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宣传爱憎明事理
张士礼吃过早饭之后,慢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右手搬一个凳子,坐在书柜前,顺手从书架上拿一本书翻了翻,不知为什么又放了回去,就在这个时候,高荣丽从厨房里端一杯开水送了过来。
“你怎么不看书了,放回去干什么呢?”高荣丽看着张士礼,然后将那杯水放到书柜上莞尔一笑说。
“心里有事,看不进去。”张士礼说完后,摸一下杯子,被烫得马上将手收了回来。
“看你那傻样……杯子里的水是刚刚倒进去的,能不烫人吗!”高荣丽看着张士礼“咯咯”笑着说。“没把你烫坏吧?”
“有点疼”。张士礼陪着笑说。
“心里有事就不能跟我说说吗?”高荣丽看着张士礼的面部表情道。
“跟你说也没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以见得?”
“我这次是带着重要任务回来的,这你是知道的,主要是动员咱们三家子一带的适龄青年参加游击大队。他们愿不愿意参加到游击大队这个队伍里,到现在我心里没底儿。我在想,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这些适龄青年心甘情愿地参加游击大队,主要从思想工作入手,让他们明白游击大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是为谁服务的,就像你爸前儿个晚上喝酒时说的那样,从自家人做起,带头参加游击队伍,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走进游击大队这个队伍里来,你说你能帮上什么忙?”
高荣丽对刚才丈夫说的那番话一知半解。她心想:“从自家人做起?张家也没有符合参加游击大队条件的人选呐!难道女人也可以参加游击大队?张家的女人就自个儿跟小姑子张英美,再没有别人啦……”于是,她带着惊异的表情问道:“女人也可以参加游击大队吗?”
“怎么不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张士礼抿了一口烫嘴的水,完后将那杯水放到书柜上,反问道:“这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高荣丽连声否定说。“我是说,女人也能上战场跟敌人打仗吗?”看起来,她对外边的世界知道的甚少,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根本不知道日本帝国主义制造了“九一八”奉天事变和“七七”卢沟桥事变,在蒋介石不积极抵抗的情况下,东三省沦陷了,她更不知道中国人民在中国**的领导下,全国上下在几年前就掀起了抗日热潮。也难怪,让一个没有文化知识、三门不出四户的农家妇女知道国家大事,在当时来说那是不现实的。
“不但能,而且还能带领军队打仗呢,并且还能打得敌人屁滚尿流,落花流水,闻风丧胆……”张士礼一本正经地说。
“真有这样的女人?”高荣丽半信半疑。
“咱俩我还能骗你吗!”张士礼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中国**里边有这样的女人,党代表跟我们讲过,我现在记不住名字了……算了,我还是给你讲个历史上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吧,当时她父亲年岁已高,身体虚弱,力不从心……因此她女扮男装,带领军队跟敌人作战,结果给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屁滚尿流、一败涂地,最后凯旋而归……在我国的历史上传为佳话。像这样的例子很多,还有穆桂英、樊梨花……”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英美也去参加游击大队,那咱爸谁来管呐?”
“我的意思不是非让你们参加游击大队,让你们帮我做宣传动员工作,比如说,有的男人愿意参加游击大队,老婆或者母亲扯后腿,你们可以做思想工作吗,总比男人做思想工作效果好,这样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刚才不是说过,跟我说没用,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吗?”
“我主要是考验考验你,看你能不能从心里帮我的忙……”
高荣丽终于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但始终没弄明白“从自家做起”的内涵,于是又问:“我和英美不能参加游击大队,难道让咱爸去参加游击队不成?”
张士礼笑了,说:“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参加游击大队,那是要跟小鼻子打仗的,钻森林、翻高山,过河流,跟敌人周旋这是常有的事,有时可能日行百里,像咱爸这个年纪的人,哪能吃得消这些苦呢?”
“要你这么说,那咱家再没有人能参加游击大队啦?”高荣丽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丈夫话里的弦外之音。
“咱们家怎么就没有别人了呢?”张士礼看着妻子那溪水般、睁得圆圆的、闪着光亮的、本来是双眼皮的眼睛现在却变成了单眼皮。他用右手食指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子,笑着说:“我的漂亮的老婆,纯粹是一头笨拙的可爱的小猪……你别忘了,我们这疙瘩叫三家子,宗、张、高是一家人,现在除了咱们张家之外,不还有宗、高两家吗?”
“我们高家不是我爸做工作吗?”高荣丽反问道。
“那是在酒桌上说的话,到现在可能早就忘到脑门后了。”张士礼说
说到这里,高荣丽终于明白丈夫话里的意图了,于是大笑起来,完后用双手轻轻敲打着丈夫的后背说:“你真坏,你真坏,就作弄你这个傻老婆……有什么话就港口扛木头直来直去呗,何必拐弯抹角呢,害得我废了不少脑筋。”说完,高荣丽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丈夫的后背,之后双手搂住丈夫的脖子,隆起的前胸贴在丈夫的头上。此时,张士礼确实忘记了左胳膊上还有伤,站起来一转身,双手用力搂住妻子,结果用力过猛,伤口抻坏了,“哎呀”一声松了手,龇牙咧嘴,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心痛地摩挲着丈夫的伤口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后悔地说:“都怪我……疼得厉害吗?”
张士礼忍着疼痛强装笑脸说:“不算疼,没事,不算疼……你不用担心。”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刚才那个样子……也不能害得你遭这份罪。”高荣丽一边道歉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的伤处。过了一会儿,她用手轻轻地揩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并看着他的脸低声说:“现在还疼吗?”
“比刚才好多了。”张士礼微笑着说。
从表情上看,张士礼比方才平静多子,高荣丽提醒说:“以后可要注意,千万不能再抻着了,抻坏了不光是自个儿遭罪,伤口还不愿好呢!”
张士礼微笑着点点头,表示今后注意就是了。
高荣丽看着丈夫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并把话转入到正题上,说:“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儿个我就抽时间回家一趟,提醒我爸做我那些哥哥弟弟们的思想工作,我爸肯定跟那天晚上说的一样,支持他们哥六个参加游击大队。你想想,他老人家性格开朗,思想也不那么保守,前儿个晚上他在咱们家喝酒时,就特别赞同你参加游击大队,我想他老人家回去不能不宣传这方面的东西,今儿个我再回去敲敲边鼓,让咱爸在旁边再加把火……我想,这事从自家做起准能成。”
就在这时,张宝发走了进来,说:“士礼,你大姐和你大姐夫来了。”
张士礼和高荣丽跟着张宝发来到了东屋,一见面张迎春就关心地问弟弟,说:“士礼,伤口还疼吗?”
张士礼看着大姐笑了笑说:“现在不疼了,就是感觉有一点发胀。”
“现在不疼了,要那么说昨儿个夜里疼得厉害啦?”
“半夜时,有那么一段时间疼得挺厉害,其它时间没觉得怎么疼。”
张迎春瞥一眼高荣丽,然后对弟弟笑着说:“看看你,都出去一个来月了,回来时不加小心还被狼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不要紧,不光是你自个儿遭罪,害得我们大家也心里不安,同时苦了弟妹不说,还耽误了我们张家抱孙子的大事,这责任就在士礼你身上了,这事可不能怪弟妹呀!”
张迎春的话刚一说完,在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方式各有不同。张宝发在这些孩子面前听到这话心里高兴,但只能在心里笑,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宗福田只是微微一笑,不细心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只能看见他用袖头偷偷揩掉笑出来的眼泪。
自从宗福田走进这个屋里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在看到张士礼时点头一笑,算是见面说话了。他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遇到什么事情都铭记在心中,往往表现在实际行动上,不愿意用语言表达,感情也不易外露——这可能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内向性格吧!可他的妻子张迎春跟他的性格迥异,有什么事情既默默记在心里,又表现在行动上,更表现在那张嘴上,仿佛不说出来心里就像堵着一块什么硬东西似的难受。虽说这两口子的性格迥然不同,但相处的相当和睦,结婚这么些年来,从未因为什么事情拌过嘴,就是红脸的时候也很少见到——这可能是夫妻性格互补的结果吧?为此,宗贵才经常在乡亲们面前夸奖儿子和儿媳妇。就是宗贵才不夸奖的话,三家子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暗暗佩服宗贵才一家人的和睦,因此在人们心目中被树立为家庭和睦的典范,自然也受到人们的敬慕了。前天晚上他们俩口子踏着大雪回家后,孩子宗春刚已经在爷爷宗贵才的东屋炕上睡着了,只好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放被子熄灯睡觉了……张迎春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心里始终挂念着弟弟的伤口,一是在这大冬天里,怕给弟弟伤口冻坏,二是弟弟伤的不是个正地方,肯定会耽误夫妻间的那点事;她盼望高荣丽能早一点怀上孕,生个大胖下子,给张家传宗接代,了却父亲他老人家那个心愿,不然,她不会今天吃过早饭抱着孩子又赶到了娘家。
张迎春摸着弟弟的伤口处,说:“伤得这么厉害,千万不能干重活,不然抻坏了伤口,这寒冬数九的,冻坏了伤口不愿意好。”她转过身来对张宝发说:“爸,家里有什么体力活你就言语一声,叫福田过来帮着干,千万不能让弟弟去干了……”
“有什么活,我可以……可以帮老爷干,帮舅舅干。”宗春刚被爸爸放到炕上后,一直聚精会神地鼓捣着以前宗福田给儿子做得尜尜儿,谁走进这个屋子里他根本没注意,不知为什么刚才母亲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冒出了上边这句话。
宗春刚的话刚一说完,便引起全屋子里的人大笑起来,因此,大家谈话的焦点难免要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张士礼格外喜欢这个外甥,不光是因为外甥长得眉清目秀,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个子比同龄人高出一头,而且小嘴还特别甜,看见舅舅就舅舅长舅舅短的……每次张士礼看见他之后,都要抱在怀里用嘴使劲儿亲一亲他那白皙的瓜子形的小脸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
张迎春指着张士礼对儿子说:“春刚,你看他是谁?”
“舅舅……”宗春刚一眼看到了张士礼,高兴极了,从炕上急忙站起来,将手里的尜尜儿撇到一边,向舅舅的怀里扑过来。
张士礼张开右臂,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外甥,就被手疾眼快的张迎春抢先抱在怀里,宗春刚显然是生气了,小嘴嘟嘟着,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做。
“春刚,在家时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让舅舅把你抱在他怀里,因为你舅舅的胳膊受伤了——刚才妈妈怕你扑到舅舅怀里,给舅舅的伤口抻坏了……”
“舅舅受伤了,是谁给打的,我给舅舅报仇。”宗春刚不太连贯地说,说着说着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摆出一副打仗的架式。
宗春刚的举动又引起全屋子里的人一阵大笑。
张宝发和高荣丽笑得前仰后合,并连连称赞这孩子聪明伶俐会说话,连平时很少开口说话的张英美,用袖头揩着眼角的泪花说:“这孩子真讨人喜爱。”
张士礼用右手小心翼翼接过宗春刚,没等去亲吻外甥,却被他那双灵巧的小手紧紧搂住脖子,抢先亲一口舅舅的脸蛋,完后问舅舅,说:“舅舅,你哪疙瘩受伤啦?”
“左胳膊。”张士礼吻了一口外甥的小脸蛋后笑着说。
宗春刚直视着舅舅,仿佛大家都在糊弄他,因为他没看见伤口。他不高兴地说:“骗人,骗人,大人还会骗人。”
“你说舅舅还会骗人吗?”张士礼笑着有意这么问一句。
“不骗人,我怎么没看见你哪疙瘩出血呢?”宗春刚生气地反问道。
张士礼把他送到张迎春怀里,解开袄扣,脱下左胳膊的棉袄,露出包扎的胳膊,尽管用白纱布包扎那么多层,但是被血渍渗透的斑斑血迹还清晰可见。
宗春刚两眼呆滞滞地看着那伤口处,眼圈里露出晶莹的泪珠。他咬牙切齿地说:“谁给舅舅打成这样,怎么这么狠,告诉我,我给舅舅报仇。”
“不是谁给打的,是被狼咬了一口,你能给舅舅报上这个仇吗?”张迎春特意把那个“狼”字的音量提得高高的,看儿子有什么反应。
“狼……”宗春刚听到这个“狼”字,心特别恐惧,吓得小脸变得苍白。他没看过狼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狼是什么怪物。在他每次不顺心发脾气谁也哄不好的时候,不是妈妈就是爷爷总会吓唬他说:“你再哭,狼来了会把你叼走吃掉的……”每当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他会立刻停止哭泣——因此,他对狼这种动物有一种特殊的恐惧心理。
“士礼哥,你在家吗?”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来了五六个小青年,走在前边那个下嘴唇左侧长着一棵黑痣的人推开房门问道,打断了宗春刚下面要说的话。
“在家啦!”高荣丽走出屋门回答道。“你们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那个长着黑痣的人回答道。“听说他受伤了,我们特意来看看他。”
此时,张士礼也走出来笑着说:“你们来了,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士礼哥,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说话都这么客气……”仍然是那个长着黑痣的人说。
“他们是——”高荣丽确实不认识来的这几个人,意思是想让丈夫给她介绍一下。
“噢,这事怨我,媳妇,我来给介绍一下。”张士礼边用手指着边介绍说:“他们是刘家屯老刘家老哥几个的儿子,你不认识他们,他们的父亲你肯定认识,每年春节前都来咱们家让我给写春联。”他瞅瞅来的那几个人接着说:“老哥几个今年没来,怕是大前天下得那场雪路滑不好走的原故吧,今儿个打发你们小哥几个来啦,是不?”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士礼哥,听人说,你被狼咬伤了,不知伤得重不重,我爸他们老哥几个非常惦记,要不是这么大的雪,他们老哥几个就亲自来看你了。这不,给我们小哥几个打发来,非得让我们亲眼看看你的伤势严重不严重,回去以后好向他们汇报,否则他们心里没底儿,总是记挂着。”那个长着黑痣的人双眼直视着张士礼,仿佛在找他受伤部位似的——这个人姓刘名凤林,是刘家屯刘老四的大儿子,在他们小哥几个当中,他是核心人物。
“伤得不重。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张士礼右手一比划,然后接着说:“风林啊,快,你领你们小哥几个快到西屋去,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聊。”
于是,这几个小伙子跟着张士礼来到了西屋。来者一方面是关心张士礼的伤情,另一方面是让张士礼写春联。他们担心,假如他伤势严重,就不能让他给写春联了,那只好花上几个钱到老爷庙市场去买了。
写春联,这对张士礼来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盘。到他家让他写春联的人越多,他心里越高兴,因为他坐在家里就能做他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就能宣传游击大队抗日救国的思想,就能动员他们参加游击大队……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就不愁完不成党代表交给他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张士礼有声有色地向来者讲起日本鬼子侵占中国领土及实行的“三光”政策。之后他说:“现在我们的同胞兄弟姐妹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如果我们不起来跟他们斗争,我们就要成亡国奴了。”他举了杜牧在《泊秦淮》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诗句。并解释说:“那是诗人以唱为生的女子不知亡国恨的曲笔,来谴责当时那些有军国大权、无亡国之恨的达官贵人沉湎酒色的荒淫腐朽——也就是说,现在蒋介右及其领导的国民党军队,还有那些不爱国的地主老财们,跟当年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两样——一旦亡国,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就要受更大的苦,遭更大的罪,我们的子孙后代过的就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啦……我们不能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我们的大好河山被小鼻子践踏、蹂躏,我们要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跟**走,把小鼻子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同时他向大家介绍了中国**成立的经过和发展经历及带领中国人民抗战的情况。他最后说:“中国**是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打天下的,目的是推翻压在我们头上的一切敌人,让我们当家做主人,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阻碍我们翻身求解放,不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头号敌人就是小鼻子,这一点不用我说,大家都比我清楚,去年冬天小鼻子进我们三家子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领导下的游击队则不然,处处想着咱们这些穷苦人,处处为咱们这些穷苦人某利益,是咱们这些穷苦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组织咱们这些穷苦人团结起来把小鼻子赶回老家的指路明灯……如果你们要是参加了游击大队,那么对外边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就更多了……”
——以上这些话都是张士礼从大个子那里学到的,尽管说的不够透彻,解释的不够完整,但对于听者而言,确实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东西,并且受到一定的教育和启发,因此,听者都坚定了参加游击大队的信心。
在听的过程中,刘凤林听得最认真。他目不转睛地、聚精会神地听着,就像一个守纪律的小学生在听课一样,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认真向教师请教。他最后表示自己愿意参加游击大队,回去后还要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大家看着刘风林主动要求参加游击大队,也纷纷表示心甘情愿地参加游击大队,为穷苦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到大家都愿意参加游击大队,张士礼的心情自然是高兴了。他又跟大家聊了一阵子游击大队里的一些情况之后,便坐在书柜旁的马杌子上,铺上他们拿来的那些写对联的红纸,拿起一支毛笔,聚精会神地写起春联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春联写好了,末了,在送他们走出院门的时候对大家说:“希望你们再有机会到家作客……后会有期,再见。”
“以后不能少来麻烦你的,士礼哥!”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不要送了,天气这么冷,千万要注意伤口啊,别冻坏了……不要送了,快回去吧!”
“回去后,别忘了替我给你们几个长辈带个好。”
“记住啦,快回去吧!”
张士礼站在大门前,一直等到那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他才转过身来,然后向凤凰山望去,被大自然装饰的凤凰山上那些美丽的景致所吸引。他喃喃自语道:“太美了,可惜呀,这样的大好河山让小鼻子践踏的不成个样子喽……”
“你在那叨咕些什么,不赶快回家去,把伤口冻坏了看谁遭罪!”此时,高荣丽从院子里走出来不高兴地说。
“没事,我身上穿得是你亲手做得新棉袄,伤口是不会冻坏的。”张士礼看着妻子笑着说。
“什么冻不坏冻不坏的,冻坏就晚了。”高荣丽说着用双手扶着丈夫的右胳膊,怕路滑丈夫不小心摔倒,摔坏了伤口。
“妹夫,妹夫……等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就在张士礼和高荣丽已经回到院子当中的时候,高发福老远就看见了,一边跑一边扯开嗓门喊道。
他俩听出来是四哥的声音,于是停住了脚步,将身子转过来,等待四哥到来。
“四哥,看给你累得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什么急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啊?”还没等高发福跑到近前时,高荣丽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咱爸……咱爸让我来告诉你们,让你们下午过去吃饭,全家人到一起聚聚,好在一起乐哈乐哈……”高发福气喘着粗气回答道。
“咱爸……咱爸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年不节的,算是吃哪门子饭呢……”高荣丽有些奇怪地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昨儿个上山打了十只野鸡,让你们去吃野鸡肉。”
“四哥,你真行,还真没少打呀!”张士礼笑着说。
“泰山不是堆的,亚拉葫芦不是勒的,牛皮不是吹的,打野鸡那玩意对我来说,那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这你是知道的……”高发福说完也笑了起来。
“得了得了,四哥,你在我们面前不吹不行吗……我当是什么事呢,给你急成这个样子。好了好了,我们回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就去,说不定先到家还能帮上什么忙呢。”听说有野鸡肉吃,高荣丽确实着急了。
“看我这脑袋瓜子……”高发福说到这里敲敲自己的头说:“你不提起老爷子这茬口,我还真给忘啦!咱爸说了,让张叔和英美妹子也去。”
“老爷子去不去我不知道,英美肯定是不会去的,这一点我敢打保票。”高荣丽说。
“有什么不能去的?”
“你还不知道,自从那年她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就不愿见外人。”高荣丽看着四哥说。
“咱们都是家里人,没有一个外人。”高发福解释道,生怕落一个人回去挨老爷子说。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英美她是肯定是不会去的,至于老爷子去不去,我们回家商量商量再说吧。”高荣丽说。
“那我走了,我还得到老爷庙去买些猪肉,顺便打一壶酒回来。”说完,高发福拎着那只大酒壶出了大门,径直往老爷庙方向走去。
张士礼和高荣丽回到家里,把刚才的事跟张宝发说了一遍,张宝发摆摆手说:“我不去,英美更不会去。我去了,咱们家那头猪谁去喂它呀?”
“爸——,英美不是在家了吗,让她去喂?”高荣丽哀求道。
“不行,她喂我不放心。”张宝发又补充说:“你们去吧,告诉老亲家,就说他的心意我跟英美领了。”
这两口子拗不过老爷子,只好向高长福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