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殇
第八十三章殇
邋遢男子狼狈的抱着自己断裂的手臂根处嘶嚎，一脸痛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被妖气蒙蔽的意识剧烈疼痛下转而清醒，浑浊泛黄的眼珠里面这才有了神气。
他张大着嘴，朝着虚站在树枝上的符立言发出几声带着野性的咆吼，却也遮挡不住身体上的疼痛，左手抱着右手的根断处，雷诀的雷电将他的右手根部烧焦，胳膊上的血肉糊烂发黑，那里，腥臭的血液还在稀稀疏疏的滴答滴落，他剧烈喘气，感到全身疲劳疼痛，全身大面积的灼伤不停的折磨着他的精神，力气好似随着那滴落的血液离自己而去，虚脱，无力，浑身是伤，五十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他意识到了危机，这次他第一次受伤如此之重，也是他第一次陷入生死困局，狼狈男人紧咬着牙齿，还未消失的一口兽牙露出尖锐牙尖，如同嗜血，眼里闪着阴霾与恨意，他不愿屈服，他不想就这么倒下，他要用尖锐的兽牙刺破他们的喉咙，好不容易在夹缝中煎熬的生存了五十年，他不想死去！
你们这些人类的灵术师，这些杂碎，才应该去死！
五十年前，那时的妖兽界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当初统治世界的妖兽逐渐沦落到与人类修士地位齐平的处境，谁也奈何不了谁，那是一段比现在还要黑暗的日子，妖兽地盘附近一旦出现人类修士便会被遭到血腥抹杀，人类修士则会成群组队的外出猎杀妖兽，这是段充满动荡与不安的时期，任何一只妖兽和人类修士都生活在惶恐不安与暴躁中，因为随时都可能冒出一只妖兽，或者一群修士将爪子、利刃捅进你的心脏，落单，就注定了死亡。
最开始的记忆，是在他还是一只懵懂无知幼小妖崽的时候。
或许是犯了族规，也许是命运注定了坎坷，当初还幼小的他灵智未全开，道不明事情经过分不清是非对错，直到冰冷的大门紧闭的那一刻，直到门口守卫模糊脸部上无情冰冷的驱赶他们时，直到母亲苦苦的哀求未果时，他才渐渐了解到的，他和自己的母亲已经被赶出了家族，他们被抛弃了。
如刀子似的罡风，刮得身体疼痛，火辣辣的，小兽要将身子躲藏在娘亲身后才能好受一些。相依为命这个词，幼小的他还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但是此刻他却能体会到深刻的孤独无助。
母亲说，父亲就在不远的寨子里，最多半个月就到了，只要到达了那里，他们便不用挨饿，又有家了。家，幼小的他或许还不能理解，但至少他知道到了那里就又能拥有房子，不用在外面吹刺骨的冷风了。
失去家族庇护的第二天，一大一小的两只妖兽在风沙里流浪，傍晚的余晖将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拖的老长。
“娘亲，我饿了”小兽有些饥饿，肚子干扁，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它步履蹒跚的样子，走路不稳，歪歪斜斜的。
“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有个人类的小村子，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你待会儿躲起来，娘亲去给你偷只牲口来”母兽眼里流露着深深的疲惫，但依然强撑着精神给小兽鼓气，她用脑袋亲昵的顶了顶小兽的身子，催促它继续坚持下去。
“哦···”小兽的声音无力的拖拉的老长。
意外来的如此突然，这时，只听到噗通一声，烟尘四起，地上草屑和树枝弹溅起一大片，沙土骤然下陷，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大坑，在小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息间，娘亲便一脚陷了进去。
母兽发出几声惊慌无措的吼叫，爪子奋力的扒拉着洞坑的边缘，可惜却阻挡不了下落的趋势，咚——，身子重重的砸在坑洞底。
坑洞足足有近三米深，并且里面埋着竖立的尖锐竹子，稚嫩的翠绿色竹子每一根都被斜斜的切了一刀，使它如同利刃般能够轻易的刺穿**。
母兽摔的很凄惨，三米的高度让她本就疲倦的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甚至来不及调整落地姿势，内脏紧跟着就是一阵震荡，尖锐的竹子锋利的几乎贯穿了她的身体，鲜血四溅，沸热的血液沿着竹子流下，染红了大片沙土，凄惨无比，母兽发出痛楚的悲鸣。
“抓到了！抓到了！哎呦，好像是个大家伙”
“掉洞里去了，别让它爬出来，先用刀捅死他，这家伙生猛，快！二愣子，扔个火符下去烧死它。”
“别！别用火符，毛皮烧坏了就不值钱了！”
“这毛皮早就被竹子捅烂了，已经不值钱了，不过这毛发要是被火烧焦了，连毛皮大衣都做不成了”
“快看，旁边还有个小的”
“抓活的，别让它跑了，网呢？网呢？二愣子，你他妈快把网拿过来”
一队仅有三人，四处搜罗猎杀妖兽的修士突然出现在眼帘，全副武装，手持兵刃，脸上流露着凶残和收获的喜悦。
“快跑···快···”
母兽声嘶力竭，用最后的气力嘶吼小兽逃跑，她的眼角流的是泪，嘴角吐的是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吐出，从她伤口上流了出来，竹子刺穿了她的身体，刺穿了她的内脏，她即将死去。
小兽怕极了，眼里盈满泪水，它带着一身褪不去的恐惧拼了命的逃跑，噗通一下，小兽扑倒在地，身后的人类还在追铺，他不敢停留下来，也没有时间悲伤和哽咽，只能再次爬起来，不停歇的逃跑，深深的恐惧盘桓在他头顶，如同将他置身在黑夜里，他不停的逃跑，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停留的最后一幕还是母亲被竹子贯穿，声嘶力竭的呼喊自己逃命的那一刻。
耳旁吹过的风呜呜作响，如同哭泣，像在悲鸣。
终于，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精疲力尽的他再也跑不动了，腿脚发软，没有气力。噗通一声，幼崽的他再一次跌倒在地，嘴里喘着粗气，他再也跑不动了，紧闭着眼睛趴在地上等死，等待那些人扒下自己的皮毛，取出那颗幼小的元晶。
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身边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他睫毛颤抖，睁开稚嫩明亮的双眼，身后的那群修士没有追来，陷入眼前的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入夜，冷风在身边徘徊，身边一片冰冷，小兽冻得直打哆嗦，又饿又冷。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桥洞，蜷曲着身子正好缩在里面，卷成一个球，用背堵住洞口，只将背部露在外面，这样，冷风就只吹的到他的背了。
第二天，他又很幸运的找到一个垃圾场，翻动了很久，终于将干扁的小肚子吃的圆鼓鼓的，成了他担惊受怕以来过的最美好的一天。
如此，他在这里一呆就是五十年，五十年里，他终于化身成人，五十年里，他杀了一个落魄的乞丐吞噬掉后，第一次穿上了人类的衣服，五十年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同类，五十年里，他不停的锻炼自己，厮杀并且吞食了其中最强大的两只，成为了这里不可撼动的霸主，五十年里，垃圾场消失了，成为了游乐场，但是，他却是成了这里永远的统治者。
这时，第二道带着惊人威力的雷电，自符文下凝聚而成，携如毁天灭地意志，仿佛来自九天神域的天罚，轰的一声，劈头盖脸的向他头上猛地打了下去，打断了他的回忆。
电光乱颤，火花激溅磁啦啦的一阵乱响，惨嚎声下，妖兽残缺不齐的身体再次被击打飞了出去，这次翻滚出去的距离明显比之前的还要远一些，只见它浑身的皮肤都变的漆黑，躺在路面上，身体不停的小幅度抽搐，可见雷诀的恐怖威力。
“要死了吗？终于还是要死了吗？”他感到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好像看到了母亲亲切关怀的脸，妖兽心里不甘，他的心里在怒吼，他还没有杀死那三个修士，为母亲报仇，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家族，将家族所有的成员撕裂吞食，可是，真的要死了呀。
树上，横穿的枝桠，符立言虚站在其上，周身的雷电已经消失大半，倒不是损耗过大，只是符立言的能力有限，强行使用雷诀都已经甚为勉强，更何况还要一心二用，不但要控制灵符，同时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凝留住空中的吸收而来的灵气。
只可惜体内灵力稀疏，不足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空气中大量的灵气再次消散而去，就像指尖的细沙，漏过手缝，匆匆流过而无力挽留。
事实上，凭符立言现在的能力，运用雷诀却不能发挥其三层的威力，在这个灵术界资源匮乏的时代，着实有些浪费这二级中最强的灵符，这也就只有著以炼制符纹名动天下的天机门才能承的起这种消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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