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话不投机
既然说到这了，陈皓也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看了周围的一众警卫一眼，李德胜主席会意，挥手让他们去远点。等所有警卫离得远了些，陈皓这才道：“李主席，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负责任地说，我竭尽全力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利益！”
李德胜眉头一挑，目光深邃，陈皓看得出来，这位新中国的领袖人物眼睛里透着旁人难以看穿的不解和惊讶。
“能说说原因么？为什么说是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利益？”李德胜缓缓开口道。
陈皓很想将自己的身份来历说透，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改口道：“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深爱着我的祖国，我只希望我的祖国越来越强大，实现伟大的民族复兴！”
“我相信你，陈先生！”李德胜的反应十分坚决，让陈皓十分意外。
“李主席，你就这么相信我？”陈皓讶然。
李德胜笑道：“那是自然，我李德胜阅人无数，少有走眼的。虽说你还年轻，很多方面可能还不成熟，欠缺经验，但冲着你一腔热血为国为民，我敢断定，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我们百年来受尽洋人欺凌的伟大祖国的伟大民族复兴！”
这番评语再贴切不过，陈皓不禁热泪盈眶，
“还有，民族复兴这个词用得好！”李德胜忽然鼓起掌来，“我们工农党一直在琢磨今后的治国方略，就是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口号！民族复兴……跟欧洲当年进行的文艺复兴如出一辙啊！……还是你们年轻人思想开放头脑灵活，你这随口一句话，就解开了我们******的难题，陈先生，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陈皓听到这里不觉有些讪然，他哪里是思想开放头脑灵活，只不过是前世时，习大当政的政府宣传部门将这个“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喊得相当有震撼力，他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耳熟能详了。
“李主席，你过誉了。”
李德胜摆摆手道：“这不是过誉，你这是当之无愧，现在能有你这样高水平的年轻人不多啊！”
陈皓笑了起来，不过笑容比较牵强，虽然李主席如此赞誉自己，可自己是自家人自知自家事，自己不过是沾了前世的经验罢了，那个时期正是因为有了网络才使得知识进入爆炸化时代，才使得自己能在广阔的知识海洋里自由徜徉，哪像现在的人，想看本书都比登天还难。
“李主席，本来，一些涉及国家对内对外的政策事务，我是不该插嘴的，不过，既然李主席如此信任我，那我不吐不快。”陈皓一脸诚恳地道。
李德胜哈哈笑道：“陈先生，我们工农党人虽说取得了国家政权，可对于治国，那还是没有多少经验，可以说是摸着走。正因为如此，我们工农党人才需要更多党外人士提出建议，让我们少走歧路。所以，陈先生，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提，不要有任何顾虑。哪怕你说得再难听，我们工农党人也会认真接受批评。”
陈皓这才整了整嗓子，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从客观上说，治国是涉及国计民生，方方面面，看起来很复杂，其实把它放小了看，它就并不复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让人搜集《人民日报》《新华日报》，还有包括你们的《党报》，我发现你们近期的报纸一直比较关注土改的事情，老实说，就土改本身，我还是不大认同。李主席，可能你会认为我年轻识浅，但是这方面，我还是想说说我的想法。”
李德胜嗯了一声，正襟危坐道：“我洗耳恭听！”神情很是专注。
“当然，就目前的国内形势，土改是很有必要的，这对赢得全国绝大多数农民的拥护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实行土改后，可以解放农业生产力，促进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对整个社会的稳定，还有为实现国家工业化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到这，陈皓话锋一转，道：“然而，李主席，我说句非常不好听的话，贵党进行的土改，从本质上来说，仅仅是乌托邦式的空想，我可以断定，不出十年，分给农民的土地就会回归国有。”之所以如此肯定，主要还是前世的经验。前世全国土改完成后，不出五年，代表公有制的人民公社就遍地开花，初级社时期还好，可到了高级社，就完全挫伤了农民积极性，进而衍生了一系列诸如“大跃-进”“浮夸风”等问题。
不过，陈皓这个乌托邦式的论调一出，李德胜就坐不住了，吃惊道：“为什么要回归国有？”他并不是吃惊分给农民的土地会回归国有，而是陈皓居然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一直以来，他就在思索如何解决几千年来土地兼并的循环怪圈问题。
陈皓微微一笑，道：“不知贵党的最高理想是什么？”
李德胜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共产-主义了！”
陈皓又是一笑：“那什么又是共产呢？不就是为了消灭私有制么？贵党将土地分给了农民，那土地不就成了农民的私有土地了么？这还叫什么共产-主义？再说了，农民的土地私有后，随着时间推移，就会继续出现地主、富农和贫农以及雇农，这个不又回到旧社会的老路了么？所以，我才敢断言，不出十年，分给农民的土地将会回归国有。只有这样，才可能从根本上杜绝土地兼并，杜绝你们所谓的地主、富农这一类的阶级存在。”
李德胜叹了口气，大方地承认道：“看来这个问题不止我一个人看明白了啊！不过，在建国前，土改一直就是我党争取广大翻身农民支持的一个关键法宝。也正因为如此，我党才能取得革命的成功，如果，我们现在不继续彻底进行土改，势必会影响到已经土改过的翻身农民的积极性，从而使得我党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出现问题。”
陈皓笑道：“这个是自然的。所以，我虽然对土改这种方式不大认同，但是这是贵党要取得革命胜利的必经之路，自然也就无可厚非。不过，说实话，要我站在贵党的角度来看，这种土改方式只能是权宜之计，必须尽早解决……”
“这个问题，我是考虑了很久，我认为，最好是在全国的土改都彻底完成之后，等缓过几年，根据情况再解决土地国有的事情。”李德胜沉声道。
陈皓点头称是，不过，想起前世人民公社化的危害，他有点不吐不快，道：“不过，李主席，有件事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按照生产发展的规律，很可能在未来几年会出现类似苏联集体农场的人民公社，这个人民公社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危害却不小。”
“人民公社？”李德胜满面狐疑。
陈皓知道自己所说有点超前，估计说多了，也就难以圆话，干脆少说这方面的，岔开话题道：“我知道，贵党从过去到现在都一直是在借鉴苏联的所谓成功模式，可我要告诉李主席你的是，苏联的模式并不适合我们中国，当然，他们确实是通过他们的经验实现了工业化，但是他们过分发展重工业而忽视轻工业，对国内民众的国计民生问题重视不够，将来迟早要出大问题。”
李德胜有点跟不上他跨越性的思路，对此不置可否。
“而且，据我所了解的，贵党在土改过程中，确实存在问题，特别是在对待地主和富农阶层上，我觉得过火了点。”说到这，陈皓看了看李德胜，见他神情没有异样，这才继续道：“我认为，贵党在土改中，不应该过分强调阶级斗争，固然，地主富农是剥削阶级，但是他们当中确实不少人靠自己的勤奋和努力，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才逐渐累积到今天这样的财富的。而那些所谓的贫农，相当一部分也是因为好吃懒做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所以，对于地主富农阶级，我认为贵党应该区别对待，不能一概而论。”
李德胜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这让陈皓多少有点曲高和寡的想法，慢慢也就淡了，而李德胜似乎听得有点多了，对他这些超前的观点和建议多少有点接受缓慢，两人多少有点话不投机。
长时间两人没有说话，陈皓颇觉无聊，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正好这时附近工作人员上前请示李德胜主席，说西木公司驻北京分公司总部打电话找陈皓回去，说要事找，陈皓这才趁机向李德胜告辞离开中南海。
西木公司驻北京分公司总部，这不过是对外的称呼，其实质就是陈皓之前秘密运输来的中国副基地。见着李昌林，陈皓便问什么事急着叫自己回来，李昌林道：“是这样的，叶静璇中校刚刚发来急电，说越共方面希望能尽快在越南根据地建国。”
“什么？建国？”陈皓不由得郁闷起来，“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