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密室静候
谢衣与初七竟比乐无异一行到达流月城的时间更略早一些。
因为乐无异等人在广州休整了一夜，次日才出发前往流月城，于流月城下方，几人又与百草谷、太华观、太和宫等各派人马汇合，方才一同破界攻城。
流月城中，空气里似乎都已经莫名的笼罩了死寂的氛围，族民应是已经搬迁完毕，即便只是身处最下层，都能远远感受到上层居民区的萧索。而守卫，却是比平时多了许多，那些偃甲守卫，以及魔化的守卫。
初七亦以术法隐了身形，带着谢衣一同躲过沿途的守卫。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个角落，每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他更知道如何走过那些守卫的身旁而不被发现。
瞳那里，一如往常的冷寂，一如往常的不见任何真正活物，而此时，瞳似乎亦不在。
不在书房，不在练蛊房。
于是谢衣与初七熟悉的找到通往后院的机关，打开，循路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亦比往常寂静许多，似乎那些试验之用大多也已被迁走，不知转去了何处。
后院的正中却站立着一个戴着面具，身形修长的傀儡人，即便是有面具半遮着脸，依然能看到那俊俏的容貌。傀儡的嘴角微扬，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烦恼，即便是这已经迫切在当下的变故。
应当是那位得了瞳的眼睛的青年，那么说，这是瞳所制成的最后一个傀儡。
再走近一些，谢衣注意到这傀儡是戴着镶饰有黄金纹饰的面具，是流月城中高级的制式，远比初七的面具要华丽许多。
或者说，这就是流月城高阶祭司才能配有的制式面具，再或者说，这正是瞳的面具。这么多年，谢衣似乎从未见到瞳戴过这个面具，以至于谢衣以为瞳是因为天生之瞳的缘故，本就没有配备这多余之物。
竟是会给了这名傀儡人。
傀儡像是看到了隐着身形的谢衣和初七，迎上两步说：“……大人，瞳大人说，如果你……你们来了，请在密室中等候，他去了大祭司那里，过不多时便会回来。”说着话的时候，傀儡的未被面具遮挡住的下部分脸仍能看出一些不解与疑惑，并且轻轻的左右转头几次，看看谢衣，看看初七，略有些茫然。
但是傀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施礼做了请的手势，请谢衣与初七自行进入密室之中。
之后傀儡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同进去，而是依然站在后院中，似乎是在恭候着主人回来。
密室中的巨大桌案上，已经清理的空空荡荡，只在靠近桌案边的地方放着两只小蛊盒，一只是金色的蛊盒，另一只是普通的木制蛊盒，木制的蛊盒下压着一张平展摊开着的字纸，字纸上面简单的写着短短两行字：“若归来，按捏此蛊腹部三下，我便知晓。”
谢衣看着蛊盒对初七说：“你看。”
说着，以手指轻轻打开蛊盒，不轻不重的按捏了蛊虫的腹部三下，只见蛊虫通体发出了微弱的幽蓝色的光，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谢衣笑着摇摇头说：“瞳大人总是弄一些这样的东西，看上去没有太大用处的样子。”
此时初七已经重新现出了身形，以认真的表情看着谢衣说：“你不也是一样的么？”
谢衣一愣，愣了片刻之后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说：“我竟差点忘了，你已经不再是傀儡人……”
……初七没有说话。
谢衣接着说：“对了，初七，我在神女墓中时便想问你，只是当时急于赶回流月城……你体内的傀儡蛊呢？怎会不见了踪迹？”
“哦，在墓室中时，那蛊虫，被我念咒逼出体外，丢在一旁了。”初七面无表情的说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向着谢衣可能站立着的方向微微一笑。
随后又立即回归于面无表情，并做认真思考的样子说：“只是……我也不解……瞳大人说过，没有了傀儡蛊，或者傀儡蛊一旦死掉了，我便也会与死了没有什么分别，为何如今没有了傀儡蛊，我却依然可以这样醒着，能说话能动？”
“你……已经不再是傀儡了，今后也不需要再倚借着傀儡蛊才能‘活着’了。”
“此言何意？难道瞳的蛊术？是一直都在骗我？”
“非也，真实的情况是，你已经化灵，是为灵体。”
“灵体？”初七略显茫然。
“一种被称为灵体的生命形式。说的更详细一些，你本是一具以偃甲为躯体的傀儡人，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偃甲便渐渐的自化灵而成为了灵体，因此，如今你早已是一个可以拥有独立意念的生命。”
“主人曾说，凡世间名剑或可化生出剑灵，而此番经历也见识了晗光剑的剑灵……却不曾想，我自已竟亦会化为灵体……”
“天地仁慈，世间万物皆有化灵之机缘。”
“要知道，我一心侍奉主人，从未自惜此身此命，也只道身死便如永寂，却没有想到，我竟会有此等幸运……”初七将手轻按于胸前，虽然依然感觉不到胸腔中心跳的声音，然而神情中，却流露出了无以名状的感动之意，似乎在深深的感念于天地造化之恩，又或许是在感念于其他。
听到初七这样说，谢衣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在神女墓中就想问却无暇问及的疑问，并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初七，你怎会被困于神女墓的墓室之中？你为何没有逃脱出去？以你的身手，这世间没有多少地方是能够困住你的，当时是怎么回事？”
初七闭眼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主人若死，初七绝不偷生，死于何处，以何种方式死，对我来说都并无分别，只不同的，是要将此命如何交付才会更有意义……无论是于流月城内，或者于神女墓中，更或者是，这天下的任何地方。”
“难道？……你是故意将自己关在那墓室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