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是的。那是去年春上的事，一开始的时候大伙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土地爷发怒了呢。”那人笑道。
“地塌了？”沙聚成笑问。
“可不是吗？人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掉进地底下不见了。房子本来好好的，一下子就塌了。城墙够结实吧，成段成段地倒掉……幸好有人仙之祖在，他一眼就看出了是蚯蚓精在作祟，后来就跟蚯蚓精大战了两个时辰，除掉了蚯蚓精。”
“那蚯蚓精有何神通？”陆言之问道。
“那蚯蚓精简直就是破坏之王，就算是铜墙铁壁都挡不住它，被祸害过的地方那真是一片狼藉。它能吐出毒泥，能像蟒蛇一样把大象缠死，把公牛吞掉，还能一下子变出来千万条，一会到处都是，一会又全都钻到地底下不见了……”
“两个时辰肯定杀了不少。”沙聚成说道。
“可不是吗？事情过去之后，到处都是巨蟒一般大的死蚯蚓。”
“人仙之祖现在何处？”陆言之问道。
“城西有座仙祖山，他在那里修行，只有有缘人才能得见仙祖的真容。”
“你们居然送了座山给他，还挺大方的啊。”五姑娘笑道。
“应该说是仙祖守护着那座山，守护着我们这里的人。”
“这样说也对。”王谷说道。
“仙祖山怎么走？”陆勇问道。
“你们真要去拜访？”
“我们又怎会错过机会呢？”陆言之笑道。
“说的也是，那祝你们好运！从前面的路口一直往西走就行。”
“多谢。”陆言之说道。
陆言之他们一路谈笑，朝仙祖山去了。
“看来这个人仙之祖还真是大有来头。”陆勇说道。
“他的本事应该不在言之之下吧？”沙聚成说道。
“也可能人仙之祖本来就不止一个呢。”五姑娘说道。
“汉高祖唐高祖都是一个，人仙之祖当然也是一个了。”沙延祺说道。
“延祺这话说得不对。三清四帝也都是仙祖一类的人物，他们怎么是三个四个了？”沙聚成说道。
“不能以成败论英雄，自然也不能以本领的大小论真假。”王谷说道。
“他怎么也有血木神剑？”颜如问道。
“血木神剑是由神木雕成，你们想，那么大一棵神木，肯定不止雕一把啊。”沙聚成说道。
“有可能言之和那个人仙之祖他们都是人仙之祖，也可能他们都不是人仙之祖。”五姑娘说道。
“你打什么哑谜？”沙延祺问道。
“我是说他们可能都是人仙之祖的候选人，到最后真正成功的那个才能获得‘人仙之祖’这个称号。”五姑娘说道。
“这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解释。”颜如说道。
“言之，你是怎么认为的？”陆勇问道。
“我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有关自己的一切。”陆言之说道。
“放心吧，就算你是冒牌的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五姑娘笑道。
“刚才是谁在一个劲地夸人仙之祖俊俏？”沙延祺嘲笑道。
“那怎么了，你没听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五姑娘笑道。
“我还听过见异思迁、水性杨花呢。”沙延祺笑道。
“你们两个越说越不像话了。”颜如笑道。
“说不定遇到的是更神通的妖怪呢。”陆勇说道。
“我反倒希望是妖怪。”陆言之笑道。
“咱们一探便知。”王谷说道。
仙祖山并不算高大，山道也较缓，一眼望去，能见亭台二三。
“这仙祖山很有虎丘的味道。”王谷说道。
“确实是个精妙的所在，可供文人雅士登高遣兴，也可供农夫侍女避暑纳凉。”陆勇说道。
“所以说山水最仁智，不择不拒。”陆言之说道。
“来寻仙的人肯定也不少。”五姑娘说道。
“来寻仙的人当中至少有一半实际上是来思春的。”沙延祺笑道。
“是吗，咱们一行十人，他们六个男的肯定不是来思春的，咱们四个就算全是也不够啊？”五姑娘笑道。
“延祺说的‘一半’可不是这么算的。”颜如笑道。
“你们说得热闹，想得也热闹，就是忘了有缘人这一茬，说不定咱们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呢。”沙聚成说道。
“若真是见不到也就罢了，咱们只当是听故事好了。”王谷说道。
“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令那个冒牌的人仙之祖现身？”陆勇问道。
“不必，我相信我和他肯定是有缘的。”陆言之说道。
“你们俩就跟双胞胎似的，要是再没缘的话那只能说明缘这玩意纯属虚构。”五姑娘笑道。
“要是没缘的话咱们这些人又怎么会聚在一起？”沙延祺说道。
“我赞成延祺的观点。”颜如说道。
“咱们去哪座山？”陆勇问道。
“就上这第一座山，若是无果咱们便打道回府。”陆言之说道。
“不错。咱们已经登门了，他若是不愿相见，咱们也不必强求。”王谷说道。
“最好还是见见。”五姑娘笑道。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往前不远处有一座亭子，众人打算去那里暂作休息。
“看，人仙之祖在亭子里。”陆勇最先看到了。
“刚才还什么都没有呢，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沙聚成说道。
“哇，真人就是比雕像美多了！”五姑娘说道。
“要不你们在此等我，或是先行下山？”陆言之说道。
“我要去！”沙延祺说道。
“我更得去了。”五姑娘笑道。
“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沙聚成说道。
“那好吧。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待会切勿开口说话。”陆言之说道。
“我们不说便是。”王谷说道。
“我们相信你。”颜如说道。
上去之后，跟那个人仙之祖见面。
“你是人仙之祖？”陆言之问道。
“你不是吗？”那人清浅一笑，有如锦鲤破镜，美妙无度。
“你的血木剑从何处得来？”陆言之又问。
“天地送的，你自己不也有吗？”那人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真能令人起死回生？”
“怎么，他又死了吗？”那人笑道。五姑娘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眼见为实，可否与我比试一场？”
“陆言之，我也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请讲。”
“你的血木剑呢？”
“在……”陆言之往背后一摸，发现血木剑竟突然消失了。
“第二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陆言之。”
“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是捉凤使。”
“哈哈，陆言之，枉你自称人仙之祖，居然连一个影子都比不上。”那人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陆言之再一摸，血木剑又回来了。
“什么影子，他是谁的影子？”沙聚成问道。
“咱们下山吧。”陆言之说道。
“咱们得找他问清楚。”沙延祺说道。
“他不敢跟你比试，说明他害怕了。”陆勇说道。
“他那是不屑于跟我比试，其时我已经输了；然后，他又连问了三个问题，就等于我又连输了三次。”
“不就是三个问题吗，你都答上了啊，他那是在故意贬低你呢。”颜如说道。
“不，他说得没错。我这次确实是一败涂地。”
“言之，你想得太多了，他那是在故弄玄虚呢。”五姑娘说道。
“他是怎么把血木剑给藏起来的？”王谷问道。
“我失掉了人仙之祖的身份，血木剑自然就不属于我了。”
“影子的事你想出来了吗，他是谁的影子？”沙聚成问道。
“他是人仙之祖的影子。”
“也就是你的影子？”陆勇问道。
“我有的只是人仙之祖的天命，长久以来，我也把自己误认成人仙之祖的本尊了。”
“也就是说，化蝶之后的你才是真正的人仙之祖，现在的你只是一只毛毛虫？”颜如说道。
“不错。”
“怪不得他比你厉害呢，那比你好看又是怎么回事？”五姑娘笑问。
“只兴女大十八变，就不兴男大十八变了？”沙延祺笑道。
“你回答说你是陆言之和捉凤使，为什么不对？”王谷问道。
“因为我迷失了真实的自己。”
“你只是暂时还没有完全找到真实的自己，没有完全认清真实的自己而已。”沙延祺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
“也就是说，他是特意来指点你的？”陆勇问道。
“我看是冤家路窄。”沙聚成说道。
“聚成说得对。你们现在也算是同行了，说是冤家路窄也不过分。”五姑娘说道。
“通过这件事我对人仙之祖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对自我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人仙之祖不是简单的一个人或是一个仙，就跟蒙兽一样，他是天地灵气的汇聚，是一种充斥于天地间、遍布于人间各个角落的强大存在，因此前方等待我的将是更多的未知领域和更艰难的未知旅程。刚才的人仙之祖是影子，而我是毛毛虫，当然有机会碰头了。”陆言之说道。
“言之，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沙延祺说道。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颜如说道。
“说得那么玄乎，你要是做不成人仙之祖又会怎样？”沙聚成说道。
“做不成的话肯定要被那些影子嘲笑了。”陆言之笑道。
“影子自己也不免要被人嘲笑。”王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