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凉水里的游鱼
画面定格，刻在胶卷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等这一天，胶卷被冲洗，变成一张张相片，然后看着我们在某一个时刻的喜怒哀乐，还有留在记忆中的淡淡的温暖。
闪光灯闪过，李国林咧着嘴，保持了几秒钟，搂着毛军的手挠了挠毛军的咯吱窝，毛军身体一动，佯怒道：“小林子，找死是吧？”小林子是李国林的外号之一，在金庸先生《笑傲江湖》中褒贬不一的林平之就成了别人打趣李国林的名词，因为小林子为了修炼《辟邪剑谱》曾经自宫，因为小林子曾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爱自己的漂亮机灵女侠岳灵珊。仅此两件，就足以让人们对林平之的感官大变，小林子也变成了一群孩子眼中的大反派，一个大恶人，虽然李国林并不认为自己多么好，可和林平之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他对林平之的十分讨厌，或许是因为外号，或许是因为别的。
李国林闻言，斜着眼看了一眼毛军，神情中多有不屑，道：“怕你啊。”
二人的一番动作立刻打破了平静，原本安静和谐的状态消失不见，老杨微微一笑，厚厚的眼镜片下面，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小，道：“你两个，太不安稳了，从学校里面就开始闹，坐同桌都将近一年了，还没有闹够么？”
二人同时道：“他欠收拾。”说完二人更是怒目而视，柳东在旁边摸了摸李国林的头，学着老人的语气说道：“这娃娃，皮松着哩么。”
李国林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作为众人之中年龄最小的孩子，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娃娃，尤其是同龄人，比叫他小林子更加讨厌。
“猴娃，你才皮松呢。”不过，他和柳东关系更好，只是踮着脚同样在柳东头上摸了一下，就不再追究。
“好了，你们谁还照相？”照相师傅起身问道。
“再不照了，你问问他们看照不照？”老杨指着柳强等人说。
柳强笑了笑，道：“照啊，好不容易放假大家一起来一次，怎么能不照呢，赶紧的，上寨的，都来，照相了照相了。”
李国林看着他们招呼村里人照相，略有疑问道：“我们关山的就不照了？”
说完看着老杨，毕竟照相这个事情最早还是老杨提出来的。
“你们想照？”老杨问道。
李国林和柳东柳永杨乾等人齐齐点头。
“那就照吧。”老杨略有为难的思考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的确，一个村里面的照一张也是一个念想，毕竟刚才的是一个班好几个村子的同学一起照的。
“强强，先等一下，我都再照一张。”老杨朝着柳强喊道，他们已经快站好了。
“不早说，现在等着我们照完了你们再照吧。”柳强看着已经站好的上寨村的小伙伴，略有不满的道。
老杨嘿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上寨村这一次来的人不少，将近二十几个人呢，后面肯定还有和家人或者其他人一起来的孩子。
而关山村他们低年级总共才十几个人，女生更是只有两个。
很快上寨村的众人就照完了，毕竟只是照一张集体的而已。
“国林和猴娃、巧巧、芳林、老婆站在前面，剩下人站在后面吧，背靠着潮拉湫。”老杨看了一下周围伙伴，建议道。
李国林年龄最小，个子也不高，站在最前面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而剩下众人，也都没反对。
作为女生有特殊照顾，李芳林和柳巧巧是站在最中间的。
又是一次闪光灯闪起，咔的一声，李国林只感觉眼前一闪，几乎下意识的就要闭上眼睛，就听到照相师傅喊道：“好了。”
所有人松了口气。
“好了，等我洗好了就拿到你们学校，记得到时候把钱带上啊，一张一块，你们一人两张。”照相师傅又说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抓鱼走。”李国林一照完相，就朝着柳东等人喊道。
李芳林一瞪眼，不满道：“你不能下水，要不然我就回去告诉咱奶奶去。”
李国林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毛军拿出的网罩上，说道：“没事，我不下水，不是还有毛军的网子么，用他的网子就好了。”
李芳林听罢，松了一口气，朝着身边柳巧巧道：“我们去转转看吧，一会儿人多了就太挤了。”
“等一下，我们一起转转吧。”老杨出声道，随后他看着李国林和柳东等准备抓鱼的伙伴，嘱咐道：“你们抓鱼可千万小心，挑水浅的地方，还有，别下水。”
“晓得了。”李国林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从早晨走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唠叨，到现在还要听你们唠叨，还真烦。
老杨不在意，朝着刘友仁道：“有人，你来的次数多，应该晓得那里的鱼多水浅，你领着他们去吧，要防着别掉里面。”
刘友仁点点头。
李国林看见毛军照完相，立刻喊道：“姓毛的，抓鱼不？”
毛军点点头，应道：“废话么，不抓鱼我拿缸子干啥。”
“那行，一起走吧。”李国林嘿嘿一笑。
“从这转过去，到右手，刚进去那里水比较浅，而且鱼儿也很多，都不大，很容易养活，我们就去那里吧。”刘友仁建议道。
“走吧，你给咱引路。”杨乾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
潮拉湫呈椭圆状，从高处看就像一个大大的梨，而刘友仁说的地方，就是那个梨子靠近尾巴的地方，而梨子的尾巴就是一片芦苇丛和从芦苇丛流出的一条小河。
众人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毕竟离得不远，转个弯过条河就到了。
这里水很浅，能够清楚看到水底下的淤泥，还有水中的水草和偶尔游过来的小鱼，李国林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发现虽然鱼儿不是很多，可每隔几秒钟都有一两条鱼儿游过，水也不深，不过就是二十来厘米的样子。
将手中的空缸子放下，李国林又脱了鞋，卷起裤管，用脚触了一下湖水，水很冰。
毛军拿出网子，看到李国林和柳东等人也都脱了鞋，卷起裤管，不由一愣，随即放下网子，也学这几人卷起裤管下水。
水真的很凉，李国林打了一个冷颤，湖水淹没到膝盖位置，若再朝里面走一点，就到了大腿位置。
李国林弯下腰，仔细看着一条条小鱼游过，伸手一抓，两手合拢拿上来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水滴不断落下。
那鱼儿机灵得很，虽然还是不断游过来，也是很难抓住，李国林试了几次，一条也没抓到。
“我就不信了。”李国林心中发狠，和那小鱼杠上了。
毛军试了几次，也没有成果，就拿起网子下水了，手抓不了，我还不能网住么？
……
小时候的乐趣之一就是，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水里，踩在淤泥上，踩在水草上，然后……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抓不到鱼，和那一条条机灵的小鱼杠上了，不信就抓不到你。
然后，或许抓到一条，就兴奋的了不得，或许，或许你就被打击了。
但是，这是欢乐的，在我们的记忆中，谁若是抓到鱼，肯定要和伙伴炫耀一番。
我们的记忆，冰凉水中的游鱼，机灵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