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亦步亦趋
秋风呜咽，如歌似泣。
林影绰绰里，只见女人双膝跪地，抱着此时重伤吐血的男人，泪湿满面，神情凄婉。
随着她一声一声的凄叫，男人终于暂时止住了颤抖，双目微睁，吐血渐止。
看着怀中的男人逐渐变得平复下来，女人心中稍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清醒过来的男人此时竟是一脸怔怔的看着自己，神情莫名。
二人对视片刻，未及女人欣喜出声，原本只是神情萎顿的男人，突然开始面显厌恶，也许是感受到了女人怀中的那抹柔软，清醒过来的男人突然变得莫名愤怒，嘴角的鲜血尚未尽止，他已然心神激荡，气血再冲，以至于，那些原本被他强抑在胸腹之间的鲜血又开始喷涌溢出，如同泉涌。
看着此时莫名吐血的男人，女人神情慌乱，一双玉手颤抖着，试图抹去男人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拭不干净，鲜红欲乱。
便在她心神大乱，玉手轻颤的时候，男人突然浑身一震，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鲜血喷涌间，他已然奋力起身，以肩发力，将身边的女人狠狠的撞了出去。
由于之前受创严重，男人唯一完好的右臂几乎酸麻不支，再难发力，此时虽然奋力起身，将女人从自己身边撞了出去，可是，因为力有不怠，未等女人踉跄落地，他自己倒先滚落在地，一脸狼狈。
吼声骤起骤落，鲜血渐溢渐止。
看着此时以头触地，满脸绝情固执的男人，惨然落地的女人神情凄苦，未等那名中年男人飘然而至，她已然爬在一地狼藉间，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凄厉，如泣如诉，似有无尽的委屈跟恸意。
看着远处那对哀嚎悲切，愤怒厌恶的男女，之前还是心思复杂的男人，突然长吁一气，向着二人缓缓走去。
哭声悲切，林木萧索。
男人缓缓来到女人身前，掀衣微蹲，准备将自己这个痴情而又倔强的女儿从地上扶起，然而，未等他伸手触到女儿微微颤抖的双肩，原本还在伏地痛苦的女人已然一脸怨毒的抬头，向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从出生到现在，将近三十几年的时间，女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羞恼愤怒，哪怕是在林府的那间密室，面对林牧的强势和要挟，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难以自制。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自己杀伐决断的父亲，面对那个郎心如铁，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她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愤怒，无助，失望，怨毒，当所有负面的情绪纷至沓来以后，女人再也不复平日的雍容淡定，竟是在面对自己最为尊敬的父亲时，第一次怒目相向，露出了自己压抑许久的，最不为世人所知的一面。
眼见女人竟是如此仇视自己，男人神情微愕，将将伸出的双手随之轻颤，不觉有些僵硬。
身为如今的苍州共主，男人一生坎坷无数，自从当年，他将自己的发妻亲手送至梁国大都，他便已经看淡了人世间大大小小的恩怨纠葛，爱恨缠绵，如今，唯一能够让他寄情，让他心有不忍的，便只有眼前这个跪在地上，自幼丧母，此时正以怨毒的目光同自己沉默对视的女儿。
今日，若非女人的出现，向来雷厉风行，以杀伐决断著称于世的他，早已将先前那个一心求死的男人轰杀在地，哪怕对方真的心存计较，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一片萧索中，父女二人对视片刻，沉默不语。
半晌以后，心神微暗的男人突然自嘲一笑，待到貌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人以后，他竟是缓缓转身，向着远处的那条小路，头也不回的负手离去。
面对女人仇恨怨毒的目光，从头到位，他都没有解释一句，不知是因为自觉不必，还是，他对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根本就毫不在意。
随着男人转身离去，女人神情微惘，那名中年男人却是迅速来到女人身边，将其缓缓扶起。
便在女人神色痛苦的挣扎站起，旁边那名以头触地，犹自吐血不止的男人也于此时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不等身后二人快速赶上，他已然抚胸咳血，一步三晃的向着林海深处走去。
看着此时固执前行的男人，女人身体微颤，紧紧地咬着自己丰润的****，泪光再现。
半晌以后，神情凄苦的她，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肠，待到男人摇摇晃晃的行出百米之后，她还是缓缓推开身边的中年男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林影微摇渐止，秋风缭绕归于缄默。
看着二人亦步亦趋，渐行渐远，中年男人神情肃然，半晌以后，他才缓缓伸手，取下背后的那顶斗笠，戴在头上，待到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始向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快步走去。
．．．
．．．
苍城之内，林府之中。
因为云天宗开宗大典，今日的林府显得有些过于冷清，除了一早出城，跟随家主前往云天宗的几百名族人，往日那些嬉戏玩闹，喜欢四处走动的年轻族人们全都被自家长辈留在了府里闭门静思。
林堂后院，一间构造寻常的房间之内，林家二公子林琮此时正双膝跪地，对着头顶供桌上的一方牌位，凝神闭目，祈祷忏悔。
今日云天宗大开宗门，满城皆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被风水术士称之为黄道吉日的日子，却是少年林琮的生母，林牧发妻的忌日。
今日一早，身负重任的林牧一早起身，草草祭过亡妻之后，便带着族中的那些青壮赶往苍山脚下，少年则是独自留在府里，在那方牌位之下长跪不起。
因为林牧的关系，林家这些年在苍州城内迅速崛起，林氏三杰的名号，也在最近两年不胫而走。
本以为，今日开宗大典上，林牧一定会带着三子风光出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扫林家十几年的积弱，扬眉吐气，谁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