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蛇七

箭出手有先后顺序，可在最后一箭飞出的瞬间，还见到第一箭飞行的轨迹。六支箭并排着飞了出去，间距维持半米左右，约为人类肩宽的距离。箭的杀伤距离是十米，十米之后速度迅速下降，最大的射程就是二十五米左右，刚好超出紫瞳单向红外探测的距离。

树林中立即向后了沙沙的箭矢撞击树叶，划过草丛的声响。即便在奔跑之中，紫瞳的箭术依然保持在一个极为高明的水准，如果他身后有追兵，且追到了一个极短的距离。必定会在这一轮连射下手忙脚乱的。

紫瞳深邃的瞳孔紧紧地目视着前方，身体伏低如同一头狼人，小腿的肌肉微微地震动起来，处于一种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中，维持这种状态极度消耗体能和精神力，可是这可以让他的反应速度提高五层，是他不多的丛林生存法宝之一。

不过一旦危急过后，紫瞳就会立即虚弱下来，时间的长短视乎他动用极限状态所消耗的精力。

身后的存在如同影子般一刻不离身的感觉，实在给他太大的压力了，若非他十分相信自己的触觉，他必定以为身后的存在只是他幻想中的东西罢了。

六支箭飞入了树林深处，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然而紫瞳细碎的头发却诡异地一根根飘了起来，树林中忽然间卷起了一阵风。

在他强大的瞳力的感官之中，眼前的世界由熟悉变得陌生，还是原来的地方，可却像活过来一般，在紫瞳的瞳孔深处出现了无数的红色的光点，它们是如此多的。每一个光点代表一处杀机，那一个杀机的背后只是一片树叶。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恐怖的瞳力反而成为了紫瞳的一个弱点，太多的红点反而影响了他的视力，以至于在他看来整个世界都蒙上了血色。无声无色中，一个干瘦的老头从密林的深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他弓背着，手里拿着六条铁刺，紫瞳认得那时他刚刚射出去的箭。

“是你？”紫瞳一下将身体站得笔直，并从紧张的极限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虚弱的感觉狂潮般一波接一波涌来。短短几秒钟的极限状态不下于他经历了一场最激烈的战斗，身体摇了几摇才勉强适应下来。在他面前站着的是那酒馆的老板，名为蛇七的老头。

“是我。”蛇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紫瞳，他以前是一个战地医生，虽然不擅长战斗，可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二级战兵，敏捷性更是达到了三阶的水准，他很好奇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存在的。一路追踪下来，紫瞳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一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就有如今的成就，除了惊人的天赋之外，蛇七真的还不出其他什么原因。

“是为了它？”紫瞳又问了一个无头无尾的问题。在他意识到对方强大到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他索性放松了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有时候技巧是毫无作用的，理智告诉他拥有如此实力的人，他的技巧一定犹在自己之上。

“你认为呢？”蛇七反问了一句，然后他双手缓缓一压，周遭的风便停了下来，紫瞳感观中一个个红色的光点一一熄灭下来。

紫瞳摇了摇头，然后环顾一周，好奇地感应着熄灭的光点。暴民可以为了一个铜币而露出凶性。他可不认为蛇七是同一类人，这种人已经具备了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如果是为了钱他大可以收纳不少暴民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不必开上酒馆。对方不是为了钱，自然是为他而来，但是紫瞳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出手的东西。

“不用看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控风的能力，只能够吓唬吓唬普通人，不具备什么杀伤力，若是被同行看见，一定会被笑掉牙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当然你可以不说。”蛇七在末尾补充了一句。

能力者开发出来每一项异能都是秘密，有时候它就相当于一条命。因此蛇七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紫瞳再次摇了摇头，将手上的弓箭放到了箭囊里，平静地说道：“能够杀人的东西便是武器，可以是一支笔、一张纸、甚至是一滴水，风能够杀人，那便没有什么好笑的。”

紫瞳的表情很郑重很认真，似乎在阐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般。蛇七却是笑了起来：“这话真的很像军中的风格，若果不是你年纪太小，又生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还真以为你来自军队之中。说真的，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跟我回去吧。”

紫瞳愕然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追踪自己到此只是为了这个，因为在酒馆的时候，对方就有无数个机会。紫瞳愣神了几秒钟，然后缓缓问道：“我能够得到什么？”

“机会。”蛇七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然后转身，沿着来路一步步走去，他的步伐看起来不急，却是比紫瞳全力奔跑的速度还快，几个闪烁间，就失去了踪影。

“夜里不平静，希望你能够活着回来。”蛇七的声音不如何高亢，却穿透了树叶沙沙的声响，远远传了过来。

机会？紫瞳脑海中划过这个词，任他聪明绝顶也不能从这两个字中听出更多的意思来，但是机会预示着风险，蛇七是一个危险了人，他口中的机会所带来的风险也越大。

远方传来的野兽的低吼，让紫瞳很快就从思考中挣脱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在荒野中沉思的习惯，只是今晚那个人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

紫瞳默默地感应了自己的状态，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势，可是身体各出反馈而来的信息，却是惊人的相似---饥饿和疲劳。过渡饥饿而带来的胃酸的灼痛感此时占据他大部分的思绪。

行走在荒原中的他并不是每日都能够捕获猎物的，因此忍饥挨饿是其一项强悍的本领，一次进食之后，只要维持低的消耗，他能够耗上两三日的时间而保持体能的不下降，此时他毫不怀疑，现在就算有一头烤猪在他面前，也能吃过精光。同时他也明白了蛇七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现在他深入荒野数里，凭他现在的状态要活着回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紫瞳深吸了口气，将全身放松下来，然后缓缓加速至恒定追寻着蛇七留下的气息而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蛇七将自己的气息遗留了下来，野兽是天生警觉性极高的动物，一旦嗅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便远远躲避开来，因此一路上紫瞳没有受到丝毫的拦截，饶是如此，当他回到酒馆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

蛇七重新变成那个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封尘的木盒，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并排摆放着三个墨绿色的类似胆囊的东西。

“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就吞下他吧。”蛇七看似漫不经心地将一个胆囊丢进一杯果子酒里推到紫瞳面前，不过从对方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抖动，紫瞳知道这个胆囊绝不是普通的货色。

他不是懂得推迟的人，而且是眼前的人让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的，他就更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了，昂头举杯，一下将正杯酒连同胆囊吞入腹中。

空腹喝酒本来就是饮食的大忌，一杯酒下肚，紫瞳立即感觉腹中翻江倒海起来，一小部分是酒水带来的，更多的却是那胆囊，也不知是从什么野兽身上取下，带上了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腥臭，饶是有酒水的掩盖作用，也是让紫瞳白皙的脸庞变得铁青起来。

蛇七很享受紫瞳脸上神色的变化，不过对方没有发出一声闷哼，却让他冷哼了一声。这苦胆来至于一头成年的三头鸡冠蛇。普通的双头鸡冠蛇有一级战兵的水准，这头异种实力强上了一丝，达到了二级的程度。

蛇类擅于隐匿，速度奇快，以蛇七敏捷性提升到三阶的水准，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成功捕获。

要知道鸡冠蛇除了其鸡冠外，就以这蛇胆的价值最大。这些蛇胆具有增强体质让细胞蜕变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还有抗毒的能力。在上层社会，每个蛇胆价值十个金币左右，等于普通家庭一年的开支，也等同于一百个普通奴隶的价值了。

紫瞳自然不知他竟是一口吞下了十个金币，此时他觉得腹中一热，如同烧上一个火炉，变得灼热起来。在他感应之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雀跃，欢腾地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这股热量。一股又酥又麻的感觉蔓延全身，有过经验的紫瞳知道这是细胞活力增强之后，渴望食物的表现。

很是适时的蛇七捧出来了一盘三四人份量的烤肉。紫瞳这时再不管那么多，伸手抓过一条长长的足有半斤的肉块，张口一吸，舌头一卷，没有经过任何咀嚼便将其吞进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