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难以抉择
一个人要在人群中消失，就像一条鱼汇入河流。简单得很。
“许小姐。”保镖找到了许悠，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悠。机械的开口“请您回去！”
许悠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然后转身朝病房走去。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她看了一眼婴儿房，最后，还是离开了。
“小悠，你去哪儿了？”许妈抓着许悠的手，紧张的问道。
“我出去走走，里面很闷。”
许悠淡淡的开口，她踱步朝沙发走去。她早已经出了重症病房，搬到了豪华病房。她一坐下，护工就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许悠面前的茶几上。许悠端起水喝了一小口。
“小悠。”许妈有些无奈的叫到，她走到许悠身边坐下“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妈。”许悠朝许妈笑笑，心里却是心事重重。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孩子的面孔，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孩子好熟悉？为什么每次路过婴儿房，心里就特别难受？为什么每次提到要报答捐赠者家属的时候，许爸许妈都言辞闪烁？太多的不解围绕着许悠。
她摇摇头，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熟悉的声音在许悠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许悠疑惑的看着安井然问道。
“刚来。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回答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许悠停滞了一下“没想什么。”
房间陷入了安静，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安井然一直陪着许悠，直到许悠睡着了以后他才离开。他来到了婴儿房，看着保温箱里那个孩子，他露出了笑容。孩子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
现在才懂，原来一个人可以难过到，没有情绪，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安井然，在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到，他也不清楚是写给谁的，但他落笔的时候，心里想的，嘴里念的。全部都是许悠。
一晃眼，时间已过去一个月，这座城市也迎来了最冷清孤寂的月份，十一月。
这天，破天荒的出了一个太阳，一清早也没有白雾。许悠今天出院了，她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她出院直接来到了安井然家里。
安井然把所有东西安置好，就带着许悠来到了后花园，花园里很空荡，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杂草。这么好的花园为什么不种花呢？
“你很疑惑这么好的花园为什么不种花，对吗？”安井然看出了许悠的心思，他淡淡开口“这里以前种的都是名贵兰花，前几天，我把那些兰花全都拔了，种下了薰衣草。”
薰衣草？许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井然，这个人，居然为她种上了薰衣草？
“这个季节种下的薰衣草，怎么可能活呢？”
“就算不能，我也会让它们活着。”安井然的眼中是百分百的自信，她的坚定确实打动了许悠。
“别开玩笑了。”许悠说着就转身离开花园。
“许悠！”安井然叫住了她，她很想走，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就像灌了铅在里面一样，动都动不了。她更想知道安井然会跟自己说什么“要是这个花园里长出了薰衣草，你就嫁给我。可以吗？”
许悠闭上眼，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安井然的话，就这样，消失在了安井然的视线里。
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念叨着安井然的，安井然对她的好，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安井然对她的爱，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只是，她太坏了，她不配，不配拥有安井然的好，不配拥有安井然的爱。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害死了安井然的孩子。深深的自责跟愧疚让许悠不敢直视，不敢面对！
何宇，她还没来得及告别的爱。她还没来得及紧紧抱着的人。她还放不下，还不敢接受。即使，他伤她再深，她也还是放不下。放不下那些美好回忆，放不下那些青春誓言。她的记忆里，全是何宇。属于他们的操场告白，属于他们的生日祝福，属于他们的年少轻狂……
到了下半夜，许悠仍旧是迷迷糊糊的，仍旧是没有睡着。
夜凉如水，安井然起身穿了衣裳，轻轻推开许悠卧室的门，见到许悠就这样躺在那里，心中觉得很是不忍，便取了一条毯子，轻轻给她覆盖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唯恐惊醒她，望着她柔美的面部线条，望着她长长的睫毛，安井然又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情形，一切虽然已经成为过往，却又恍然如梦，历历在目，犹如是在昨天发生过一样。安井然的心中顿时有些刺痛，其实他对许悠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该是有多不舍，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许悠睁开眼，她木然的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家具。就像她对安井然的爱，时而在，时而不在。
到了第二天，等她起来阳光已经透过百叶窗低低地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的门下了楼，见到安井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可他人却不在了。家里只剩下许悠一家三口。
许悠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爸，妈。我们今天回家去吧。”
许爸看了许悠一眼，又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许悠继续说道:“我们不该再麻烦安井然了。”
“好。”许妈欲言又止的说。
许悠来到了火车站，买了三张火车票。就这样离开了，在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她有些犹豫。她们买了三张硬座票，许爸跟许妈坐在了一起，她一个人坐在了一边，刚好背对着许爸许妈。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坐在了许悠旁边，他上下打量看着许悠意味深长的笑着。露出那被烟熏的漆黑的牙齿。说话间，带着浓浓的烟味“美女，你到哪儿呀？”
许悠抬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
“美女，说句话嘛。”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他往许悠那边移动着。大家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没人理会这个中年男人干什么。中年男人伸出手摸着许悠的头发，然后猥琐的笑道:“美女，你头发好滑。”中年男人见许悠没有反抗，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把手放在许悠的大腿上，来回抚摸着。
“啊。疼！疼！”中年男子放在许悠腿上的手，被人倒扣在他自己的背上。
许悠看不清是谁帮了他，她只看到中年男人龇牙咧嘴的叫喊着。
大家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中年男人身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悠。
“放了他吧。”许悠说道，她的脸有些微红。
中年男子被放开了，帮许悠的人也露出了真面目。
“安井然？”许悠诧异的看着他，对于安井然的出现，她很惊讶。更让她惊讶的是，安井然居然出现在火车上！
安井然没有回答许悠，对着中年男人说:“先生，你是不是坐错地方了？这，似乎是我的位置。”
“我。”中年男人本想说什么，安井然伸出手，活动着手腕，中年男人吞了吞口水，“是。我，我坐错了。”
“那还不滚！”安井然冷冷的说，却怔住了所有人。他的气场，跟着恶劣的环境格格不入。
中年男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许悠所在的车厢。安井然坐在许悠身旁，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许悠也看着窗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望着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风景，困意也渐渐袭来。最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傍晚时分，她醒来了。身边早已没有了人，那个位置就那样空在那里。刚刚做梦了？也太真实了吧？
许悠站起来，环顾了四周，大家都展示着各自那千奇百怪的睡姿，可就是没有发现安井然的身影。许悠有些失望的坐了下来，安井然怎么可能在火车上呢？肯定是自己做梦了吧！
“你醒了？”
许悠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安井然？她抬起头，出现的确实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那人坐在许悠旁边，他拿起刚刚洗过的苹果递给许悠“请你吃的。”
许悠笑着接过，看来，真的是自己做梦了。她朝那人笑了笑，咬了口苹果。
“你一直坐在这里的吗？”许悠问道那人。
“对啊。”
许悠没有说话了，她拿起眼前的书，假装看了起来。用此来消除尴尬。
晚上九点多，许悠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城市，他们一家人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己的小镇上。
那晚，许悠久久不能入眠。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看见了安井然的，那么的真实。可睁开眼，却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