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怒成魔(一)
阴司·阴司殿
月清浅正坐在阴司殿属于公良瑾的主位上……胡思乱想!
回到阴司,被公良瑾整日整日好吃好喝养着,胖嘟嘟的肉肉很快重新回到她的怀抱。增肥成功的她,略略忧桑。
公良瑾亦整日整日的不务正事,只陪着她。问他如何救下她,她又如何犯了罪责,他也不做答,只看着她傻笑。
罪过啊罪过,忧桑啊忧桑!
她在天界躺了七天,人间便是七年!
月清浅得了仙身,依旧一点儿没长大,这让她略略有种赚了的感觉。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雪球了。她被封之后,雪球亦被封了起来。那时为救她,又落了个元神式微。
现下灵药用了几箩筐,依旧不见转醒。而青丘一族,灵力承袭上古一脉,他们也不敢贸然以灵力相助。
晌午若再无起色,她就要将雪球送回青丘了。介时向青丘帝君赔罪,难免难免啊。
哀嚎一声,怎么见了谁她都要下跪啊!
但最让她难过,是师父依旧没来找她。月清浅想痛哭一场,师父真的不要她了,却又不想让阴司几人担心。
“小阿沚,快快快,来吃早饭了!”只见一道红影,她已被抱着往阴司殿內殿去了。眼皮都不用抬,月清浅便知是公良瑾了,这几天她都是这么吃饭的。纯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內殿殿顶缀满了红绸,四周皆是长明灯,只正中一张大圆桌,紫檀木镂花。记得她初到阴司,五把檀木椅变成了六把。
整个內殿,只是用来吃饭,可见公良瑾对于吃的追求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这一点,还是极符合月清浅的!
不知道她不在,师父有没有按时吃饭……
月清浅包着一口饭,边吃边九霄云外胡思乱想,冷不丁被惊得咳了起来!公良瑾忙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儿。
原是鬼卒石破天惊一声“报!!!”呛的她一口白饭哽在喉中!
抱着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月清浅这才患过气儿来。奇怪,瑾哥哥吃饭,向来不许人打扰。这位……是来作死么!
抬眼,目光幽怨的盯着来人。
只见鬼卒冷汗淋漓,嘴唇开合似是在说话,月清浅却什么都没听到。传音入密!哼!
不让她听她不听就是了嘛,吃饭吃饭。
公良瑾看着她闷头吃饭,明显是赌气!不免好笑,却也无奈。
挥挥手,鬼卒退下。
墨染看了看公良瑾,起身嘴唇微动,公良瑾点点头,说了什么,墨染便回身出了內殿而去。
自始至终只有月清浅和白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盘中餐!
哼!让你们神神秘秘的!月清浅使劲咬着牙。白衣则是真的没注意到,吃饭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儿,鬼卒大惊小怪的,你在阴司许久,怎会不知啊。”公良瑾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像只狐狸!
转念,月清浅随即点点头,想当年给她打下手的鬼卒,每每有什么事,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报——”!她也是醉了啊!
闲话了几句,并且将盘中饭菜一扫光,肚子圆滚滚,月清浅很是满足!墨染也回来了,果然不是什么要紧事!
“吃饱了?饱了我们这就送雪球去青丘。”公良瑾替她擦了擦嘴,无视她饱嗝儿不断,一脸淡定。
月清浅咚一声蹦了起来,双手拍桌:“对对对!万万耽误不得!”反手抓住公良瑾的衣袖就往殿外跑。
雪球小小的狐身蜷曲着,月清浅小心翼翼以雪绒披风将雪球抱在怀里。雪球的体温,低的让她心惊!
狴犴极其不情愿的驮着背上二人,腹诽不已。等我哪天打得过你,绝对将你……!!!
月清浅虽说也算驾驭过坐骑,但此刻……她的坐骑在她怀里奄奄一息。心惊胆战的被公良瑾抱在怀里,默默的替自己捏了把汗。
墨染和白衣却不知有什么事,并未同来。
狴犴一夕千里,没让月清浅纠结太久。
青丘之外相迎的人是……青丘帝君八子!以雪炎为首的八人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一身紫衣的雪岩向前一步走近了月清浅!
你要干嘛!月清浅囧!
扑通,雪炎直挺挺跪了下去,向月清浅拜了拜!而面前的人,已经风中凌乱了……
“你你你……你干嘛!”猛地跳开一大步,一脸戒备!
雪炎起身拂了拂衣裳,恭敬道:“多谢月姑娘救我小妹雪簌,我们八人感激不尽!”
啊咧?月清浅不解的望了望公良瑾,公良瑾也傻笑的望着她,而后点了点头。
月清浅也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嗯!这是让她配合配合。还有,原来雪球是有名字的啊!
于是她将怀中的雪球小心翼翼交给了雪炎,然后呲着大白牙笑了下,道:“雪……雪簌既跟着我,我自是要好生照拂的。况且,我与她十分投缘呢!”差点穿帮啊!雪簌,的确比雪球有文化多了!
“月姑娘心地善良,我们几人先为小妹疗伤去了,父君请诸位青丘一叙。失陪,还望见谅。”雪炎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月清浅顿时晕晕乎乎的,好美啊,虽然比师父和瑾哥哥还差了些。《仙凡志》上说青丘出美人,果不其然!
回过神来,八人早已不见踪影。领着他们往前的是个青衣小厮。一路曲曲折折,然后……
他们见到了正在啃烧鸡的青丘帝君……
好香啊!虽然刚吃了饭,月清浅还是被诱惑到了!从没闻过这么香的烧鸡啊!好想吃,星星眼!
“哟!来了!快来快来,这可是我秘制的烧鸡啊,别处吃不到的!”须发皆白的雪涯向他们一行人挥舞着手上的鸡腿儿,一手摸了摸嘴上的油……
额……月清浅僵硬的转头,向公良瑾眨巴眨巴眼睛,你确定我们没找错人?
公良瑾也眨眼,对啊对啊。
囧!
月清浅呲牙一笑,意思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唔呀唔呀!我来陪你吃!”
于是,公良瑾只能看着一老一小对着烧鸡大开吃戒!
直到两人都十分起劲儿的……打着饱嗝儿!
“小娃儿啊…嗝儿!做我的义女如何嗝儿…?”雪涯斜靠着锦座,懒懒的问。
“嗝儿!”月清浅也歪在凳子上,打着嗝儿道:“好啊!”
雪涯拂了拂眼前的头发,哈哈大笑:“好!那从此以后,你就是小簌的姑姑了,嗝儿。”
“啊啊,好好。”…………啊咧,神经条有点大的月清浅觉察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姑姑啊啊啊???难道不是姐姐吗???月清浅大囧!
于是拍案而起:“怎么不是姐姐?!”
雪涯打了个饱嗝儿,没说话,只是挥了挥袖。
然后……他们俩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月清浅有些惊悚的看着雪涯。
“娃儿别怕,这是我的秘境啊。不是问为什么吗?我这就告诉你。”雪涯躺在摇椅上,缓缓摇晃起来。声音似乎也跟着,摇晃起来——
“其实,我还有一子,名叫雪宵。那是我最大的儿子了,两万年前仙魔大战,他们夫妻二人……皆战死沙场,只留下了雪簌。”雪涯苍老的脸上晕染一抹悲凉,“而后我悲痛欲绝,被被冲昏了头,竟将雪簌封印结成灵胎,阻止她再成长。因为一看到她啊,我就想起我那儿子啊。”
月清浅看到雪涯脸上老泪纵横,不由得怔了怔。
“我的二儿子雪炎出生已是千年后了,我这殿中,再也没有人提起雪宵二字,渐渐也没人知道了。又过了九千年,我的老伴儿也去了,就只有我呀,还剩下这把老骨头。”
说着说着,雪涯就在摇椅上睡去了。月清浅觉得,这一刻,他真的像个迟暮的老人,容颜苍老。只有记忆,横贯不朽。将雪毯小心翼翼盖好,月清浅轻声呢喃——
“爹爹。”
梦中的老人,嘴角有笑容一刹。
正准备掐个移形诀,月清浅却怔在了那里。
她听见,门外有人唤她:
“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