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章 谈“史”论“今”
历史对于今天尚在呼吸的人来说究竟有何意义?
提出上面问题后,说不清是脑子里还是胸口中着实一热,凭着此热乎劲,原本以为自己即刻侃侃而谈,进而讲出一整套,针对此问题的肯定性话语出来。但那热乎劲,确乎太短暂了,如同身为医生的自己尚无法解释那暖流来自何处一样,等再把上面问题默读过二遍后,即刻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了。
中学时为考试需要,业已知道何谓“四书”、“五经”。单说那“五经”,即“诗、书、礼、易、春秋”。我上学的那会儿,当作课文并经老师亲授的,只有“诗三百”里《硕鼠》和《伐檀》两篇。除此以外,至于“五经”篇章内容还有什么?,也只是大学和工作以后,通过陆续自学,才得知其大概。
关于中国为“礼仪之邦”的说法,以及这说法的内涵意思,我自己虽说没有像常挂在嘴上的“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话语一样,不仅振臂高呼过,而且至今经常出现在季度总结或年终汇报中。但就这两句话所包含的各自既定的概念和意义,在我脑子里的轻重分量上,大致算是等量齐观吧。不过,对于“中国为什么被称为‘礼仪之邦’?”而没被说成其它什么“邦”或“国”的疑问。确切地讲,我只是在认真读过“五经”原文后,才深信不疑的。
近年来,间或还在温习和翻阅一些介绍“五经”的书籍。一个是《春秋》,即公羊春秋,或说鲁国记载的姬周春秋阶段的史事(总觉得还应有其他诸侯国的春秋纪录);再者,就是《尚书》;另外一个,也就是歪脖斜眼,在仰观天象、俯察地貌、揣测人心后,极力想找出明日复明日的之所以然或所以然来时,赶紧要去翻阅的《周易》。至于那“诗”、“礼”二经,读前者已没有了浪漫幻想的勇气,而想读后者,却因至今也没拥有一本内容完整且价格合理的本子,唯有一声叹息了。
“五经皆史”世间早有此说。若说《春秋》、《尚书》为史书或史料,大凡有点文史知识者,容易啧啧称道。但说《诗经》、《礼记》、《易经》本身为史料,这自然也不难赞同,若说它们内容是以纪实为第一要素的史书,仅就我个人而言,即使再费几多脑细胞和口舌后,也不一定能被说服。
在我认同且诵读“五经”的二史(《春秋》、《尚书》)中,叙述上所以把《春秋》放在前头,并非因字词上“春秋”既有历史意蕴缘故,也并非暗表《春秋》比《尚书》更富历史价值,仅是我认为前者读懂的内容相对更多些而已。不过,就在尚能读懂的文字内容里,面对连篇累牍的,所谓禅让、会盟、征战、灭国、弑君、纵欲、通奸等与当今世界小异而大同的景象。原书作者和后世诠释者,所给予褒贬的依据,或说判断对错的基线,即所谓“微言大义”的标准,不过就是“礼”而已。那么,其依仗的“礼”具体为何呢?或曰:“君臣父子、老幼师徒;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夫唱妇随;五行相克、阴阳平衡、君权神授、天人合一……”
仅以《春秋》、《尚书》内容看,它们无疑是客观历史的主观再现。所以说它们都是历史的“主观再现”。一方面它是带有执笔人个性特色的文字纪录,这其中包括历代传抄者的主观臆断和倾向性说辞。第二它是在当时统治者“监控和高压”下的产物。第三它只是从一个视角上,对刚发生或发生不久的实事,给予讲述、描绘或说明。
事实上,即使在今天的年表或史志中,也存上述三方面特征或说缺陷。甚至可说一切文字化表现和传达方式,都难免由于记录字句因其在形意、传达、理解等诸环节上问题,造成与客观现实之间,出现或必然会存有差异性的缺憾。那么,这是否就表明了,以往笔录历史,是无法再现历史的真实面貌的呢?
尽管现实生活诸多事例,不难反驳上述确乎有些理由的顾虑。然而时至今日,人们对于历史的了解以及这种了解后的思想传播,即便仍在主要依赖语言文字传达、分析或研究历史的事实面前,更多人们(尤其好事者)却在不断探求和寻找,那种可以透过语言文字的面纱后,能够直视事物或事件发生起因、过程和结果的办法或说捷径。
总之,对上古、中古和现代的文字记载,尽管区分其是否为艺术渲染或历史纪实大有必要,但终其一点足以能够宽慰人心的,还是那句俗话“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说“即使在智能已经极大发展的今天,任凭强权者或奇才异能的大家们,无论发挥何种想象力去虚构事物,但人类从未脱离开过客观现的现实的世界。”
(2005年秋笔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