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城牧司里有点冷
这些年，沐家在苍州城内的表现虽然越来越强势，但是，其在与司徒家较力、对抗的过程当中，却并没有刻意的去针对林家，反倒是一味示弱的古家，经常遭受其打压和刁难。
许多人认为，林家这些年能够安然无事，是因为其本身的实力实在太弱了，根本不够沐家认真对待的资格。
可是，林牧自知，如果不是心中存有更大的图谋，军方那些磨刀霍霍的屠夫，当年怎能忍住屠刀挥就的快意，收刀归鞘，沐家那些唯军方马首是瞻的阴谋家，又怎能在挑起了那场事端之后，却又选择悄然退去。
当年，殷峫自持武力，强攻大都，逼得梁王****于金殿，那条通往皇陵的密道因此被生生毁去，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军方当年才没有对林家彻底进行血洗，而从沐家这些年对林家的一味放任来看，沐督此人显然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去印证他的那些猜测。
如今的林家，表面上欣欣向荣，锐气十足，但在族中的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却是深藏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眼线，这些眼线要么是沐家的，要么是司徒家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徐、秦两家的。
对于这些藏在暗中的小鬼们，林牧一向是视而不见的，虽然老管事曾经几次提议，要他找个机会敲打敲打这些小鬼，杀一儆百，可林牧每次都是一笑置之。
在他看来，唯一值得自己警惕的始终都是沐家那位常年隐于幕后的恐怖老者，至于那些小鬼，有他们在自己身边，他反而能够睡得安稳一些。
而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人不说，眼下的环境虽然暂时看着平静，可是，在这种虚假的平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凶险。
因为，那片皇陵的通道就在林堂下面，凭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既不能掩盖其踪迹，又不能将其毁掉，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难保军方不会再次将屠刀举起。
如果是在五年前，任凭族内族外风声鹤唳，他或许都能安然处之，可是后来，他毕竟还是进入了聚神之境，不但读懂了那卷秘录，更知晓了那块青石背后所隐藏的那些惊天秘密。
所谓不知者不罪，可林牧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些本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么所谓的心无畏惧自然就成了自欺欺人。
所以，这些年，他除了一味的隐忍、不得已的观望，其实更多的是恐惧跟不安，他知道，沐家现在能够保有足够的耐心去观望，去等待，自己却是没有多少时间去与其周旋、僵持。
如果不是那些隐于幕后的同仁们在暗中支持自己，如果不是族中的那些老老少少们以生死作牵绊，或许，他现在早已挟着那块青石，流亡大陆了。
随着四年前，流民之地一片大乱，整个苍州境内沉寂已久的某些势力，开始隐隐有所动作，其时，林牧虽然积极配合那些势力的行动，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都在挣扎、犹豫，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牵涉其中，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那么整个林家都将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直到秋初的那场家族联谊上，沐家突然一反常态的向几大家族开放了云天宗，这让一直犹豫不决的林牧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既然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存在的事实，那么就只能积极、主动的去面对以后的那些未知。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灭亡。
..
..
城牧司内，随着两家的代表一番寒暄之后，几位品轶明显不低的黑衣执事开始依次走进大堂。
依循常理，像这样的命案，一般都是由城牧司副司主负责，可是，随着城牧司司主一声令下，现在除了司徒翔暂留府上外，那些擅自出城的黑衣执事们均已被停职查办，想来很快就会有不轻的处分落在他们的身上。
而看此时的这几位黑衣执事冲着沐笠点头示意的样子，明显都是亲沐一系的，显然，因为昨日城门外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的城牧司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动。
林牧一念及此，对沐家的这一有违常理的举动愈发感到警惕。
..
..
作为这件命案的关键人物，伊漠本应该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可是，随着沐家两父子双双现身，他反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一场对质下来，除了最初的那几句例行公事的回话之后，他几乎都在沉默的旁听。
直到最后，一名中年执事再次以一种怪异的语调向他做了最后一次确认之后，一场原本有些棘手的命案就这样被轻松的了解了。
然而，不知为何，当看到前方那名黑衣执事朱笔微悬，在那卷厚厚的卷宗上一挥而过之后，伊漠下意识的便觉得有些冷。
此时此刻，尽管身边众人全都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可伊漠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张青紫相间的肥脸，想着那个壮汉就那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烧成了烤猪，一丝淡淡的嘲讽开始缓缓浮上心头，这个世界，无论是墙里还是墙外，原来都是一样的。
伊漠这样想着的时候，手脚愈发的冰冷，心中竟是有些不知所谓的悲哀。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对这个世界的某些看法变得愈发坚定了。
..
..
待到众人相互客套着走出城牧司，沐笠开始自然而然的向林牧发出了邀请。
于是，随着两位家主一番恭谨、谦让，一行人开始施施然的向着九楼走去。
一路上，沐云天几次想要同伊漠打声招呼，可是，每每等他张口欲言的时候，伊漠总是会恰到好处的陷入神游的状态，以至于到最后，沐云天隐隐觉得身边这个傲娇的家伙是在刻意的同自己赌气。
曾几何时，他沐云天居然沦落到要去看别人的脸色了，沐云天在心中自嘲的同时，下意识的便想到了那个叫自己头疼的妹妹。
不知道是躲在香闺的时间太长了，想要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还是因为在听到某人安然回城的消息后，有些按捺不住了，总之，之前还是羞于见人的小丫头一大早便兴冲冲的出了府们，想必这会儿正在九楼附近的哪个街巷转悠呐。
沐云天想到这里，望向伊漠的目光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