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威胁巴克
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让她放松警惕,反而又精神了几分,女鬼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踪影,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略显沉重的呼吸。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缓缓瞥过头去,一身青衫如柔韧水草,飘飘袅袅地向她的方向移了过来。
此时的她,双眼间早已矇眬看不清事物,脑袋更是没有再多一分的力气抬头去看,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无力的向后倒了过去。
一双修长却显得骨节分明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体,轻柔地将她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儿,似乎比从前更单薄了些,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坐了下来。
窝在被子里的莫子七不知道,她此刻的脸,白的近乎透明,这大概是她第二次经历这样的疼痛,而第一次,是在几乎要被她遗忘掉的童年。
那个蝉声不停的夏天,她刚满五岁,却被送进了冷血无情堪比人间地狱的训练营,开始了她的杀手生涯。
手,轻轻地为她撩开额前的碎发,停留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再也舍不得离开。
他从没有这般认真而仔细地看过这张脸,此时终于认真的看了,却发现,原来平日里那样冷酷的一个人,也可以安静而恬淡地睡在这里,尽管蛊虫使她痛苦地皱着眉头不肯放松,尽管她刚刚才拒绝了别人想要为她伸出的援助之手。
“公子。”仲歌从门外走了进来,轻声地唤了一声。
“嗯。”
“官小姐她……”
“无碍。”他的语调轻柔,带着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通晓。
“那个叫巴克的,似乎对我们起了疑心,一直在附近转悠。”仲歌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赫连希。
“收拾一下,午时一刻我们就离开。”为她掖好被角,他的眼眸依然看着那一张沉睡的脸。
“那官小姐怎么办?她好像……要插手我们的事。”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逾矩,他却不得不开口,只因他看出来了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
“随她去吧。”
“那……”
“他们的下一站是哪儿?”
“赤星国最边缘的小镇,清溪镇,赤星国的圣女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那个叫巴克的,现在在哪儿。”他起身,朝外走去。
仲歌为他打开了房门,一边走一边说道:“在前厅,我让掌柜的拦住了他。”
“过去看看。”
“是。”
二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巴克正与掌柜的吵得火热,巴克闹着要走,掌柜的却一个劲儿的拽着他不让他离开,眼看就要掐起架来了。
仲歌咳嗽一声,“掌柜的,凤回客栈的规矩,都成摆设了么?”
掌柜的见到来人,双眼顿时亮出了光,讪笑着放开巴克,规规矩矩地站好,“小的不敢。”
巴克原本一肚子火,听到掌柜的回答,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你刚刚说什么?”他全然忘了刚才掌柜的百般刁难。
掌柜的看了一眼巴克,没有说话。
掌柜的不说话,巴克也奈何不了他,抬眼瞥见仲歌,忽然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不禁让他疑惑不已,“你,你不是这客栈的小二吗?”
仲歌微微一笑,朝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你!”巴克后知后觉地瞪着仲歌,“你不是客栈的小二!”他惊讶不已,为自己的一时疏忽。
仲歌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你,你们!”对于这样的回答,巴克几乎要气得喷火,他指着仲歌,朝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这句话,却是立在仲歌旁边,一身黑衣,脸覆青铜面具的南宫卓说的。
南宫卓的话,成功的吸引了巴克的注意力,巴克原本是注意到了他的,虽然脸上的青铜面具很是吓人,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南宫卓对他的要挟,所以反而是仲歌的面熟让他起了疑惑。
如今南宫卓一说话,他立马就接收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凉意,仿佛一下子从盛夏走到了凉秋,心里的怒火霎时间烟消云散没了踪影,只余留满心的寒凉。
他闭紧了嘴巴,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眸里尽是藏不住的惊惧。
“你……”他如果没记错,传说中神秘的青冥岛的岛主,便是常年青铜面具遮脸的。
“看好你家主子,那个女人要是出了任何差错……”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如霜如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凌厉的锋刃。
“什,什么那个女人……”他想问那个女人是谁,和青冥岛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青冥岛的会出来维护她。
青铜面具下,那双如同来自地狱幽冥的双眼,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仿佛灵魂也被胶着,巴克看着那双眼,一动不动,“知,知道了……”
青冥岛,传说是一个终年被青雾环绕周边的孤岛,除了岛中的人,没有人知道那神秘的岛座落在哪里,传说岛上的人,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岛主更是十二鬼枭的拥有者。
巴克身为赫连希身边的属下,所见所闻都是十分广阔的,自然知道青冥岛的厉害,如今传说中的青冥岛的岛主就立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不害怕。
迟钝的脑子将最近遇见过的女人都搜罗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他说的不正是主子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
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居然有青冥岛的岛主为她撑腰!
直觉事情并不简单的巴克,心脏跳得扑腾扑腾地快。
当巴克收回自己乱糟糟的心神时,眼前早已没有人了,只有柜台后面掌柜的算珠声,他忽然脚下使力,飞快地跑向自己主子的住房。
当他啪地一声撞开房门的时候,这才暗悔自己的鲁莽。
房间内静悄悄地,他的主子手里握着酒壶,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里间的卧房里,睡着主子带着的那个女人,他走近前看了看,除了睡得不安稳的皱眉,似乎并无不妥。
他悄悄地从房里退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无声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