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6章 良师

秦百草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孩很有意思，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善恶，如何在世间行走？你就不怕受了坏人的诱导走上邪路？”

龙青城淡淡一笑，口中说：“心长在我身上，何人能诱导我？若有改变也是我自己想改变而已。不过无论我如何变，总不会做出亏心事，这是我师父教给我的道理，我会一直遵守下去。”

秦百草饶有兴致的问：“你师父是谁？”

龙青城：“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也是我答应替他保守的秘密。”

秦百草笑道：“你这小孩还挺有原则，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问。咱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判断善恶的。”

龙青城低头说：“靠感觉。”

秦百草说：“感觉这个东西往往不太可靠，因为有的人善于伪装。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信不信？”

龙青城：“你说的我都信。”

秦百草：“如果我是坏人你这下已经中招了。”

龙青城果断摇头：“你不是坏人。因为在你为我缝合伤口时，我能感受到你的大爱之心。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害人。”

秦百草一拍桌子，“好小子！这事完毕之后到我家里去住两天好不好？”

龙青城立刻点头：“正好我没地方去，我看不如一直住在你家好了。”

秦百草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看，而龙青城也看着他，这两人眼对眼的瞅了半天，最后秦百草说：“你太对我脾气了，就这么定了。现在你去救人吧。”

龙青城问：“你喊我过来应该有事嘱咐吧？怎么没有开口呢？”

秦百草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还没教你辨别善恶的方法呢。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就看他如何做，恶行诛心。”

秦百草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龙青城恨不得击节而叹。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开口便问：“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单独见我了，是因为你看到我提出要救那犯人，有些担心我善恶不分？”

秦百草尴尬道：“当初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想点你几句，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我估计那人你自己救不了，还得我跟着跑一趟。”

龙青城纳闷道：“先前你不是反对救他么？怎么现在改了主意？”

秦百草笑呵呵的说：“从这里到北京需要3天左右，把犯人移交到有关部门需要半天时间，我若出手，这人最多能活5天。你感觉如何？”

龙青城抚掌道：“好主意。”

秦百草说：“这可是变相杀人，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龙青城笑道：“杀这样的人和杀一只猪也没有区别，先前我经常杀野猪，怎会害怕？”

秦百草拉着脸说：“看你的样子不怎么在乎人命呀，我可得提醒你，死生乃大事，在恶行未曾发觉之前万万不可轻起杀心。”

龙青城解释道：“你理解错了，我是学习你处事的法子，不是学你杀人。我又不是嗜杀狂魔，怎么会胡乱杀生？”

秦百草转颜一笑：“算了，你的事也轮不到我操心。只是我最近听到过一个传言，有点担心你会牵扯到其中，所以才想多嘱咐几句。”秦百草说完之后，等着龙青城来问自己。他坚信像龙青城这样的年轻人对传言这类事情一定会产生好奇，更何况自己还专门点出这个传言可能会使他深陷其中。

没想到龙青城压根就没问，只是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救人吧。”

这下秦百草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传言的事情？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龙青城说：“我非常好奇，不过我猜你会主动告诉我。以前我师父就是这样，每当我要问他什么他总是不肯说，等我不问了他就忍不住要告诉我，而且我不听还不行。”

秦百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扭头说：“走吧，去救人。”此刻他心里想，我可不是你师父，我偏要忍到底，看谁先扛不住。

由于有秦百草的参与，救人的过程变得很简单，龙青城基本没有动手，更多时间扮演了打杂的角色。虽然那罪犯的伤口很难处理，因为脖子这个部位非常特殊，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可是秦百草处理的很从容，先打麻药后缝合，不到三十分钟，他就把犯人的伤口全部缝合完毕。从他施针的手法就可以看出，秦百草处理的很潦草。

伤口处理完成以后，秦百草把手洗了一下，然后起身就走，龙青城在后面一路跟随。不是他乐意当秦百草的跟屁虫，而是他不喜欢半途而废，如今药箱就在自己手中，他总不能扔在罪犯身边不管。

回到秦百草的房间以后，龙青城放下药箱转身就走。秦百草在后面说：“跑那么快干嘛？难道你不想听那个传闻，也不想去我家了么？”

龙青城回头说：“你家当然要去，只是我尿憋了，必须去厕所。”

秦百草骂道：“赶紧滚蛋。”

龙青城走后，秦百草站在房间里发呆，他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小孩来？简直太会吊人胃口了。其实龙青城并不懂得如何刻意吊人胃口，而是他骨子里就有种本能叫做忍耐。

等龙青城从厕所回来以后，秦百草一度想开口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龙青城见他忍的十分辛苦，好心劝道：“如果你实在忍不住，不如找个地方自言自语。假如你担心被人听到，可以在心里默念，只要不出声就可以了。”

秦百草说：“看你挺单纯的一个小孩，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龙青城说：“这不是什么鬼主意而是被打出来的教训。以前我师父只管传输知识却不让我随便提问，可是我实在憋的耐不住，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从此就多了个喜欢自言自语的毛病。为了这事我没少挨打，后来我长了教训，这才掌握了心底默念的窍门。”

秦百草问：“你师父很爱打人？”

龙青城说：“平时他不打，即便是我惹恼了他，也不会打。但是人心里有火总要发泄，于是我跟他学拳的时候就倒霉了，他会趁着教拳揍我一顿。”

秦百草又问：“你师父教你的是什么拳？打人很厉害么？”

龙青城说：“健身拳，没有太多的招数，而且他打人的法子我也不会。师父说任何拳术都能打人，但是这事他没办法教，因为那样会坏了徒弟的悟性。”

上面这段话的确是刘老头的原话，只不过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龙青城只有8岁。等龙青城13岁的时候，刘老头还说过另外一段话，“如果你不修道，只是练拳，我可以教你打人的法子。然而你是修道之人，贵在自悟，所以我不会教你打人的法门。这件事要等以后你自己去领悟，只要你心境和经历到了，功夫自然也就成了。或许那时候你就会发现，有没有功夫，其实没有区别。”

这段话说的太深，直到现在龙青城也没搞清楚其中的门道，或许是他阅历不够，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他本以为自己给出的答案可能不会让秦百草感到满意，不料他十分满意自己的回答，甚至补充说：“你的那位师父一定是高人，这番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龙青城说：“可惜他已经故去了。”秦百草为此唏嘘不已，连连感概良师难得，这时龙青城很想说，其实您也是良师，可是他这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此时在车厢门外有人抢在他前头说话了。

那人说：“你师父的话岂止是有道理，简直是至理名言。”能有如此浑厚的声音而且中气又足的，只有凌解放。

凌解放开门走进来后继续说：“诚如你师父所讲，不管是什么拳都可以练到打人如挂画。你之所以不会打人，全因为你没有学过打法。”

龙青城纳闷道：“打法？”

“不错，正是打法。”凌解放见龙青城非常好奇，忍不住勾起了讲拳的兴致。虽然家传功夫不能外漏，不过说一点通用的道理还是无妨。毕竟现代社会懂拳的人很少，他也难得过一把高手的瘾。

在凌解放眼中，龙青城的基本功和自己相差不多，只是不懂打法而已。此刻他有种给势均力敌的同辈高手讲拳的快感，因此说起话来更加精神抖擞，那嗓门大的就差嚎叫了。

“无论什么拳术，都是讲究练法和打法。练法是表，打法是里。说白了，打法就是用劲的窍门。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结构都有不同，教拳师父不可能把自己的打法直接传授给徒弟，他只能在日常对打中点出其中的关键所在，剩下的就要看徒弟的悟性。所以我才说你师父讲给你听的都是至理名言。”

这番话说的非常简单，也是常规的套路话，本身没有什么玄妙可言，但是听到龙青城的耳朵里就变得丰富起来。他仔细回想刘老头跟自己练拳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感觉凌解放说的话非常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