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会不会是狗因为吃了供品才会飞的？”颜如问道。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村长说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条狗就是哮天犬？”沙延祺问道。
“神狗不就一个哮天犬吗？”
“当名人好，当名狗也不赖。”五姑娘笑道。
“穿凿附会之事比比皆是，倒也不足为奇。”王谷说道。
“****不能当金子用吗？”陆勇问道。
“****就是****。”村长笑道。
“看起来还挺真的，是不是不结实？”沙聚成问道。
“是的，一捏就碎了。”
“那东西要真是跟黄金一般坚硬，还真是麻烦了。”颜如说道。
“没有臭味吧？”五姑娘问道。
“有臭味的话我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还会因为它打得头破血流吗？不过倒是有一种既像鱼腥又像血腥的气味，夜晚时味道更浓。”
“说不定那就是仙味呢。”五姑娘笑道。
“鲜屎味。哈哈。”沙聚成笑道。
“那座山刚好将你们村一分为二？”陆言之说道。
“是的。****山越长越大，有的开始往南搬，有的开始往北搬，后来就成了两个村子。南面的村子黄家人多，就成了黄家村，北面的村子王家人多，自然就是王家村了。”
“‘王’与‘黄’听起来差不多，两村的人又原属一村，何必斤斤计较，徒增隔阂呢？”王谷说道。
“既然没有金子，就不涉及利益冲突，两村又怎么会打得头破血流呢？”陆言之问道。
“该怎么说呢，利益冲突肯定是有的，为数还不少呢。”
“你说给我们听听。”沙延祺说道。
“最集中的表现，比如说****山的命名，黄家村人叫它‘黄山’，而王家村人给它起的名字是‘王山’。各家说各家的好，争得越来越厉害，一言不合两村就开打了起来，之后更是流血冲突不断。”
“各喊各叫不就行了吗？你们爱叫黄山就叫黄山，他们爱叫王山就叫王山。”沙聚成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山跟人一样，一座山只有一个名字，我们对那他们错，我们错那他们就对。”
“正是因为你们都这样想，问题才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办。”王谷说道。
“我们要是不这样想，而他们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岂不是要将一切拱手相让？”
“那干脆还叫****山好了，这一点你们肯定都同意。”五姑娘说道。
“干脆你们两村合伙给起个名字好了。”陆勇说道。
“改名是肯定要改的，合伙根本就不可能，大家都不愿意坐下来商谈。”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什么矛盾吗？”陆言之问道。
“其它的也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但是事情就算再小，在矛盾双方的面前都有可能变成导火索。”
“那倒是。”陆言之说道。
“也就是说那座金山没有半点用？”沙聚成问道。
“能有什么用呢，跟纸糊的一样。”
“为了一座没用的****山，你们还真是不值！”颜如说道。
“有的时候赢不赢比值不值更令人牵挂。”陆言之笑道。
“怎么会没用呢，看着好看啊。”五姑娘笑道。
“不是说它一点都不结实吗，怎么还能屹立不倒？”沙延祺问道。
“这事我们也都觉得奇怪，所以才尊之为圣山，所以才会为了它争斗得这么厉害。”
“后来修建了隔墙之后情况是不是好了些？”王谷问道。
“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带了‘圣’字之后问题只会越来越复杂。”陆言之说道。
“圣这个东西每个人理解得都不一样，又都倾注了全部的灵魂和情感，看到别人跟自己不一样，肯定要……要……，——谁帮帮我，用哪个词来着？”五姑娘笑道。
“厚此薄彼。”陆勇说。
“党同伐异。”王谷说道。
“对，党同伐异，这个比陆勇的好。”五姑娘笑道。
“你们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就是一座屎山吗，你们这些人的眼睛都让黄屎给糊住了？”沙聚成说道。
“你们自己把‘圣’字给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颜如说道。
“那座山只能说是‘奇’，跟‘圣’确实沾不上什么关系。”陆言之说道。
“有一点我还没说，刚才提到的腥味其实特别美妙，人闻了以后会即时产生浓烈的幸福感，还能祛病强身呢。”村长说道。
“那哮天犬真不愧是神狗！”沙聚成笑道。
“待会我去敲一块带走。”五姑娘笑道。
“敲下来的没用。”村长说。
“可能是剂量达不到。”陆勇说道。
“可能里面有迷药吧。”沙延祺说道。
“先不管它是什么，这应该是你们两村都能享受到的吧？”陆言之问道。
“是的。不过风来云往的，双方不可能平分秋色，矛盾自然就来了。”
“若是双方都有谦让之心，都有宽广的肚量，矛盾自然就没了。”王谷说道。
“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颜如说道。
“你们尊那山为圣山，如此说来，哮天犬不就成了你们的大神？”陆言之问道。
“那是自然。”村长说道。
“没想到哮天犬也成仙祖了。”沙延祺笑道。
“哈哈。这是延祺骂人生涯中最艺术的一次。”陆言之笑道。
“我可没骂你，是你自……自……”沙延祺一时想不出那个词。
“自取其辱！”五姑娘笑道。
“自以为是。”沙聚成说道。
“对了，这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一个放有骨头的瓷器，那是不是孝敬哮天犬的？”陆勇问道。
“是的。”村长答道。
“这是谁定的规矩？”王谷问道。
“是我们自己商定的。”村长说道。
“我看你们的屋里并没有相关的摆设。”陆言之说道。
“别人家里有哮天犬的神位吗？”陆勇问道。
“都没有，那怎么能在屋内供奉呢？”村长说道。
“还真是，要不然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他们该不干了。”五姑娘笑道。
“狗本来就是看门的，在外面拜还挺合适的，又省得惹麻烦。”沙延祺说道。
“怪不得你们不敢养狗，怕得罪哮天犬是吧？”沙聚成问道。
“是的。”村长答道。
“你们要是多养狗，哮天犬应该更高兴才对啊。”颜如说道。
“颜如说得对，那不就等于是你们在帮它光大门楣吗？”五姑娘笑道。
“不错，狗族的强盛必然是哮天犬很乐意看到的。”王谷说道。
“他们已经把狗给供起来了，还怎么养狗？”沙延祺说道。
“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我们只供奉就行了，养狗的话不免要触犯仙威。”村长说道。
“你们吃不吃狗肉？”沙聚成笑问。
“这就不是触犯仙威那么简单了。”陆勇笑道。
“你们俩别胡说了。”沙延祺说道。
“小心哮天犬把你们俩塞到屎山里去。”五姑娘笑道。
“不幸的是，哮天犬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亲眼所见。”陆勇说道。
“怕什么，反正它已经死了。”沙聚成说道。
“你没听说过死而复生，它可是二郎神的爱犬，阎王爷敢收吗？就算阎王爷收了，你以为二郎神没本事把它救回来吗？”五姑娘说道。
“也不是没道理。”王谷说道。
“哮天犬真的已经死了？”村长问道。
“骗你干什么？”沙延祺说道。
“是真的。哮天犬私自下凡，吃了迷药，后来被人给吃了。”颜如说道。
“我们这里的人肯定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村长说道。
“但是此事对解决问题有利。”王谷说道。
“恐怕他们这里的人不会相信。”陆言之说道。
“咱们又不可能拿出证据，空口无凭，就算咱们说破嘴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沙延祺说道。
“他们相信才怪呢。”五姑娘说道。
“不信那是他们糊涂。”陆勇说道。
“除非二郎神亲自来证明。”沙聚成说道。
“他还真有一定的责任。”颜如说道。
“应该还有其它的风俗吧。”陆言之说道。
“每年的立春，我们会举行盛大隆重的祭祀活动。祭品是猪牛羊各一头，写的还有祭文，由德高望重者当场诵读，诵读完毕后所有人跪地学狗叫……”村长说道。
“这是我见过的最馊的馊主意！”沙聚成笑道。
“你们被狗给玩了，还能得不轻呢！”五姑娘笑道。
“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给玩了，人家哮天犬又没让他们这么干。”沙延祺说道。
“还真是自己作践自己。”陆勇说道。
“你们都成笑话了。”颜如说道。
“村长，这也是你们自己商定的？”王谷问道。
“是的。”
“真是糊涂！”王谷说道。
“北村也是如此吗？”陆言之问道。
“也是。这规矩是我们先发明的，但是他们做的比我们更夸张——祭品是我们的两倍，祭文是我们的两倍……反正各方面都比我们做得好。”
“他们还真是疯狂！”沙延祺说道。
“他们还真是志在必得。”陆勇说道。
“什么事都怕比，一比就有高低输赢；一有高低输赢，人心很快就决堤了。”五姑娘说道。
“若是只知道攀比，唯一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王谷说道。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不争的人又有几个？”沙聚成说道。
“当争之时，寸土不让；不当争之时，一笑而过。”陆言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