是被带另外一个审讯室了。
胖子玩弄着手里的钢笔，一脸玩味地问道：“叫什么？”
“萧歌。”
“犯了什么事儿？”
“没犯什么事。”萧歌如实地说道：“做了一件除暴安良的好事——警察同志，这笔录做完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啪！
胖子一巴掌拍在审讯桌上，面色微微阴沉了下来，怒斥道：“把人脑袋开瓢了还说没犯什么事？知道我们审讯的准则是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再不老老实实的交代，可别逼我对你用刑了。”
“离开？这笔录还没做完呢。回来。坐下。”胖子厉声喝道：“你这家伙态度也太不严谨端庄了。说吧。为什么犯事？”
为什么犯事？这是直接切入主题了啊。就等同于是直接将罪名确立了下来。
萧歌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于是，他索性闭口不言。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多说些什么。
在电视电影中警察面对犯罪嫌疑人时，一般都会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问你话呢。别他妈在老子面前装聋子。”胖子面露阴狠，又是一巴掌拍在审讯桌上，或许是力道用得太大的缘故，他的手掌被震地微麻。然后盯看着萧歌，言语不善地喝道：“说。为什么犯事？”
萧歌微微错愕，仰起脸瞅了对方一眼。心想，这到底是警察还是流氓啊？难不成自己这是进了匪窝？
萧歌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儿，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凡事都得讲个理吧。咱们往日无缘今日无仇，你根本没有针对我的必要。”
胖子微微一愣，然后面露狞笑道：“上面有人让我好好关照关照你。我劝你小子识相得还是乖乖听话，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官匪勾结？”萧歌脑海里突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紧而一脸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在助纣为虐，残害良民。”
“有胆量拿酒瓶给人家脑袋开了瓢还有脸自称自己是良民？”胖子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凶徒，社会就是多了像你这类人渣才变得鸡犬不宁。”
“既然你执意不肯认罪，那就点菜吧。”胖子站起了身，活络了一下筋骨，然后一脸嗤笑地看着萧歌，说道：“冰糖肘子、鸡蛋灌饼——你喜欢吃哪种？”
“我都不喜欢吃。况且，我现在不饿。”萧歌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官逼民反吗？”
有文化的流氓懂得利用法律武器来对人下手，实在是高明。他现在确确实实有点儿佩服那个贺青了。如果身处乱世，的确有做枭雄的潜力。不过心胸狭隘之人，道路却是走不长远。
“幸好我不是糊涂蛋。”萧歌心里庆幸地想道。人家对自己下手，自己还傻不拉唧地把人家当好朋友好兄弟，这不是作孽吗？
“哟呵。官逼民反？”胖子昂首挺胸，双手叉腰，一脸讥诮地说道：“你倒是反反看？信不信我马上给你安一个袭警的罪名？”
袭警。那可是大罪名。
当然，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有胆量对自己动手。
哗！
也不知道胖子是不是被萧歌这句话迁怒了，他手臂一伸，大手便企图扣住萧歌的脖颈。
萧歌手掌落于颈部位置，以做防御。
于是，胖子的手指关节卡在了萧歌手掌的掌心。他欲发力，奈何对方不为所动。
啪！
萧歌手指指尖快速地掷出，触碰于对方的眉尖中心位置。
彭！
胖子身躯便被反弹了回去，而且，止不住地节节后退。直至退去了两三米，才勉强停稳下来。
胖子整个人愣在了那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揉了揉额头，然后一脸恼怒地指着萧歌鼻子喝道：“你敢袭警？”
“不。”萧歌摇头。“人心本善。我是在点化你。”
点化我？
胖子听到这个只能在电视的寺庙情景中才能够听到的新颖词语，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连同眼角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一笑不可收拾。他发现自己就好似吃了炫迈那般根本停不下来。
这家伙说话太逗了。
“你刚才说什么？”胖子笑意不止，饶有兴致地道：“你刚才说要点化我？”
“是的。”萧歌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色地盯看着对方，说道：“可惜，你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胖子眼珠子瞪大，然后勃然大怒道：“到底是我在审讯你还是你在审讯我？竟然还胆敢说我冥顽不灵？你这是在辱骂执法人员。还有——你之前戳我额头，我把你定义为袭警罪名。”
“这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当然没有商量的余地。”胖子一脸狞笑地说道：“今天我抽出空给你上上课，让你了解一下对待执法人员该有的态度——”
哗！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极快地在他身边掠过，然后一下擒拿住了他的手臂和肩膀部位将其整个人压制在了审讯桌上。
胖子肥胖的脸颊被挤压在桌面上，变成了扁形状，模样着实滑稽可笑。
他还没有完完全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自己与他简直不是同一级别的人物。
“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胆敢袭警。”胖子身躯无法动弹，但嘴巴没有受到限制。张嘴便喝道：“我铁定要让你把牢底做穿——”
“你之前不是就已经给我扣上袭警的罪名了？”萧歌一脸冷笑。然后想了想，便将对方松开了。他觉得自己一直这么擒拿着对方毫无意义，而且一直保持这种姿势挺累的。
“只许你欺负人不许人欺负你？你是不是天真地以为我没有后台才觉得我好欺负？”
“……”
胖子一脸郁闷。资料上明明显示这家伙是翡翠中学的保安，难不成一个小小的保安还背景通天？
萧歌并不想打那通电话。如果他打那通电话，基本上就意味着自己的逃婚生涯结束了。况且，审讯期间不允许与外界联系，他的手机被收缴了。
所以，他暂时没法让人来将自己保释出去。
咚咚咚！
审讯室的房门被叩响。
胖子狠狠地瞪了萧歌一眼，然后便小跑过去开门。
彭！
那冲撞进来的身影一下子将胖子撞退了两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赶着去投胎？”胖子踉跄了些许，待得站稳，才缓和地问道：“小李，什么事儿？我这正审讯呢。”
“不用审了。”那名叫小李的警察缓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有人保释他了。”
“保释？”胖子先一愣，然后不屑地说道：“保不了。这小子犯了大事——”
“局长亲自出面了，让你立马放人。要不然后果自负。”
“……”
胖子脑子思绪来不及回转，好一会儿才回到神来，不由的吃了一惊。连局长都亲自出面？
然后，他有若有所思地瞅了萧歌一眼。心里纳闷地想，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是背景通天？
于是，他面露牵强地笑容，慢步走到萧歌的面前，态度友好地说道：“萧先生，您现在可以离开了。哦。对了——这是您的手机。”
他将那部手机掏给了对方。
连局长都亲自出面了。他还是觉得将这个家伙尽早赶走为妙。
“离开？”萧歌觉得这句话有点儿好笑。“你不是说给我上菜？我这菜还没吃，怎么能轻易离开？况且，你之前说我袭警——”
其实萧歌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号人物保释了自己。温七？这个女人虽然仗义，但他可不认为她有能让分局局长亲自出面的能力。
“哪有的事儿。”胖子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得有些不自然，当即否决道：“一看萧先生您就是深明大义为人正直的良民，我怎么敢给您上菜呢？”
“袭警？哪有这般说辞。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对我们这些执法人员提提建议是应该的。您深刻的提醒教育让我等铭记于心终身受益。”
“看不出来你的觉悟还是挺高的。”萧歌呵呵笑道。
“那是。”胖子连连附和，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立马间矢口否认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些全是萧先生您的功劳。”
“这么说是我点化了你？”
“是的。”
“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我可教不了你这些。”
“……”
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腔。于是，胖子只能尴尬地发笑。
见着萧歌向着门外走去，胖子立马间迎了过去，殷切道：“萧先生，我送送您。”
萧歌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算了，我想在这里再坐会儿。你帮我去泡杯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