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两棵树
火如兵过的篱笆,破了,势不可挡。一两日过去,那些松树没有了生机,变得蔫耷耷的,不用多少天,它们就会枯死。地上和树干上,一片焦黑,像遭受过原子弹袭击……只是在山顶那里,有只有两棵孤立的松树,没有遭受到大火的摧残。那里地上没有引燃之物,火过不去,这就保了它们的性命。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切,楚剑的心都碎了。
这时,木材收购商又找上门来了。
收购商对楚剑说:“卖木不?”
楚剑内心的痛苦没人懂,这些木被烧了,现在没有生命了,像是家中的一个至爱发生了意外,得不到别人的安慰,现在却有人不失时机地兴灾乐祸地上门来和你换点儿人民币。楚剑直接就怀疑是这些木材收购商点火烧的山,但他没有证据,公安局查不出,也只好不了了之。楚剑真想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咆哮他:“是不是你搞的鬼!”但是他下不了手,他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诬赖别人。那些人叫他卖木的时候,他长久地沉默。
收购商再说:“这些木烧了也是烧了,卖,你可以换些收入,不卖,它们就白白枯死在山上,直到最后腐烂。”
楚剑听到烦了,就把问题撂给了老爸。他去了屋后的山洞,他入了山洞之后,淑也跟了入来。楚剑又躺到那块大石上,淑坐到了旁边。
“我叫老爸自己看着办了。”淑说。
“嗯。”楚剑应了一下。
老爸是辛苦了一辈子的人,如今那些木死了,他们当然会选择卖掉。不卖掉,他们要来又有何用?
当老爸答应要卖掉的时候,那些人又把价钱压得很低。原来是五万块钱的,现在他们只给了四万块。
无奈,四万块,老爸也卖掉了。老爸说:“好……”
那些人马上就点钱给了老爸,老爸把那些钱给了淑。
淑说:“你们带吧,我不带钱的。”
老爸说:“家里有了媳妇,钱就得给媳妇管。”
淑说:“爸,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真的。我和楚剑都不喜欢管钱。”
淑边说边把钱推回给了老爸。老爸见她这么说,就把钱收了回去,说:“那以后你们用到钱,就尽管对我说。”
淑说:“会的,你放心吧。我和楚剑的理想就是过不花钱的生活。”
老爸笑了笑,把钱带入房里收好了。
第二天,那些人扛着油锯,提着大刀,来了山上。锯响,木屑纷飞,木倒。木倒时发出呼呼的风声,像被杀的猪发出最后的惨叫声……
在山顶那里,有独立的两棵松树。这天,那些人就快砍到最山顶了。他们仰头看时,忽然,看到了那两棵松树之间拉起了一个睡网,谁正睡在睡网里晃悠悠呢。这个睡网拉得老高的,从那些人的位置——山腰向上看上去,那仿佛是在天上的睡网。啊,两棵山巅之树,蓝天、白云、睡网,构成了一幅让人无法解释的漫画。
他们好奇地向山巅拢上来,想要看清楚睡在上面的是谁。走到山巅,他们呈一个弧度围住了那两棵松树。
“谁?”他们异口同声问。
“我。”那睡袋中的人说。
“你是谁?”他们又异口同声问。
楚剑忽然坐在那睡袋上。
“是你呀。”他们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楚剑没有笑,他说:“这山之巅就是凉爽。这两棵松树正合适扎个睡网。”
有一人说:“可是我们就要砍它了呀。”
楚剑说:“这两棵不能砍。”
那人说:“不能砍?可是我们已经给钱了呀。”
楚剑说:“我们卖的是被火烧过的,你看这两棵被火烧过吗?”
这两棵当然没有被火烧过,他们哑口无言。
但是,第二天楚剑上到山上时,那两棵松树已经倒在地上了。楚剑看到那两棵树呜呼哀哉惨不忍睹一脸泪痕的样子。楚剑伤心了、愤怒了。他向现在正在截木的他们喊道:“停下——!”
他们停了下来,关了机器。
楚剑说:“都把机器集中到这里。”
有人问:“干吗?”
“我不是说过山巅这两棵松树不能砍的吗?”
“可是我们已经把整块山的松树买了,钱都给到你老爸的手上啦。”
楚剑觉得和他们说多已是扯嘴皮子,就说:“你们把油锯都集中到这里,我要把它们全砸了。”
有一个人说:“你砸人都不能砸我们的油锯。”
楚剑问:“真的这样吗?”
那人说:“是这样的。”
楚剑三步拼作两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右手把他揪住了,之后向天上一擎,把它撑到到了天空之中。那个人在天空之中手脚乱蹬,呱呱的叫着,叫放他下来。楚剑把他往一堆松毛上一扔,要是那堆松毛不松软,看来他是爬不起来了。
“你们,不应该这样!”楚剑说。
楚剑说完,就下山了,背景有点凄怆、悲壮。那些人面面相觑,不停地瞪着楚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