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定的皇后

梳妆打扮好，两个婆子引着她往外走，洛宁夕不看不问，只管走自己的。一番曲曲绕绕，约莫着有一刻钟，她们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洛宁夕抬头，见大牌匾上鎏金大字：天宁斋

传言天宁斋乃是先皇为皇太后所建祠堂，斋中供奉大佛如来，太后每日念经祈福，乃是宫中佛门净地。

天宁斋外站着十余个穿白色织锦长裙的女子，一字排开，洛宁夕瞄了瞄左右，皆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不是说要侍奉皇上吗，怎的这么一番折腾，着实让人不解。”

“可不是说的，这一通折腾，累得我哦，问也不让问，话更不让多说。”

“就是就是，等咱见了皇上，让他好好骂骂这愣头青的婆子们。”

洛宁夕静静听着周边人的话，看来她们也是不明其中就里，只是话多惹祸，何况是在这深宫后院之中，到底是小姐脾气，还不懂得深浅。洛宁夕眼睛微垂，似是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盯视着她，她微微侧过头，就见闫如梦隔一人站在她左边。

闫如梦冲她笑了笑，洛宁夕也冲她一笑，两人一齐转过头，再不看对方。

又等了不知多久，一个穿着金色袈裟的光头和尚随张总管走到前面，张总管先传达皇上口谕：朕召集各府小姐入宫，熏香沐浴，入斋听佛，以净其心。玄匡大师通达佛意，点命诚者，以主后位。

张总管说完，底下的十余人皆是瞠目，洛宁夕心中也是惊愕不已，按照皇上的意思，就是要从她们这十人中选一人做皇后！

不对，洛宁夕随即想到，这么一番隐秘的动作根本不像是选后，而且什么时候选后要听从佛意？还有一点，没有选上的人又要如何处置？

“圣上有疾在身，小姐们诵经为圣上祈福，心诚者，佛祖自然能感觉到。老奴言尽于此，姑娘们请随玄匡大师入佛堂吧。”

张老太监一言以解疑，洛宁夕心中了然，圣上有疾怕是旦夕之间，不然也不会有此一桩事。圣上言说身体欠安，已休朝半月有余，下面早有猜测，只是连太师都不通晓其中利害，可见关系重大，而她们知道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们十余个人随着那玄匡大师入天宁斋，洛宁夕也无心在打量周围，心中翻云覆雨，想着父亲狠绝，竟置她于生死。

天宁斋，大佛如来前，玄匡大师闭眼诵经，手敲木鱼一声一声脆响。下面十余个人跪在蒲团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鼎香炉，炉中焚香。

洛宁夕不信鬼神，这时候只管端正的跪着，闭眼，双手合十，嘴中默念金刚经，心中所想他事。

过了一会儿，洛宁隐隐听到有脚步声，后来声响越来越大，然后突然没了，似是到了离她不远处。

“施主心诚，一心为圣上祈福，面前一捧香呈莲花状，乃是佛祖钦点之信徒。”

听到这句话，洛宁夕睁开眼，抬头，见那玄匡大师果然正站在她跟前，严肃的说。

其余人也睁开了眼，齐齐往她这边看，洛宁夕下意识的往其他人面前的香炉里望去，果然有的散掉有的落地更有直接灭掉的，再看自己这一炉，却是星星点点如盛开之莲花。

结果已出，其余人霎时脸色难看，再也端不住小姐的气势，齐齐向玄匡大师央求。

“大师，您让再燃一炉吧，说不定就是别人呢！”

“大师大师，您心怀慈悲，再燃一炉吧。”

“大师，您看我这炉烧的也很好。”

“大师……”

其余的人如炸开锅一般央求着，玄匡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接着，守在外面的婆子进来，架起那些姑娘们就往外拖，不顾她们的挣扎喝骂，活像是对待犯人一般。

洛宁夕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想到她们可能的遭遇，她确实太幸运了。她特意看了一眼闫如梦，见她平静的起身，朝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随着那些婆子们退了出去。

“大师，我……”

“施主，身在尘世，尽惹尘事，万般无奈，奈何这般，一切皆是造化，须得早日看破。”那玄匡大师冲她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坐于蒲团上，再度闭眼诵经。

洛宁夕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定，只知道眼前这般，也说不出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