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齐公子怎么会在这?”五姑娘说道。
“可能这是他家开的店铺吧。”沙延祺说道。
“先静观其变。”陆言之说道。
“周条,你又来捣乱!”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乔掌柜,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你看现在人气多旺,这不都是我带来的吗?”周条扭着身子要往屋里进。
“齐儿,齐儿,你在哪啊,周老子我找你玩来了?”
“周条,你未免欺人太甚了!”从屋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公子,俊秀儒雅,略显憔悴。
“你是公子,我是老子,不叫你齐儿叫你什么?”
“我若是骂你,显得有辱斯文;若是不骂你,你又是确实是禽兽一个。”天齐公子气愤难平,脸色发白。
“骂我,你当然不能骂我了,哪有儿子骂老子的?哈哈。”
“你再无理取闹,我就要报官了。”
“报官,你以为青天大老爷会管你这点破事?你们乔家早就破落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天齐公子呢?”
“周条,我乔远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多番欺凌,数次羞辱,难不成要逼我走上绝路才甘心?”
“可别,你要是走上了绝路,我可就没的玩了。哈哈,现在咱们不是很开心吗?”
“士可杀,不可辱,我乔远愧对圣人教诲,如今忍无可忍,大不了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没人叫你忍呐,来吧,到老子这里来,让老子看看你的能耐,哈哈……”
乔远怒发冲冠,大有视死如归之势。
“该咱们出手了。”陆言之说道。
“我去打他!”五姑娘说道。
“我去!”李修说道。
“好,修兄,往死里打!”陆言之怒言。
“放心吧,今日我李修也给他来个拳打镇关西。”李修挽袖上前,拨开前面的人,走到周条的面前。
“兄弟,看热闹站远点,好看的还在后面呢……”周条嬉皮笑脸地说道。
李修并不理会,左手抓住周条的头发,往左一甩,接着挥起右拳,使出十成的力道对着周条的胸口猛然就是一拳。周条登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瘫软了下去。李修对准原来的位置,又是狠狠的一拳。周条的口中鲜血直流,身子如布帘一般垂了下去。李修将周条提了起来,直接朝周条的脸上又是狠狠的一拳。周条的口鼻眼全都流着血,已是面目全非,李修怒气未消,狠狠地将他掷到了地上。
“还敢不敢再欺负人了?”李修喝道。
“不……不……不……不敢……不……”周条尝试了好几回,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畜生,以后若再敢欺负良善,我一定将你那最后半口气也给收回来,赶紧滚!”李修骂道。周条被打得完全动弹不得,哪滚得动?
“出点钱,找两个人把他抬到医馆去,若真是死在这,咱们还成杀人凶手了。”陆言之说道。陆勇拿出点钱,找了两个看热闹的人,让他们把周条抬到医馆去了。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等嫉恶如仇,今日我这位兄弟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再遇到此等豪强之人,必定打杀无疑。”陆言之对众人说道。
“你们还没看过瘾呢,再看连你们一起打!”五姑娘说道。
“不敢管的话龟缩在屋里就行了,还跑到这来看热闹,这些人也真够讨厌的!”沙延祺说道。
“多谢恩人搭救!”乔远上前谢礼。
“不用!”李修爽快地说道。
“乔兄无须客气,咱们进去说话吧。”陆言之说道。
“掌柜,你不用害怕,那周条以后肯定不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陆勇说道。
“你们不知道,那周条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以前有几回他也是被打得很惨,可好了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这回你们把他打得那么惨,他以后肯定要来找我们算账……”掌柜忧惧地说道。
“掌柜说的也有道理,得一劳永逸才行。”五姑娘说道。
“总不能直接把他打死吧?”沙延祺说道。
“打死他也不亏。”陆勇说道。
“但愿他这次能改过自新。”颜如说道。
“那周条可有帮凶?”陆言之问道。
“那还能少得了?”掌柜说道。
“都是些什么人?”王谷问道。
“那还用说,都是一些地痞二流子,成天无事生非的那种。”掌柜说。
“干脆连他们一起收拾了。”沙聚成说道。
“他们在何处落脚?”陆勇问道。
“后街有一家大发赌场,他们一般都在那,为首的那个叫周银,是周条的堂兄,比周条还坏。”乔远说道。
“修兄、勇兄,劳烦二位了。事成之后,你们直接回客栈,我们在那等你们。”陆言之说道。
“这是哪里话?”李修说道。
“我们一定会替他们爹娘好好教训他们的。”陆勇笑道。
“天道向善,怙恶不悛者死有余辜——他们断了善路,也就等于走向了死路。”陆言之说道。
“我们现在就去。”陆勇说道。
“还要劳烦谷王千岁修书一封,命本地官员整肃民风,铲除豪强。”陆言之说道。
“这个好办。”王谷说道。
“原来是千岁驾到,小民有眼无珠,还望恕罪。”乔远二人赶紧叩头。
“起来吧。我等途经此地,在客栈偶遇周条,他在那里大肆矜夸自己的恶行。我们尾随而来,看清真相后便出手相助。”王谷说道。
“惭愧!我乔远半世孤傲,没想到竟会受此羞辱!”
“乔兄,你又怎会招惹周条那等小人?”陆言之问道。
“只因我的一句诗。”
“你写诗骂他了?”五姑娘问道。
“骂他那种人直接张口都嫌费事,还写什么诗啊?”陆言之笑道。
“哪句诗?”王谷问道。
“那是我几年前做的一首小诗,其中有一句‘流莺似语百尺条’——里面有个‘条’字。半月前,周条突然到来,说我写的那首诗骂了他。我跟他解释,他根本不听,对我辱骂在先,殴打在后。事情过去后,我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没想到之后他竟每日都来,对我打骂不说,还破坏店里的生意,把粮食倒至门外,扬言非要把我赶出虹安城不可……”
“他这是故意找茬。”沙延祺说道。
“你怎么不去报官?”五姑娘问道。
“我乔远早已辱没斯文,心想能忍也就忍了,实在不能忍大不了同归于尽!”
“乔兄,不可有此想法!大丈夫要死得其所,怎可与猪狗一般见识?”陆言之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但心中实在是怨气难平,又无可奈何……”
“你是不是跟那周条有什么过节,不然他干吗针对你?”沙聚成问道。
“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又怎么会有过节?”
“以乔公子的修养和身份,确实不可能跟那周条有什么关联。”王谷说道。
“那周条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沙延祺问道。
“他每次来都说我就是想欺负你,就是想让你天齐公子成为笑柄。”
“居然有这样的人!”颜如愤慨地说道。
“打不过,骂不过,遇到这等无耻之人,也算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了。”张云梦说道。
“不错。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若是为了国家大事、民族大义,我乔远死且不顾,羞辱又何足论?只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是一筹莫展,只有挨欺负的份……”
“他要是早遇到我们就好了。”沙聚成笑道。
“你不是大家公子吗,怎么会落魄到这般田地?”五姑娘问道。
“对啊,你不是这里的名士吗?”沙延祺说道。
“我乔家名人辈出,家资丰厚,是本地有名的大户人家。我少年时便已精通诗文,一时传为美谈,时日长了便有了名士之称。半年前家中做生意赔了钱,家道迅速中落,很快便一蹶不振。我是家中的独子,母亲早亡,父亲承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便病死了。我孑然一身,无路可走,只得来到堂叔的铺子里帮帮忙,以维持生计。实不相瞒,我本已打算明日便离开虹安,周条之事若不解决,我在此地确实无处安身。”乔远虽有哀怨之气,但是并无颓废之志。
“名士风流,像阮籍、嵇康那样的,你以前是不是太狂妄了,所以才遭此报应?”沙聚成说道。
“哥,你说什么呢?”沙延祺责备道。
“你哥还能吐出象牙来?”张云梦反感地说道。
“我性格内敛,思虑不多,说话做事也都比较谨慎,只是对文字比较钟情罢了,没想到还是劫数难逃。”
“一下子从名士到落魄公子,这个转变必然很痛苦。”张云梦说道。
“也算是对我的教训吧。”乔远苦笑道。
“这个转变确实有些残忍。你先前交游的那些人呢,他们有没有提供什么帮助?”陆言之问道。
“家变之后,我便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也谈不上有什么帮助。人情冷暖,往往就在转瞬之间。”乔远叹道。
“哥,你该好好听听乔公子说的话。”沙延祺说道。
“他们那都是泛泛之交。”沙聚成不屑地说道。
“你那狐朋狗友还不如人家的泛泛之交呢。”沙延祺说道。
“文章憎命达,看来还真是如此。诗文后来你还在写吗?”王谷问道。
“还在写,不过身份不同,诗文也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