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晨得信
三天后。谢衣终于见他们到了纪山的故居。
谢衣心中直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出一两日，这两个孩子应该就能到这里了。
然而又等了两三天，却见他们还逗留在纪山居所。
谢衣真的有些着急了，直摇头，……这两个孩子啊……
他不知道，那位修道的年轻人也与乐无异和闻人羽结伴同行了，却不小心在纪山被屋内的偃甲所伤，所以这三人在纪山又住了两天，让那修道的年轻人养养伤。
他更不知道，这三个人，尤其是乐无异，几乎把纪山的居所翻了个底朝天，翻看了所存的所有偃甲书籍不说，还喝完了藏在地地窖里的最后一坛酒。
……
谢衣来到静水湖的第七个清晨，在晨曦的鸟鸣声中睁开眼，正待起身穿衣，瞳的传音蛊却发出了几声虫鸣声，并且不住的闪闪发亮。
瞳是很少主动呼叫谢衣的，难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谢衣忙不及披衣，半裸着爬起来，打开了传音蛊的蛊盒。瞳的声音紧接着就传了过来。
“谢衣，大祭司派了雩风去往朗德寨投放矩木枝。雩风刚刚从我这里领走了矩木枝，出发去了下界。那朗德寨，是否正是离你很近的一个地方？”
“瞳，你说什么？大祭司为何要这样做？”
“我问过华月，她说派出的暗探已确定那三人今天会出发前往朗德，因此执行了大祭司的命令，一早派遣了雩风下去。”
三人？谢衣有些奇怪，但随即便猜到了那第三人是谁，于是他问瞳：“那三人打算前往朗德寨，与大祭司命人往朗德投下矩木枝有什么关联？大祭司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月说，大祭司有所交待，想顺着那三人的行踪看能不能找到与你有关的消息。”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投放矩木枝一事，在我看来，是大祭司为了借此引你现身……如果你的确在附近的话。”
“师尊他……如此……但这样会伤及多少无辜的朗德百姓！
“若不如此，若只是皮肉之痒，如何引你现身？”
“……瞳，这是师尊说的么？”
“不，是我猜的。”
“……瞳，你……我与你相知这么多年，唯独这一点，我无法认同你。”
“无妨，君子和而不同，你我所信奉的道不同而已，无所谓对错。”瞳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矩木枝已经被我处理过，比十七年前的那批改进许多，更易控制一些，更何况，我只交给了雩风一枝。若有人因此而死，你记住，他们是死于自身的欲念，而非矩木或者心魔。”
“瞳，这一次你是在帮着大祭司了？”
“也不全是，如果我不急着一早给你传信，待你自己发现朗德那边的异状时，只怕不知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现在给你透出消息，你好早些赶去，把死亡的人数降到最低。不过……这样似乎又更遂了大祭司之意……你的行踪免不了会暴露，加上这次派出的人是雩风，你要着意当心些。
去与不去，你自己抉择吧。这百年来，一直替你瞒着，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完全的站在你这边帮你了。”
谢衣听后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问瞳：“师尊他……果然怀疑我还活着么，或者他只是想碰碰运气试探一番？”
“这我不清楚，我很多天没有见大祭司了，这些事都是听华月以及手下的人转述的。”
谢衣听后缓缓的说：“瞳，我知道了，让我想一想，要怎么办才好。”
“好。”
随后，传音蛊的连接断开了。
谢衣一边穿衣服一边脑中零乱的任由思绪杂陈。
朗德寨是那三人来我这里的必经之地，如果正好遇到那矩木枝，怕是会有危险。
师尊只是因为两三个少年人在找自己，便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师尊很了解我的性格，因此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我的藏身之地附近，我一定不会忍心坐视不管的。
但是如果去阻止雩风，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因为下界是没有人知道矩木枝和心魔的秘密的，如果不去……怎么能任由一寨的百姓因我而无辜的死去！
师尊，你是算定了，如果我活着，如此一来我便必然会现身的么？
谢衣在房中缓缓的踱着步，想要如何应对才好。
如果现身的话，无非是会被师尊抓回流月城去，软禁或者囚禁起来，按律惩罚一番，最多不过二三年，等师尊彻底消了气，便会让自己恢复破军祭司的职位。那么就无非是面子的问题罢了，一己自尊，与朗德寨那么多百姓的生命相比，孰重孰轻，不用想，也是明了的。
那么，便如师尊所愿，去朗德寨出面阻止雩风吧。
想到这里，谢衣伸出手去，准备取下脸上的仿真人皮面具。这面具，大多数时候即便是睡觉时也是戴在脸上的，尤其是在有人的地方，谢衣从未敢疏忽过。
但手指触摸到面具的一瞬间，谢衣又想，不行，若是这样任由师尊带回去了，自尊是小事，而救助族民的那一线希望，便彻底的断送了，放弃了。
一旦回了流月城，此后，便只能与瞳一起，遵照着师尊的计划，选择那条无可奈何的办法和道路。
想想，真的很不甘心。
下界百年多，一事无成，最终就这样的放弃了……真的不甘心。
以一己之身，换得一个朗德寨的百姓的平安，听上去很是合算，然而，自己被带回流月城后，在接受着处罚与囚禁的时候，那时师尊要做怎样的事情，自己根本是使不上任何力气的，在那期间，可能仍然免不了会有下界的百姓因我烈山部人为寻求生存的机会而死。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有一个两全之策，既不伤害到下界的百姓，又能够让烈山部的族人们生存下去。
虽然，那些办法渺渺茫茫，如海底寻针，但终究是有希望，终究胜过我族与下界百姓两两俱伤，心魔坐收渔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