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那只老虎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沙聚成说。
“要不怎么说是老虎精呢？”沙延祺说。
“我有一事要问，天美产于虎穴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陆言之问道。
“对啊，他又怎么会知道？”颜如问道。
“不会是老虎精自己泄露的吧？”陆勇说道。
“这个咱就不清楚了。一年多以前，有个中年人到这家店里来吃饭，他告诉大伙，说是后山的虎洞里生长着一种叫天美的好东西，只要能吃上一口天美做的菜，绝对不枉此生。他还告诉大家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因为后山的那只老虎特别凶猛，易伤人命。这店里有一个胆大的伙计听了之后就去了，采回来之后按照那个中年人的教法，将天美洗净晾干切碎，油热后倒入……那天美一接触热油立刻便消溶成七色的液体，散发着阵阵异香。饭菜做好后一尝，当真是人间美味！”
“那个伙计倒是挺幸运的。”王谷说。
“还不如……”颜如欲言又止。
“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天美做的菜价格飞涨，很快就涨到了八十两银子一盘。最初的几次大家都比较幸运，没有人员伤亡。几天之后，老虎伤人害命的事就出现了，并且愈演愈烈……”
“大家吃的是天美的味道，菜反而成了无所谓的了。”沙聚成说。
“这就跟赌博一样，前几次是那老虎精故意让大家尝到点甜头，等众人深陷其中，它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了。”陆勇说道。
“后来价钱怎么不涨了？”王谷问。
“不涨还不好？”那人笑道。
“那人当初为什么要选这家店？”陆言之问。
“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一想便知。”
“多谢兄台相告。”陆言之笑道。
“如果你们待会有机会能吃到这天美宴，我有必要先跟你们讲明一件事；如果你们没吃上，就更得知道这个规矩了。”
“快讲，我们洗耳恭听。”沙聚成说。
“这天美宴的蘸料十分特别，绝对是别处没有的。”
“是什么？”陆勇问。
“是人血，准确地说，是两岁男童的鲜血。”
“啊，你们也太残忍了！”沙延祺惊叫道。
“荒唐！”王谷怒言。
“你们这不是吃，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颜如勃然大怒。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要孩子的一点血就行，不会真正伤害到孩子的。”
“姑娘家容易动情，不过此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陆言之说道。
“为什么非要用孩子的血，这又是谁发明的？”王谷问道。
“也是那个中年男子告诉我们的，他说血腥味能将天美更深层次的香味激发出来。”
“真是这样吗？”沙聚成问道。
“确实是这样，真的是很奇妙！”
“这样做会遭天谴的。”颜如差不多平静下来了。
“就是啊，你们简直就是在吃人肉喝人血。”沙延祺说。
“必须是两岁男童？”陆勇问。
“不仅如此，还必须是当天生日才行。”
“你们试过别的吗？”沙聚成问。
“当然试过，符合这个苛刻条件的男童肯定是供不应求，我们拿别的很多血也都试过，还真是，都不行，必须得是两周岁儿童的血才行，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有人专门做这种生意？”陆言之问。
“那还用说，哪里有脏东西哪里就少不了苍蝇乱飞。有人专门到各处打听，发现有即将到两周岁的男童，赶紧预定下来，然后到这里报备。”
“那些男童的父母，他们又于心何忍？”王谷说道。
“这个世界什么都可能缺，但是绝对不缺缺钱的人。”那人笑道。
“得取多少血才够？”陆勇问道。
“一小碟即可，够每人蘸一下就行。”
“那场面真是不敢想象！”陆言之说。
“如果你们够幸运的话，待会就能见到。”
“现场取孩子的血？”王谷惊问。
“对啊，我刚才说过了，是鲜血。他们这里的厨房旁边有一间小屋，名为‘合联房’，就是专门取血的地方。”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沙聚成问道。
“珠联璧合嘛，所以叫‘合联房’。这会就有两个孩子在里面候着呢。”
“你们还真是绞尽脑汁！”沙延祺说。
“我现在真是无言以对了。”颜如说。
“没办法，血取了以后必须立即上桌，稍晚一会，灵气消散，血就没用了。”
“真这么蹊跷？”沙聚成问道。
“确实是这样。有的客人直接把小孩叫到旁边，现场取血。”
“他怎么不喝自己小孩的血呢！”沙延祺嚷道。
“还有真喝自己小孩血的！有一回，来了个客人，竟是带着自己的儿子来的，刚好儿子那天两周岁生日，结果用儿子卖血的钱把账给付了。”
“天呐！”沙延祺捂住了嘴巴。
颜如呢，早已眼角含泪。陆言之明显有心事，王谷有些茫然和哀伤。沙聚成的表情很复杂，陆勇面不改色。张小姐一直在看热闹，小云则十分害怕。李修面有怒色，王田则在观察大家的动静。
“你们看，又来了三桌，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样？祝你们好运！”那人见气氛不对，回到自己那桌去了。
“咱们赶紧走吧，在这待着难受。”沙延祺说道。
“不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王谷说。
“再等等吧，咱们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沙聚成说。
“聚成说得对，再等等看吧。”陆言之说。
“有什么好看的？”沙延祺说。
“这跟看处决犯人有什么区别？”颜如说。
“处决犯人是用刀杀人，这里是用口腹杀人。”陆勇笑道。
“杀人者越是残忍，救人者越是应该坚强。”陆言之说。
“我们回来了！”门外有人兴奋地喊道。
“太好了，采天美的人回来了！”屋内的人更加兴奋，纷纷欢呼了起来。
“一群疯子！”沙延祺骂道。
门外进来一人，脸上有伤，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有如得胜回朝的大将军。众人十分激动，纷纷鼓起掌来。掌柜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赶紧扑奔过来，小二更是恨不得给那人跪下。
“今日采得天美四朵。”那人朗声说道。
“太好了，真是大获全胜！”有人喊道。
“伟大的成功！”又有人喊。
“收获真是不小！”有人说道。
群情激奋，掌柜死死地抱住锦盒，像是正抱着比脑袋还关紧的东西。掌柜将那位勇士请到后堂休息，并将天美送到了厨房后，出来对众人说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天美总共就四朵，排在四号以后的客人就请回吧。当然，按照规矩，你们也可以跟前四桌的客人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拱手相让。”
众人议论纷纷，排上号的自然是志得意满、稳如泰山，没排上号的正在出谋划策、盘算合计。
“咱们刚好是四号！”沙聚成笑道。
“你可别动歪脑筋！”沙延祺说。
“我能动什么歪脑筋？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有云梦在这看着我就行了。”沙聚成笑道。
“我会看好他的。”张小姐说。
“要走咱们一起走。”王谷说。
“我说大外甥，你都这么大了，不用你老舅牵着你的手回去吧？”沙聚成笑道。
王谷一听此言，立马窘得不行。
“我看聚成是想跟张小姐两个人你侬我侬，怕咱们坏了他俩的好事。”陆勇笑道。
“你可别想着喝小孩的血，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沙延祺说。
“我光吃菜好了，保证不喝血。”沙聚成谄笑道。
“聚成还真是会改良。”陆勇笑道。
“再怎么改良都不行，因为咱们已经到这来了。”颜如说。
“对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嘛。你们也听到刚才那个店家说的话了，有缘分才能吃到，不吃的话肯定遗憾终生。”沙聚成说。
“令尊总理一国之政，万民景仰，你若是吃了这顿血肉大餐，那不是拆了他老人家的台吗？”陆言之笑道。
“别拿我爹来压我，前几天你还想杀了他呢。”
陆言之被戳到了痛处，也只有无言以对。
“反正就是不行！”沙延祺说道。
“几位，你们的号码让给我怎么样，我出一百两？”来了一个财主模样的人，腆着脸跟他们说道。
“一百两？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一百万两呢。”沙聚成笑道。
“我们没想过要转让。”陆勇说。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为了能品尝到天美宴，我是星夜兼程，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才来到这里，请各位行个方便，我愿意再加五十两。”
“你最好别在我们面前提钱。”沙聚成说。
“你知道天美宴要蘸食幼儿鲜血吗？”陆言之问。
“这还能不知道？”
“我们就不知道！”沙延祺冲了他一句。
“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满足各位。”
“真的吗？我看跟你同来的那个女子别有韵味……”沙聚成笑道。
“哥！”沙延祺生气地喊道。
“那是我最宠爱的小妾，她对这天美宴也是十分痴迷，如果能让我二人享受到天美宴，她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那人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