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巅峰对决
刘头儿的担忧不无道理。三年前就是他探听到北圣方同舟的行踪，便一路追踪，最终来到嘉定城隍庙。不想庙中已有埋伏，北圣的武功自然也属顶尖，但一来他心神不定，二来伏敌出现的突然，一番大战后，竟被生擒。
当时刘头儿未敢上前，只远远看着。观那些黑衣伏兵的武功路数皆为关中玄刀门，心下生奇。但来人既不肯真面目示人，其所用功招数亦可能作假。随后，他又隐约听得魔教五尊离岛而去、圣物流落江湖等消息，思虑一番后，便折返回东来山庄向屠万报告。
屠万闻听此事，亦是左右思索良久。他素知玄刀门赵无命夫妇无利不起早，既敢冒如此风险且行事隐秘，那这事中定然隐藏着天大密闻，便另嘱托刘头儿日后多加留意。刘头儿遵令，对这件事密查三年，今日方有眉目。
既然事情如此重大，他突闻屠万向屠灵儿隐约透出，当然不解。
但屠万却自有考虑。当今武林各派之所以相安无事，皆因魔教强大。但今日魔教已无当年雄风，且四大门派实力雄厚，看情势是非要将其全歼于这瘦西湖畔不可。
如若魔教一旦被铲除，今后不定会再掀起什么波澜。他东来山庄虽在江南小有名气，但以武功论终究难占鳌头，所以需另寻他法以图自强。而嘉定城隍庙之事让他心中隐隐感到或许可以利用。
刚南圣柳宫升、西圣丁品秋与赵无命的一番言语已让在场豪杰人人心生疑问。他便干脆无所避讳的透出此言，口气好似是在为赵无命辩说，而实是想让众人深挖玄刀门背后的勾当。自己或可在这潭浑水中得渔人之利。
是以他虽小声说与屠灵儿，但左右其他门派已是有人听到。魔教五尊叛离神踪岛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无不窃窃私语，各种猜测、推论随之而来。
屠万见此，心中暗暗笑道：你玄刀门若真绑了方同舟，拿了魔教圣物，恐也不能独享了。
就这时，茶楼下砰一声闷响。
柳宫升的乌木折扇与赵无命的玄铁钢刀相击一处，金属敲击硬木的声音甚是让人胸口沉闷。他们双方都使足了内力，沉闷巨响伴着道气波向四周扩散，所经之处，一些功力稍弱之人站立不定，仰倒在地。
经此交手，柳宫升探出赵无命所运内功中确是含着化阳归阴经的寒力，心中更加深信不疑，暗想：他既会我神踪教的内功，定然是迫我方兄弟传授？
一旁的丁品秋正被杨无媚的七十二路玄刀缠的不得分身，余光见柳宫升脸色变化，便知他定发觉到什么。穿云掌骤然加急，将杨无媚硬生生逼退两步，尔后开口向柳宫升问道：“可有何不妥？”
柳宫升将折扇向前一指，答道：“方兄弟必落在玄刀门手中。”
“什么方兄弟，圆兄弟，你们既来了，就都别想好走。”赵无命说罢，摆动手中单刀再次攻来。
杨无媚也放开了丁品秋，斜上一步，与丈夫双刀合璧，打算合力先解决一人，显是做贼心虚。
柳宫升见他夫妇二人联手而来，脸上毫无惧色。他左手持寒冰玉去挡赵无命，右手则唰啦一声展开折扇强攻杨无媚。
关于魔教这个南圣玉扇书生，江湖历来有一传闻：南圣展扇，观者丧命。众人见他展开折扇，胆子小的移目回避，胆子大的偷眼观瞧，可出乎众人意料，这柄深海乌木扇的扇面竟无画无字，一片空白。
丁品秋见他夫妇皆转攻柳宫升，便也要运掌加入。而这当，茶楼上一道黄影飘落，正是清虚道人跳了下来。他二话不说，借坠落之势，挥手中拂尘照丁品秋搂头砸下。
丁品秋早发觉头顶劲风袭来，身体只得向后翻跃，同时双掌连拍护住上路。清虚道人趁招式未老，手腕轻晃，拂尘上的千缕银丝唰的一声便缠上丁品秋的手腕。
丁品秋也就势一把抓住拂尘银丝，猛运劲拉向怀中。
清虚紧握拂尘钢柄不放，身体立刻由下坠变为横飞，直冲向丁品秋，同时另外一掌平推而出，势要拍碎其胸骨。
丁品秋不料他会出如此一招，手抓银丝原地旋转。一旋之下便将清虚道人甩到一旁，这时他又突然松开拂尘。
旋转回旋的招式大多用于聚力，如丁品秋这般的顶尖高手，发出的股力道自是可拔千斤。
而清虚道人亦是艺高人胆大，他愣将这股大力重新化入自身飞旋之力内，围着丁品秋一连转了七八圈，方才驻足在其对面。
丁品秋不再等他出手，斜上抢先一步，运穿云掌如雨点般打出十数招。
清虚道人只觉周身拢在一片凌厉掌风之下，层层至寒内劲一浪浪逼迫而至，心中暗赞道：这魔教西圣的穿云掌比十年前又精进不少，如今使将出来已是让人看不出其物理之形，当真难以抵挡。
清虚道人虽如此想，但毕竟也是一派掌门，武功亦已造极。虽丁品秋的穿云掌功夫无漏无隙，但他仍可找到破解之法。就见他手中拂尘挥动，银丝立刻卷成一股，直钻向丁品秋前心。浮尘连柄带丝算来足有四尺，而人的单臂不过两尺有余，自然是拧股如剑的拂尘先击中对手。
丁品秋见此，心中骇然：如这道人用的是柄铁剑，倒还好破，只要稍侧身形便可躲过，偏其手中浮尘乃是件软兵刃，上嵌银丝可随内劲任意转动。
可他仍未收招相避，而是再运一股强力，猛攻而去。不过就在浮尘将要打中他时，身体略沉下数寸，避过了前心要害。随后他的一掌亦拍中清虚肩头。
二人几乎同时侧飞数步，尔后各从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具已受了内伤。
正与赵无命夫妇缠斗的柳宫升见兄弟受伤，不知是否有碍，自然分神。疏忽间，其左前路便露出破绽。
杨无媚抓住时机，扬刀从这此方杀入。
柳宫升以一敌二，可回旋的余地本就不大，此刻被杨无媚抓住破绽，退路更被赵无命封住，不得已只能回手用折扇格挡杨无媚的钢刀，同时透玉发出一股强大内劲，以此要震退赵无命。
赵无命夫妇好不容易找到可毙杀魔教一圣的机会，怎可轻易放过。他二人皆是拼了性命强攻而上。
杨无媚挥钢刀砰一声再砍在扇骨上。此时柳宫升的折扇已是展开，只内劲全在玉上，所以被杨无媚砸下，持扇的手腕猛沉。但他却借着这股猛劲，陡然翻转手腕。扇面锋利的边缘唰一下就朝杨无媚喉管割去。
杨无媚被吓出一身冷汗，脚下连退数步，可还是被扇锋在脖下划出道血口，险些命丧。
而赵无命这时的钢刀已是透过了柳宫升的内劲屏障，刀尖深扎进其腰窝中。
幸亏柳宫升及时战退杨无媚，这才有余地向前跃出一步，而不至被赵无命一刀刺死。
大战到此，楼下众人各个负伤。一些中小门派想及魔教众人已成强弩之末，便有些按耐不住，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捡个便宜。
正这时，突听楼顶‘嘎啦！嘎啦！’数响，尔后几根断木凌空坠落，摔在地上更是弹跳出数丈。接着，地藏寺五位掌院连同魔教东圣丰满仓一起坠楼而下。
原来，这茶楼的支柱虽可承受楼身的万斤之重，却耐受不得几位高手频发的内力。数十回合后，竟系数折断。对决的六人再无可借力之处，只得坠下。如就这样落地，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此刻，楼下二圣虽亦是负伤，但仍使出全力跃起。一人揽住东圣后腰，另一人拉住其前襟，这才算卸掉坠落之力，让他安稳落地。
就在二圣跃起时，光秃茶楼上一道红影同时飞出。来的正是地藏寺主持慧可，他先抖飞身披的袈裟，一连裹中三人，尔后自己又一手各提一人，亦是分别卸掉了五僧坠势。
单看这救人一幕，魔教一边是二圣救一圣，地藏寺却是一僧救五僧，战局已然明朗。何况慧可还不曾真正出手，天灵圣姑也还安坐船中。
“阿弥陀佛！”慧可手打佛印，口诵真言，说道：“三位，贵教已是败了！如老僧没有记错，贵教今后应遵守当年之约，再不踏入我中原半步。”
“不能放走他们！”两名女徒正为杨无媚包扎伤口，杨无媚心中憎恨被柳宫升所伤，今后恐还要落下疤痕，突听到慧可言下之意是要将魔教三圣放归，自难同意。
丰满仓不去理会杨无媚，而是尖声冷笑两下，说道：“若提起当年之约，我倒想起那婴孩。如今他也该是一少年，怎却没见他来？”
慧可知他这样问起，是在说四大门派违约在先，如何还好要求魔教，便顿了一顿，答道：“施主莫再执迷不悟，为一幼儿何苦葬送性命于此。”
哈哈！丁品秋随之爆出一阵笑声，答道：“想要我兄弟几人的性命，那也要看你四大门派的本事。”
说罢，他首先盘坐在地。丰满仓与柳宫升会意，亦俯身与其对坐。三圣口中同声诵道：“神踪一派，淳风天罡。化阳归阴，乾坤六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