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皇兄，你日夜为国操劳，咱们兄弟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谷王说道。
“是啊，今日机会难得，好好陪朕吃顿饭。现在的口味还没变吧，朕记得你最吃的是八珍鸡。”皇上说道。
“没想到皇兄还记得。”
“皇兄也是兄，兄长记得弟弟爱吃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皇上笑道。
“谢皇兄。”谷王笑道。
“你这一个‘谢’字又把这事变成不正常的了。”皇上笑道。
“臣弟知错了。对了皇兄，有一道菜我忘了叫什么了，鱼肉片很薄很薄，炸过之后几乎透明，蘸着花酱吃……美极了！”
“那是冰片鱼。也是合该你有口福，御膳房新来了个神刀手，能把鱼片片成蛛网薄厚，吹弹可破。”
“真是神乎其技！皇兄可曾亲眼目睹？”
“朕也未曾亲见。这个神刀手说是有不传之秘，朕也不愿强人所难。”
“不传之秘？”
“不错。朕求贤若渴、尊才惜才，特地命人在御膳房打造了一间敬贤室。”
“愿闻其详。”
“这位神刀手只有在暗室中才能将刀法运用到极致，朕便叫人用木板拼了一间暗室。”
“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旷世奇才多与常人不同，不足为奇。”
“皇兄可知这位奇人的来历？”
“谷王若问其它厨工的来历朕还真答不上来，但是这位朕略知一二。”
“皇兄，先让御膳房准备着吧，你慢慢讲。”谷王笑道。
“这就急不可耐了？……你还别说，朕现在也是胃口大开。”皇上摆了摆手，笑道，“这个神刀手是淑妃推荐给朕的，说是她的远亲。”
“这个神刀手应该是出身于屠夫世家吧？”
“淑妃说他是天生神技。”
“皇兄对淑妃宠爱有加，爱屋及乌，想必对这个神刀手也是照顾有加？”
“治国之才是大才，解牛烹羊之才同样不可或缺。朕呕心沥血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而安居乐业的根本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臣弟受教了。”
没过多久，饭菜送过来了。
“皇兄，这冰片鱼……真是美妙绝伦！此鱼只应天上有，真是不知该如何赞美才好！”
“谷王，别忘了你的皇族身份！”皇上笑道。
“细细看来，这并非鱼片，而是相连的鱼丝，真不愧是神刀手！”
“美食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皇上又笑道。
“这酱似乎也有改进。”谷王连吃了三片，赞不绝口。
“谷王，这是你最爱的八珍鸡，喜新也不能厌旧啊。”皇上打趣道。
“再吃一口……啊——！”谷王叫了起来，用手捂住了嘴。
“谁让你一筷子夹那么多，咬着自个了吧？……哟，都流血了，不打紧吧？”
“皇兄，你看这是什么？”谷王嘴上都是血，用手从嘴里摸出来一个带血的小铁片。
“这应该是从刀口上崩下来的铁片。快去把御医找来，替谷王止血。”
“不用了皇兄，幸好是我贪吃，不然受伤的就是皇上了。”侍立在侧的太监们赶紧给谷王准备擦血漱口的东西。
“将那个狗屁神刀手赶出宫去！”皇上大怒。
“皇兄息怒。来人，叫御膳房另备饭菜，一定要确保不出纰漏，端上来以前务必要仔细检查。”谷王命令道。
“还是让御医过来看看吧。”
“真的不用了皇兄，臣弟这两年在外面沐风栉雨，早已不再是那个娇弱的小王爷了，这点小伤真的没什么，遗憾的是搅了咱们兄弟的兴致。”
“朕本想着兄弟相聚，没想到无意中办了一场鸿门宴。”皇上半开玩笑道。
“臣弟今日也算是护驾有功吧，还得感谢这场鸿门宴呢。”谷王笑道。
“不仅护驾有功，你还替朕惩奸除恶了呢。”皇上笑道。
过了一会，淑妃来见。
“淑妃，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还真是出乎朕的意料。”皇上说道。
“皇上，在这皇宫里我表哥就我这一个亲人，他遇上了事自然火急火燎地去找我了。”淑妃是个很活分的人。
“朕已命人将他赶出皇宫，此事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再枉费口舌了。”皇上说道。
“谷王受伤，皇上爱弟心切，肯定会大发雷霆，臣妾很能理解皇上的心情。其实臣妾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生气，也很心疼谷王，但是皇上，此事另有隐情，我表哥是被冤枉的。”淑妃说道。
“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相信淑妃也和本王一样，关心的是皇上的安危。”谷王说道。
“谷王说得没错，臣妾也希望受伤的是臣妾，而不是皇上。御膳房负责皇宫的饮食，责任重大，臣妾又怎敢推荐办事毛糙的糊涂小人？皇上是少有的明君，因为心疼弟弟才会失察；谷王忠心耿耿，因为关心皇上才会错过。”淑妃说道。
“你说朕失察？”皇上显然有些不悦。
“皇上根本就没有详细调查，当然会失察了。”淑妃说道。
“冰片鱼乃神刀手所切，如今鱼中有刀片，事情的真相一看便知，又怎会失察？”谷王说道。
“冰片鱼确实是我表哥所切，但是他只负责切，后面的烹饪与他无关。”淑妃说道。
“淑妃，你这话又是何意？”皇上问道。
“事情的真相是厨工在烹饪时，另一位厨工正在砍剁羊骨，结果刀口崩了，刀片崩到了冰片鱼里面。”淑妃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可就不好说了。”谷王说道。
“淑妃，你可不能蓄意偏袒、信口雌黄！”皇上说道。
“皇上，臣妾敢这么说是因为臣妾已经找到了凶手，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淑妃说道。
“当真是人证物证俱在？”谷王问道。
“凶手、人证、物证都在门外。”淑妃说道。
“宣！”皇上命令道。
淑妃说的凶手是一个较为年长的厨工，证人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厨工，证物是一把被磨去了刀口的厨刀。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凶手头磕得咚咚响。
“当真是你的过错？”皇上问道。
“神刀手连喊冤枉，奴才就看了一眼自己的厨刀，发现自己的厨刀刚好新豁了一个口，一想自己刚才正在剁羊骨呢，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凶手说道。
“这就是你的厨刀，怎么连刀口都没有？”皇上问道。
“他想毁灭证据，就赶紧把刀口磨了去。”淑妃说道。
“奴才心里很害怕，就偷偷地把刀口磨掉了。”凶手说道。
“证人呢，你刚好看到他在磨刀？”谷王问道。
“谷王一猜就中。奴才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那磨刀，不是想把刀磨快，而是把刀口磨掉，奴才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证人说道。
“哦，淑妃又是如何破案的？”皇上笑问。
“臣妾知道表哥被冤枉后心急如焚，便径直去了御膳房。正所谓捉贼拿脏，臣妾便让所有人将自己的厨刀拿出来，结果其它人的厨刀都没问题，只有凶手，他的厨刀居然被磨去了刀口。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试问一下，一个厨工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拿没口的厨刀来凑合吧？臣妾深入查问，很快就找到了证人，事情自然就水落石出了。”淑妃说道。
“淑妃怎么知道你表哥是被冤枉的，单凭报信者的一面之词不免有偏私的嫌疑吧？”谷王说道。
“谷王有所不知，我表哥用的刀削铁如泥，绝不会发生崩口这样的事。”淑妃说道。
“是何宝刀？”皇上问道。
“我表哥的宝刀乃是用天山的精铁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斩切厨房中的那些牛羊更是不在话下。”淑妃说道。
“如此超凡的宝刀，用于斩牛切羊未免有点可惜吧？”谷王说道。
“御膳房也是在为陛下效力，又怎么会可惜呢？”淑妃不紧不慢地说道。
“谷王，到此为止吧，若论口才，你不是淑妃的对手。”皇上笑道。
“都是在为陛下效力，本不该成为对手。”谷王笑道，“皇兄，这位神刀手不仅拥有神刀，还拥有出神入化的厨艺，堪称我朝的传奇，臣弟想开开眼界，还望皇兄成全。”
“朕也有此意，宣神刀手上来。”
“陛下，人谁无过？这个厨工为陛下尽心尽力多年，如今年老偶错，求陛下网开一面！”淑妃说道。
“朕恩浩荡，你既已年老，多领些银两，回家养老去吧。”皇上说道。
“谢皇上！”淑妃说道。
“奴才谢皇上！”凶手连连叩头。
在一个小太监的牵搀下，神刀手进来了。
“奴才罪该万死！”神刀手跪在地上。
“平身吧。有罪之人已经找到，你还万死什么？”皇上说道。
“他要万死的是欺君之罪。”谷王说道。
“皇上，我表哥一心想为皇上效力，并非有意欺瞒众人。他天生阴阳眼，在暗处目光如炬，白日里反而看不清楚。”淑妃说道。
“这起码也是滥竽充数吧？”谷王说道。
“滥竽充数者乃是无能之辈，我表哥技艺精湛，滥竽充数之说不妥吧？再说了，圣上用人不拘一格，没听说御膳房有视力限制吧？”淑妃说道。
“二位，罢了。神刀手，你不妨给朕讲讲你的神刀和神技。”皇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