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信任与否
那时候，正玩闹得欢快的亚洛儿与黎阳世娜二人正巧经过厨房，见着宫人放在阳光下晾晒的药材，起了整蛊的心思。
小小年纪不懂药理的亚洛儿，将其中唯一一片红如珊瑚的药材拿开，放到了边上的药材箱里，从中取了另一片颜色稍浅的药，搁进那堆药材中。
黎阳世娜有样学样，抓起其中像茅草的药材，塞回亚洛儿打开的那个药箱。
至始至终，熬药的宫人都没有发现她二人的捣乱。
两人做完一切后，笑嘻嘻地跑开了，途中，遇见从夫子处下课正往回赶的小赫连希。
宫人熬了药，交给验毒的宫人试过，确定无毒后，给病危的皇后王氏服下了药汁。
结果可想而知，残缺不全的药，使得王氏的病情越发严重，即使再开相同的药，也已是强弩之末，回天乏力。
昌隆帝下令追查，却无从追究，只能当是宫人把药抓错抓少了。
那之后，小赫连希得知自己母后的病因，想起遇见亚洛儿两人的那天，二人正是从厨房的方向过来的。
小赫连希去他父皇处说了那天的事，结果他父皇只当是小儿玩劣，并不曾理会过。
337年冬，皇后王氏甍，三人的仇怨，至此结下。
“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的，要早知道，我就不会这么干了。”亚洛儿带着哭腔，抽泣着说道。
“事上……没有后悔药。”莫子七从来不懂如何安慰别人，她只知道，做一件事，绝不可以让自己有后悔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祈求希哥哥的原谅，可是，不管我怎么做，希哥哥都不相信我，我知道我有时候笨手笨脚的，做什么都做不好，可我是真心在弥补自己的错误啊！”亚洛儿哭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枕巾都湿了一大片。
“刚才他不是找你去了么？”两人的房间相隔得并不远，她又怎会不知道那边的动静。
“嗯，我没吃晚饭，希哥哥是来给我送吃的。”哭得累了，亚洛儿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那你怎么不要？”
“我……”
亚洛儿没说话，莫子七却知道，她不过是在耍小性子罢了，心里，怕是从来没有真正生过赫连希的气吧？只因为，她一直在后悔当年的事。
“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些？”
“嗯……子七你觉得希哥哥是个坏人么？”她擦干了眼泪，侧过身来望着黑夜中的莫子七，夜色很暗，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
莫子七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能感觉得到，你并不喜欢希哥哥，甚至……还有点讨厌他。”
“是么。”
“子七为什么要讨厌希哥哥呢？是因为我说希哥哥有过很多女人吗？”
莫子七果断地回答：“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要不要睡觉，不睡你就走吧。”莫子七不想再回答她的十万个为什么，直接冷言冷语地堵她。
一听这话，亚洛儿果然不再问了，被子一拉，紧紧地抓在胸前，“不问了，我不问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亚洛儿憋不住又问了个问题，“子七你怎么一点不好奇我怎么住在你隔壁？”
“为什么好奇。”
“可我之前是住在另一家客栈的。”
“我知道。”
“哦，这样啊……”亚洛儿的话音沉寂了下去。
莫子七闭上眼，准备睡觉。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亚洛儿突然又蹦出一句话来。
“你再吵，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亚洛儿安静了。
窗外，月色迷蒙，几点星光闪闪烁烁。
一缕幽魂渐渐现身于窗边，随意地坐上窗栏。
“小心玉梭。”
“怎么了？”
“她把你去过溪湖的事，告诉赫连希了。”
“是么，随她去吧。”
“你不担心？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丫头的。”
“各为其主，她这么做并没有错，这不影响我喜欢不喜欢。”
“毕竟是赫连希的人，你信得过她？”
“白姣。”
“嗯？”
“上一届御鬼师曾告诉过我，御鬼师乃万鬼之首，如一国之主，国主不交心，御鬼师亦同样不得对众鬼交心。你如何看？”
白姣沉默了一会，“你本可以御鬼师之名控制并且利用我，但你没有。”
“玉梭可以是赫连希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莫子七的人？”
白姣听了，很是惊讶，“你是说——你打算怎么做？”
“到时再说吧，我倒是听玉梭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就在赫连希的府上了，只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故事。”莫子七说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白姣见此，身子往后一倒，消失在夜空中。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莫子七就起来了，身边多了个人，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睡得很好。
洗漱过后，她给自己简单地绾了发，正要去叫睡得还很香沉的亚洛儿起床，就感觉门外突然阴风扫过。
她立即打开门，只见一缕透明的身影迅速的从楼间消失。
从腰间解下竹筒打开盖子，地灵幽幽地飘了出来。
“去，跟上它，看看是怎么回事。”
地灵侧头，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然后沉默地躬身行礼，化作一道烟雾追随而去。
“子七，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亚洛儿被莫子七开门的声音吵醒，揉着迷蒙的睡眼，慵懒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天色还早，你继续睡，我下楼找吃的。”
亚洛儿听了，朝门外看了看，果然如此，“那好吧，我继续睡会儿。”她打了个呵欠，转身朝房内走去。
下了楼后，莫子七找来小二，点了一碟馒头和一碗白粥。
白粥喝完后，地灵还没有回来，却等来了赫连希。
“七儿？你怎么这么早。”赫连希很是惊讶。
“睡不着。”
赫连希一愣，“亚洛儿吵着你了？”
“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你身体不舒服蛊虫又发作了？”
“没有。”
“那……”
“我还有事，谢谢王爷关心。”不等赫连希说完，莫子七就截断了他的话，抓起一个馒头就走。
“七儿你要去哪儿？”
“散步，你别跟过来。”
“……哦。”赫连希望着那飞快消失的身影，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