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种情绪叫绝望
不知是前夜酒喝多了,堕入了乐极生悲的困境,还是百无聊赖闹得心焦。周末,送孩子到少年宫后回家,起来坐下的许多次,书本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却读不进去。
那日,走在单位路上,看到路边花坛内的野苦菜,已有拳头大小了。于是,开着自己的二手车向郊外奔去。
去年和家人挖野菜的那块荒地,今年依旧在那儿废弃着。这儿确实和高楼大厦间的天地,仿佛是两样的世界啊。立春,虽然已经多时,太阳也高照着,但城里与郊外之间的气温,却要相差四五度。周边上,那星星点点的苦菜,到比城里的集中而多样,但个头小得实在可怜,才只有拇指大小的模样。
独自在高低不平的土陇上,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荡着。突然,一股异样的情绪袭上心头,头脑中纠缠起这样的疑虑:“人生有何意义?活得无所兴趣,到不如死来得干脆利落。”
相隔二十年的光景,在这父母为之骄傲,妻儿为之自豪,饮食无忧而起居自在的时节,却复生出这样一种曾经有过的念头,着实让我为之惊悸和胆寒了起来。
想当年,从中学的枯燥陷入大学的乏味时,极力想用各种各样的书本,来充填灵魂的空虚,并驾驭思维的奔逸。但知识的绚烂、眼界的开阔、思维的敏感,却没能封住那张嘴巴,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务实自己的学业,谋求更高的文凭,赢得生存环境的最多自由。而在事实上,或许是自我头脑,就是被“知识爆炸”震懵了,不仅根本没有考虑珍惜得来不易的大学资格,而且是特别不识时务地浮躁狂妄起来。当如若鬼使神差般展开自我拯救行动时,才真正体验到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是“个性”的见解和仗义,没有谁真正在意那一个个信誓旦旦、冠冕堂皇后面的自欺欺人、虚情假意和阴谋诡计。在黄浦江边,我狠命吸着那不用烟票即能买到的茶花牌香烟。那一夜过得特别漫长,也始终没有遇到好心人,前来盘问或规劝;只是在冥冥夜空中,仿佛时隐时现着父母焦虑的身影和姐姐凄厉的哭声。的确,就是这么一点儿内疚和牵挂,让我又回新到了现实生活之中。而且,那会儿就暗下决心,既然回来了,就决不能再去伤害这份亲情。
俗话说:“青山易改,脾性难易。”从毕业工作到成家安居,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我也亦步亦趋地走着个人的生途。中国社会由南到北,如果“饱食思****”过于文诌的话,大概都能很好地理解“吃饱了撑得”的深意。尽管深知悠久而灿烂的民族文化,在过去更尤其是现在,每时每刻都培养和造就出多才多艺、奇才良能、卓越超群的领导者和天才人物。仅就我自己而言,也打心底里,就特别认同并敬佩他们,每时每刻兢兢业业地为国家昌盛和大多数人温饱,所作的所有努力。但或许是因脾性与读书而成的偏见,自我时常又仍感到就在现实生活的周围,尚且存在着一些显而易见的矛盾和问题。于是,在闲暇之余,或是随笔,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就是杂嘴稗说般地书写出来一些极其个性化情绪化的文字东西。
在明清朝代的章回白话书本中,经常可以看到用这样的语句文字,来提醒与教训世人谨慎自身行为,即“冷眼观世招人嫌”。
作为生长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本应该不再有那样封建社会样式的“冷眼”了。如果被帝修反寄以厚望的一代(即所谓新中国第三代、第四代)人,不愿意做享清富的公民,而又都愿意甘当无私奉献的公仆。那么,他们除了封建式的“冷眼”绝对要不得之外,而惯常的“红眼”和“势利眼”本身又近似病态。那么,也就唯有那种心明眼亮、高瞻远瞩的“远视眼”,才应该是建设“大而强、富而美的中国”,所必须要具备的眼光和德行了。
自2002年上网以来,在投身到论坛的风风火火之中,我仿佛置身到曾经用“远视眼”眺望未来,所幻想出来的一种理想社会里。并且在里面,臆想着我们的公民和公仆们,因在那样一种眼见卓识的目光指导下,也就一定都拥有了足够的心理承受力、是非判断力和理性思辨水平,也已经都能够客观公正地来看待和分析各种各样的举止言谈了。期间,为能够极快最高效地提高自己汉文化水平,闲暇中细细品咂着《红楼梦》,并窃喜此书上“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揭语,只会应验在那种反动的、落没的、怯于“改过自新”的旧式人性格调和作为者的身上。然而,当一次次看到不加说明地把论坛网页,被强行黑屏或关闭;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物,遭到公开或暗地里的辖制和封杀;一幕幕“口臭”似的恼火和谩骂,更是这儿哪儿时涌时现在荧屏内外的时候。我又一次陷入对现实的悲观,冒出了轻生的悬念。
忧郁地伫立在田埂上,突然,远处出来了唢呐的声音,那旋律和音调,像在影视中常听到的一模一样。尽管看不到演奏者的身影,聆听着伴随唢呐声隐约飘来的锣鼓动静,我想那儿不是在扭秧歌,就是办着喜事吧。
记得春节拜年时,一位老伯对我讲:“这么多年了,在农村老家的人们,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的,还是为了那几件事……娶媳妇、盖房子、发丧、生儿子。但他们生活过得,到显得比我们充实而乐呵!”
正在沉思如何去理解老伯说得实际情况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值班的媳妇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没在家啊!谁去接孩子?”
我,即刻又回到现实中来,心平气和地回答:“晚不了,路上塞车,我就快到了。”
(2004年春草。2014年9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