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瞳
啊七望着身前的孩子,确切来说是对方那一双紫色的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心中狠狠地妒忌了一把,并在心里恶趣味的向着或许某一日这会成为某些人物的收藏品。
紫色瞳孔的人确实不少见,不过如此明亮和漂亮的眼睛,阿七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他心中不免产生了很多奇怪的想法。
但是作为多年的酒保,在孩子叫出酒的瞬间,他就习惯性地拿起身前的葡萄酒哗啦啦地倒上了慢慢的一杯。或许是沉思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倒下的正是他珍藏多年的美酒。他更没有想到这孩子是否有能力付得起酒钱,因为来这里的人除非想死,否则是绝不会拖欠哪怕是一分一毫的酒钱的。
一直注视着这头瘦弱的羊羔的镇民自然将阿七的奇异举动一清二楚的看到眼中,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出声,虽然或许这孩子事后或许会因为这杯酒而失去姓名,那兽皮会落到阿七的手中。
不过他们太想看一看这个老头的怒火,自从被他吊死了十多个镇民之后,敢于挑拨阿七的人已经很少了,如今能够再次见识一下老头的怒火,这一切都值了,况且狼有十多头,羊羔只有一只,最终落到谁手里,可是一场激烈一场的厮杀了。
小孩自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知道镇民们内心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喝酒。酒已经倒满,他自然毫不客气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当他放下酒杯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
一杯酒下肚,小孩的面色稍稍好了几分,他将酒杯轻轻地推到阿七的面前,低声说了两个字:“再来。”
很简单的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再来一杯。但是阿七的神情却是精彩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做了件错事。他再次大量了孩子一番,鼻子狠狠地抽动一下,发白的眉毛瞬间眯成了一条线。
一时之间,酒馆里顿时鸦雀无声起来,认识阿七多年的镇民都知道这是蛇七审视猎物的表情,他们意识里的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因此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很可惜不知什么原因,老头眯起的眼睛在下一刻就舒展开来。
他目无表情地将将葡萄酒收了起来,然后目光掠过整个酒柜,在众多果子酒中取了一瓶自认为还算不错的酒给孩子又到了一杯。
“一个铜币一杯,不二价。”
“我没钱。”小孩又是一口将整杯酒喝个精光,酒杯再一次推向阿七,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次阿七没有接话,只是指了指对方身上的兽皮,竖起了三根手指,并再给他到了一杯酒。小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
见到一场原本是血腥画面没有上演,酒馆很快就又喧嚣起来。不过内心的好奇却像雨后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起来,纷纷猜测老头今晚异乎寻常举动背后的真正原因。
夜逐渐深了起来,小孩再没有讨酒,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才轻喝一点,大部分时间他的目光都注视这老人的手。
阿七的手确实很修长,手指的动作很灵活,就是哪些长筒杯,只要他的手指一探一划,抹布就能达到他想要去的地方,不出一秒就能粘满酒水的杯子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看也不看地一抛,稳稳当当地落在另一边圣杯子的托盘里。
若是在旧时代,单是这一手技术活的入场费就不止一个铜币。可惜这是新时代,镇民们早就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相比于这些小玩意,他们更愿意借着酒意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干一头母猪。
唯有小孩静静地看着老头的表演,始终一言不发。
任谁被人注视这么久,一般人都会做出疑惑的神色而问上两句,蛇七没有,他同样是一言不发地擦着自己的杯,只是偶然颇有兴趣地望上对方腰间如同兽牙一样地独角上。
酒馆的小门再一次被推开,走入了一个独臂男人,这人身材高大,穿着短袖汗衫,似乎毫不在乎夜里的寒风。见到这个独臂人,酒馆一时间又安静了片刻,从镇民们忌惮的目光中可以知道这独臂人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蛇七笑了笑:“今日你来迟了,你那份酒已经给人喝了。”
“今晚有点事,你可是知道的,那兽人的事情始终是一个祸端,我可不想将来它某日来到我的地头上闹事。”独臂人声音低沉地道。
或许是独臂的原因,男人走路的时候总是极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看起来有点滑稽,有点可笑,可是镇民们都没有发出笑声。
在雷布卡,能够与蛇七成为朋友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独臂人恰恰就是其中一个,而要得到蛇七的认同,他的实力同样是不用质疑的。
对于大部分的镇民来说,变异兽人是极为棘手的生物,就是最弱小的,这里大部分人都不想面对,否则也不会一连出了几次意外之后,雷布卡依然选择了沉默。现在听到独臂人寻上兽人,自然个个竖起耳朵要听个结果。
独臂人走到吧台之前,伸手拉过旁边的一张木凳,便一屁股蹲了下去,木凳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呻吟。他实在太高了,与小孩并排而坐,后者的头才堪堪到他腰的位置。
独臂人扫了眼身边的孩子,没有问是谁喝了他的酒,坐下之后,伸手一把抓过蛇七身前的酒瓶,便狠狠地灌了几口。
“你受伤了?”蛇七淡淡了说了一句,但是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讶然。
“是受了点轻伤。”独臂人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接着道:“它也不好受,恐怕也得修养一段时日,可惜你的腿不灵活,我的手有问题,否则它活不过今晚。”
老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们都会老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镇民的心情稍松,可是却依然没有笑出来,兽人都是记仇的生物,只要它不死,日后便会做出更疯狂的报复。
遇上这唯一能够说上几句话的独臂人,蛇七便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他们大部分的话题都是一些旧事。或许是觉得无趣的原因,小孩喝下最后一口酒,脱下兽皮,然后摊开手掌望着蛇七。
蛇七先是愕然一下,随即便是反应过来,手指一弹,一枚缺了一角的铜币就旋转着落到小孩手中。
“嘿,我叫蛇七,不叫老头。”
“紫瞳。”孩子很简单地回答道,然后将铜币握在手中,跳下了高凳,转身离去。
小孩来开不久,几个醉汉纷纷离席而去。在这个时代一个铜币的诱惑就能让他们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就是他喝了我的酒吧,不过你这是害了他,毕竟那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在这个狗日的年代,比他早死的多去了。”独臂人叹息一句。
老人没有回答独臂人的话,眼镜框之后的目光,却是望向了门的方向,反问了一句:“杰克,你当过兵吗?”
杰克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道:“我想当兵,不过在挑选的第一轮我就被刷下来了,那次我给人砍下了一条手臂,更在这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口,连胸骨也断了几条,虽然现在治愈了,但只要剧烈运动过后,依然会隐隐作痛,我在那次挑选中存活了下来,可惜也失去了当兵的资格。”说着拉开了自己的汗衫,在他胸骨的位置有一条巨大的疤痕。
“在这个时代里,只有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猜算人,他们还不配。”
蛇七嗤笑了一句,他抓起吧台上那名为紫瞳留下的兽皮。这兽皮还没完全风干,残留有血腥的问道,虽然很淡,老头依然能够分辨出来。
这是荒野上一种名为角狼的野兽。角狼比旧时代的狮子还要雄壮几分,其速却能够与猎豹向媲美,虽然新时代的人类整体的素质有了质的飞跃,普通成年男子能有三百斤左右的力气,可与角狼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这孩子很面生,不属于雷布卡,他来自荒野,他曾经杀了一头角狼,将他的皮作为外套,将他的牙作为配饰。
只要能够在荒野上活上一段日子,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何况那是一个孩子。蛇七心里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相信暴民们只要敢出手,那么明日在某些角落里就能发现他们的尸体。
蛇七当过兵,对血气很敏感,因此在孩子接近他的瞬间,就问道了血的味道。所以他才不介意自己的葡萄酒落到对方的口中,当然他不是怕事,在镇上能够危险到他的还至今还不存在,就是眼前的独臂人也不可以。
“我当过,我杀过很多人,所以在镇上,我才会跟你这个与兵蛋子牵边的人成为朋友。”蛇七淡淡地说道:“许多人,不是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的,若是在荒野上,你与他展开一场游斗,我想最终先死的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