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品好坏原形露
开大会的情景在这里就不叙述了,单讲第二天上午各中队的领导人仨仨俩俩、有说有笑地来到游击大队的大会议室里,围坐在一个游击队员们自己动手做得大圆桌前,抽烟的、唠嗑的、逗笑的、喝水的,千姿百态,等待着游击大队三位领导人的到来。大个子、李春海和张士礼边说边笑地走进大会议室里,会场上立刻鸦雀无声。他们仨人走到事先准备好的位置上坐好,闲聊了几句后,张士礼站了起来,说:“今儿个这个时间把大家招集到这里来,一来互相交流交流思想,二来各自谈谈今后的打算。”他环视一下四周,然后看看党代表和大队长,说:“我宣布,凤凰山游击大队各中队重新组合后,召开的第一次中队以上领导会议现在开会。”掌声过后,他接着说:“下面请凤凰山游击大队党代表给我们讲话,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掌声还没结束,大个子站了起来。给大家行了个军礼,然后说:“同志们,今儿个到会的都是我们游击大队中队以上的领导干部,在这次会议上我要说的话不多,因为我要说的话在昨儿个下午全体队员的大会上都说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和今后的打算。各位对我们游击大队的生存和发展,有什么打算和设想,甚至有些其他的想法,都可以推心置腹、直言不讳地讲出来嘛,不要有什么顾虑。我要讲的话讲完了。”
“下面请大队长给我们讲几句,我们鼓掌欢迎。”张士礼说。
李春海手向上一挥说:“大家不用鼓掌了……这次会议的议题很明确,就是想听听大家谈谈今后对游击大队发展的设想和打算。咱们游击大队今后的发展壮大,全靠在座的各位了。大家想一想,我们游击大队要生存,要发展,前边要走的路很远,而且到处布满了荆棘,要想除掉这些荆棘,就得靠大家一起想办法啦。老人古语有这样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就是我们三位要听听你们大家意见的关键所在。”
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面部表情都很严肃,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率先发言的,会场上出现一种非常尴尬的局面。
大个子看着大家的面部表情,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有些为难了。为了打破这个局面,他动了动脑筋,有意编了一个故事。他说:“从前有个大财主,家有万贯,可一辈子只生了一个独生女儿。这个女儿长得貌若天仙,七仙女下凡一般,当地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想攀这门亲事,因此前来保媒的人络绎不绝,房门槛都要给踏平了,不管如何,姑娘就是不嫁。有一天,当地有一个商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鳄鱼,当地人谁也没见过鳄鱼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人都有个好奇心嘛,尽管门票的价钱昂贵,有钱的人还是想去看看鳄鱼的样子,自然也少不了那位财主的女儿了。
“一条鳄鱼放在一个大水池子中间的位置上,旁边放着很多水藻青稞之类的东西,四周围着并不高的铁栏杆。
“你还别说,来观赏鳄鱼的人还真不少,人头簇动,水泄不通。并且都在议论:‘鳄鱼就这个样子啊?’‘鳄鱼不会动啊!’同时有人说:‘鳄鱼可能就像猫头鹰一样,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也有人说:‘鳄鱼没遇到猎物,温顺不动,等遇到了猎物会飞也似地扑过去。’
“大家的猜想不无道理,因为水池四周插着十几个警示牌,上面都写着醒目的大红字:‘鳄鱼是凶狠的动物,不要误入池中。丧命!!!’
“那位大财主的女儿很好奇,手把着栏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依旧一动不动的鳄鱼,很想弄清楚鳄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结果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挤进了池子里,这下可把那位财主吓坏了。他朝着人群中声嘶力竭喊道:‘救人呐……救救我的女儿……’
“池子四周的人,惊惶惊恐,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没有一个人敢跳进池中去救那位财主的女儿。
“那位财主还是声嘶力竭地喊:‘救人呐……快来人呐……救救我的女儿……谁要是救了我的女儿,我女儿就嫁给他;谁要是救了我的女儿,我的全部家产都给他。’
“常言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只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挤进人群,来到池边,不由分说地跳进池中,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那位战战兢兢的、落汤鸡似的、说不出来话的姑娘,从池中救了出来。
大个子编完故事后问大家,说:“你们说,那位小伙子为什么敢跳进池中救那位姑娘呢?”
大个子这一招还真挺灵验,会场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会场上沸腾起来了。
大个子观察一阵之后,觉得该收场了,于是说:“你们虽然都说出了自个儿的观点和看法,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都没说在点子上。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吧,那个小伙子就是那个商人的儿子。”
“那个商人的儿子跟那位姑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刘凤林不解地问,并且跟大家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大个子解开这个谜底。
大个子提高了声音说:“关系大了。其一、那个商人为了谋取暴利,抓住人们没看见过鳄鱼的心里,精心做了一条假鳄鱼;其二、商人的儿子,就是救财主女儿的那个小伙子,他看上了那位财主的女儿,说媒不成,故采取了这一计谋。”
大家又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这个商人太损了,竟然出这样的招数欺骗人;有的说,这家伙有头脑,一般人想不出这种办法。当然也有对以上观点持不同看法的人,总而言之,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好了好了,就此为止,大家不要议论刚才这个故事了。”大个子笑着说:“刚才这个故事是我编出来的,其目的就是想调动大家发言的积极性。现在看来,大家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别想我刚才讲得这个故事了。好啦……言归正传。”
僵局打开了,大家争先恐后发言,就游击大队目前的情况,今后的发展思路和发展目标,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虽说大家的积极性是调动起来了,但是往往说不到点子上,不是东一句就是西一句,更谈不上语言表达的连贯性和逻辑性了。也难怪,这些人都没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你看平时说话唠嗑有板有眼,叫起真来枝是枝、蔓是蔓,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好像大脑空白似的,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就是语无伦次,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发言对游击大队今后的成长和发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借鉴作用。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在要结束的时候,大个子根据大家在发言中所提出来的一些问题,最后进行了总结。
回到宿舍后,大队领导又开一个班子会,大个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从今儿个召开的会议上看,尽管各个中队领导在发言中,有很多词不达意的地方,让人听起来很难理解,但是,所要表达的问题我们还是能听明白的。大家在会上发言时我就在想,语言是人与人之间思想交流的工具,要想提高各中队领导的语言表达能力,不,要想提高我们游击大队全体队员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得进行文化学习。不管怎样说,今儿个的会议还是很成功的,为我们今后游击大队的发展壮大,大家提出了不少建设性意见,确实收到了一定效果,但是,也存在一些不足,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我想,今后我们要做三件大事:其一、对新队员要加大训练力度,等时机成熟了,我们要把队员拉出去,消灭掉敌人几个据点,一方面震慑一下敌人的威风,另一方面显示一下我们游击大队的威力,这样不但在百姓当中能提高我们游击大队的知名度,而且还能从敌人手里弄到一批武器弹药;其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在我们游击大队里成立文化学习班,每周抽出一定时间,从最简单的文字学起;其三、加强队员们的思想政治教育,在这一点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最后笑着说:“我的想法不一定对,看看你们二位还有什么高见,有高见可以提出来嘛。”
“党代表提出的三件大事,我完全同意。在回来的路上我也曾想过,但没有党代表想得这么周全。我主要是想文化课学习问题,以前我也提过几次,从今儿个开会时,通过大家发言,更启发我对文化学习重要性的认识。大家在发言中,有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有的就是车轱辘话,本来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结果翻来覆去,既耽误时间又让人心烦,有时倒让人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因此,我对此事更重视了。”停了一会儿,张士礼继续说:“我觉得在我们游击大队里办个文化学习班非常重要,队员都像现在这样,如果今后打起仗来不在一个战场的话,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不会写字,派一个队员一着急,话都没说清楚,那可就要耽误大事了。因为成立文化学习班和军事化训练,还有思想政治工作,对我们游击大队来说是同等的重要,是关系到我们游击大队生存和发展的大事,同时也是我们打胜仗的前提条件,所以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政委不但说得好,而且说的还有一定的哲理性,看起来文化学习班非办不可,办得越早越好。现在看来,我最犯愁的是教书先生难找。我们三个人可以抽出时间去教,可我们毕竟还有我们要做的事情啊!”大个子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说:“咱们这附近有没有教书先生,读过书的也行,我们可以请他来教,只要能来,不能让人白教,可以给一定的报酬嘛。”
“我们口子里倒是有一个,我要是请他来他肯定能来,不过、就是年岁大了,腿还有残疾,怕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落下个埋怨,到时候不好向家人交待。”李春海说。
“我们三家子倒是有一个有文化的人,比我小几岁,当年我们在一起读书,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姓高名世彬,不过,他跟我们不是同路人。他是我们三家子地主家的儿子,咱们去请他,他恐怕也不会来。”张士礼在实在找不到人选的情况下才说出这番话来。
“这也不好说,咱们革命队伍里,也有不少地主老财和资本家的子女,因为人追求的目标不一样,信仰就有所不同,所以也有背叛家庭的,但都有一定的原因。”大个子拍拍脑袋,然后说:“看起来,这教书先生还挺难找啊!这么着吧,当务之急,在没找到教书先生之前,我们先把文化学习班办起来,我们几个轮流讲课,燃眉之急,不这么办也没有别的选择呀!”
大个子的话刚说完,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手里拎着篓子的老汉,大约五十出头,矮小清瘦,但身体很健康。李春海急步上前,用手接过老汉的东西,说:“爸——,山路不好走,您怎么又上山来啦?”
“这不,又杀了几只鸡,我一个人在家吃不了,心里又惦记着你们,因此就给你们拿来了。”李长荣老汉笑着说。
“大叔,这山路不好走,您还挂念着我们,我代表大家谢谢您老人家啦!”大个子陪笑说。
“李大叔,您现在就把鸡杀了,那不白瞎了吗,等过了年,一开春这些鸡就能下蛋!”张士礼也陪着笑说。
李长荣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杀得都是下不了蛋的公鸡。今年春天孵化的那两窝鸡蛋,出了三十多只鸡崽子,结果二十多只公鸡,平时放在外边自个儿找食就能吃饱,不用人特意去喂它,半月前那场大雪就带来麻烦了,它们在外边找不到食吃,成天围着我身前身后转悠,不给吃得就不离开。你们想想,这年月,人都吃不饱,那还有多余的东西喂它们呢。我一气之下,杀了六只,给你们拿来五只,家里还留一只,就这一只恐怕我几天也吃不完呢。”
“大叔,您给我们拿来这五只鸡就够沉重了,再加上雪大路滑,上山的路又不好走,给您老人家累的够呛吧?”大个子关心地问。
“这么远的路不算什么,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李长荣还是笑着说。
“大叔,您把鞋脱了,到炕上暖和暖和身子。”张士礼指着炕上说。
“这天不算冷,山上的雪也不算大,跟那一年冬天的大雪相比差老鼻子远喽。”李长荣指着大个子说:“对啦,你不是本地人,他俩可能都记得,那年冬天那场大雪下了足足有三天三夜,说的玄乎点,足有齐腰深,飘风扬雪的,天气比现在外边的天可要冷多了。那时,我一个人带着春海,家里又断粮食了,怎么办,两个大活人不能眼睁睁待在家里等着饿死啊,我只好把春海放到家里,自个儿出去借粮,结果跑了一大圈,借了一面袋苞米碴子,趟着齐腰深的大雪,一口气扛回家里。”
“那是生活所迫,没办法。”大个子边说边拉着李老汉的手,带着乞求的目光说:“大叔,先上炕暖和暖和……今儿个晚上就别回去了,在我们这里体验体验游击大队的生活。”
“不啦,来看看你们就行了,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李老汉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在外边过夜睡不着觉。再说,你们知道,家里还养着那些哑巴畜牲呢,我要是不回去,还不都得给它们饿死呀!”
看起来是挽留不住李长荣啦,他们只好将李长荣送到游击大队指挥部的大门外,大个子给李春海使个眼色说:“你在往前送送你爸爸,让他老人家下山时多注意些,雪大路滑,下山的路又不好走,千万别跌倒摔坏了,上了年纪的人身子骨不禁折腾,一旦要是跌倒了,容易摔坏,要是在半路上摔坏了,自个儿不能动弹,再遇不上个人,这大冷的冬天,就容易出大事,不行你到训练场上找个队员,给他老人送回家去,这样咱们大家谁都放心呐。”
西边的太阳还有一杆子高就要落山了,不时被天空中那几朵向西浮动的乌云所遮盖着。爷俩走到游击大队训练场旁之后停了下来,李长荣向西边的天空望了望,然后对儿子李春海说:“‘云往西,马溅泥。’看来天气又要坏了。”
李春海看着父亲笑了笑说:“爸,您就看天空中有那几块云彩,就断定天气好不长,我看不见得。”
“天空中有云不一定天气就好不长,这要看云彩的走向。”李长荣说。
“云彩走向有什么说道?”李春海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里的学问大着呢!”
“我没看出来。”
“告诉你儿子,‘云往东,车马通;云往西,马溅泥。’”李长荣看一眼李春海说:“这是一句天气谚语,儿子你要记住,日后行军打仗,说不定还能用上派场呢。”
“看来,这里还真有些学问……”李春海自然自语地说。
这时,训练场中央有一伙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长荣右手指着那伙人说:“春海,你看那是怎么啦?”
爷俩健步来到那些人群旁,发现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身上,上边那个人左手掐着下边那个人的后脖梗子,右手紧紧握着拳头不停地挥舞,并且不时地打那个人的脑袋。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还不时地喊着:
“打得好!”
“该打!”
“对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
“别以为……以为大队领导跟你有亲戚关系,就目中无人、高人一等啦!”
……
“别打啦,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李春海大声喝斥道。
——这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压音啊!
“大队长来啦……”这时有一个胖一点的队员听到大队长的声音赶忙大声喊道。
此时,围观看热闹的队员猝然静了下来,方才打得正来劲头的那个人一听到大队长的声音,马上停下手来,完后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春海。
被打得那个人,听说大队长来了,趴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丧着脸,死活就是不起来,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哭大叫,并不时地喊道:“你们欺负人……说什么,声称要把我打死……你倒是打呀,大队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李春海看到这种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又加上这个人在不停地嚎叫,心里那个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他瞪着眼睛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简直没有王法啦!”
旁边有一位不胖不瘦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伙子,指着趴在地上满身是泥土的那个人对大队长说:“他这个人就该挨揍。”
“为什么?李春海问。”
旁边一个高鼻梁的小伙子指着那个人说:“他欺人太甚。我们本来在这里训练得好好的,他背着手遛遛达达地走过来,像当上了多大官似的,这个地方指指点点,那个地方挑挑毛病,这些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他看我们不理他,他就用脚踢我们,他说我们做得动作不对,我们还是不理睬他,因为我们是按照要求练习的。他看我们一直不搭理他,嘴里就不干不净地骂我们,就这样,我们也不理他那个茬儿,寻思他闹腾一会儿不知趣儿自个儿就走了,可谁也想不到他不但没走,而且变本加厉……当时,潘宝泰正在地上练习匍匐前进,他故意挑毛病说:‘你做得动作不对,还赶不上狗爬的好看。’潘宝泰这个人挺有涵养的,没有理睬他,于是,他就拣起一块石子儿,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并说:‘在往前爬得那条狗,你看好了,我手里这个小玩意要跟你一起做伴去啦!’说完,将那块石子儿朝着潘宝泰的头上打去,结果不偏不歪,正好打在潘宝泰的脑袋上,结果给脑袋打出血了。潘宝泰有些忍不住了,站起来捂着脑袋说:‘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用石子儿打人呢?’你猜他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打人来着,我打得不是人,我打得是在地上爬行的狗。’大队长,你听听,那是人说的话吗!潘宝泰来气了,扯着他的衣领,非要去大队部理论理论不可,你猜他笑嘻嘻地说什么:‘去大队部你也得输,大队部里有我的亲戚,不会替你说话的。’说完,他就动起手来给潘宝泰毒打一顿,这下潘宝泰急眼了。”说到这儿,这个高鼻梁的人可能是嗓子有些发干,于是,抿了抿嘴唇,咽了几口唾液,然后继续说道:“我说到哪啦?对了,你们看看,潘宝泰长得膀大腰圆的,你们说,打他那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盘吗!”
高鼻梁刚说完,队员们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前仰后合。
“他这样做是不像话,那也不应该打人呀!昨儿个在开大会的时候,我们游击大队的纪律,我不都给你们讲了吗?这还没过去一天,就给忘到脑门后去了。你们要记住,我们是凤凰山游击大队的队员,不是普通老百姓。大家在游击大队里要相互团结,相互帮助,怎么还没过去一天就出现了这种事呢?”李春海非常生气地说。
“这事搁在谁身上也不能容忍,简直就是骑在人家的脖梗子上拉屎,如果说,再不动手的话,那就是黑瞎子进门——熊到家啦!”一位长得又高又瘦的队员插嘴说。
不管大家怎样议论,那个被打的人仍然趴在地上捂着脸嚎啕着,但显然比当初的哭声小了许多。
“起来,快给我起来!”李春海大声喊道。他不能光听片面之言,他想听听被打的这个人起来说些什么,在做最后处理。
看到大队长真的来气了,于是那个人站了起来。那个人的右眼角被打得发青,并且肿了起来。他看着大队长的目光直视着他,不时地用他那只右胳膊挡住他那发青的部位,眼睛不时地瞅着大队长,等待大队长的发落。
“你叫什么名字。”李春海问。
“高发家。”这个人回答道。
“高发家?”李春海自然自语地说。“名字起得不错呀……”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大笑起来。不少人异口同声地说:“还发家呢,你没搬一块豆饼照一照自个儿什么德行……”
大家笑完了之后,李春海问:“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发家自知理亏,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春海明白了,正像那几个队员说的那样,问题出在高发家身上,便严厉训斥道:“你是一名游击队员,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都要互相尊重。人,只有尊重别人,才能换取别人尊重你,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高发家右手捂着右眼角,耷拉着头,没吭声。
李长荣站在旁边一直没搭腔,因为他知道这是游击大队内部的事情。不过,此时他看高发家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产生了怜悯之心,于是打圆场说:“都是年轻人嘛,有时难免做错了事,是可以原谅的,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告诉你高发家。”李春海指着高发家说。“这事不算完,你要在全体队员大会上做检讨。”他又用手指着潘宝泰说:“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一个巴掌拍不响,通过今儿个这件事要引以为戒,今后不管再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动手打人。”他故意停了一会儿,扫视一眼大家,然后对全体队员们说:“大家一定要记住,通过今儿个这件事,对你们也是一个教训,同时我也给你们敲个警钟,从今儿个往后,在我们游击大队里再也不能出现此类事情,如果再出现此类事情,我决不轻饶他。你们记住了没有?”
“记住啦!”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之后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好啦好啦,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没你们的事啦。”李春海最后收场说。
高发家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高发财看到他那个样子便问:“老六,你右眼角上的伤是让谁给打的,告诉三哥,三哥给你出出气。”
正在这时,高发有走了过来,听到刚才老三的话插嘴说:“老六他怎么啦?”
“我也不清楚,你问问老六自个儿吧?”高发财说。
看到高发家那个样子,高发有问:“老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痛快说话呀?”
平时愿意动手动脚、说起话来喋喋不休的高发家,此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没有言语,更没敢直视一眼高发有。
“你倒是说话呀?”高发财看着老六不吭声,着实来了气。
这时,高发福走进屋里,看到他们哥仨不知在干什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走上前去问:“二哥、三哥、老六,你们三个在这里干什么?”
“老四啊,你赶快过来看看,看看咱们家的老疙瘩被谁打成这个熊样。我们问他,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真气死人啦!”高发财还是来气地说。
没等哥几个问出什么来,从门外陆陆续续走进很多人。那个高鼻梁的队员也走进来了,他看见二中队长高发福在屋里,就把训练场发生的事情又从头至尾叙述一遍。
高发福听完之后,身上气得直哆嗦,上前就给高发家打了两个耳光子,并说:“老六啊,你可把咱们高家人的脸丢进啦!这还不说,你还打着你小姐夫的旗号欺负人,该挨揍,打得好,怎么不给你眼珠子打出来呢!告诉你老六,今儿个便宜你了,如果咱爸在这里的话,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那个高鼻梁的队员根本不知道二中队长高发福和高发家是亲哥们关系,若是知道的话,方才那番话他是不会说的。他看高发家被揍了,都是自个儿多嘴造成的,于是打圆场说:“事情都完了,高发家也赔礼道歉了,我看说说就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时,有一个名叫邢加礼的队员走过来说情道:“就是啊,二中队长,事情都过去了,我看就让它过去吧,大家以后在这方面注意些就行啦。说句实在话,今儿个打架是老六的不是,这一点在场的队员都清楚,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件好事。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们全体队员在这方面都能引以为戒,这不就是坏事变成好事了吗,你们说是不是?”
那个高鼻梁的队员想趁热打铁再补充几句,一看二中队长高发家余气未消,如果再说上几句,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呢,于是脑袋灵机一动,说:“到开饭的时间啦,咱们都去打饭吧,去晚了饭可能就不热乎喽!”
还别说,这话真奏效,大家听完之后一哄而散,各自拿着自己的碗筷向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