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次承诺

父亲的案子基本上已经定性了，听刘队长说像他这种案子按照中国刑法的量刑标准法院一般会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虽然有故意杀人的主观意向，但是考虑到最终没有致人死亡并且有自首行为，同时还要考虑对受害者的赔偿是否能让对方满意等等。他建议子旭去找受害人好好协调一下。

子旭听从了刘队长的建议去找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多少还是有点良心的，她只要子旭赔偿医药费误工费，但是一结算下来也二十多万。子旭低价卖了房子，建军也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又东挪西凑才勉强凑够。当一切都处理完子旭已经一无所有。站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房子前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毅然转身离开，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还要把这里买回来，无论花多少钱！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没有地方安身的子旭住到了婉莹家里，子旭变得更加的沉默，每天睡的很少，只要一醒来就是看书学习。饭量也轻的吓人，他甚至都没有婉莹吃得多。建军夫妇很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杨文涛在事发的当晚曾经来过一次，他把自己的所有钱都给了子旭，并且告诉子旭他会转告闫肃到学校后不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子旭对这个朋友很是感激。

婉莹自从子旭的爸爸出事那天开始就再没有上过补习班，她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子旭身后，陪着他东奔西跑，也亲眼看到了子旭的坚强，她从没见过子旭流泪，虽然她知道她的子旭哥哥一定伤心死了。子旭的沉默似乎也感染了婉莹，她也变得沉默起来，在子旭面前她总是很乖很乖的看书或者静坐，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撒娇耍赖。

很多个夜里她悄悄的来到子旭床前心疼的看着他，看着睡的极不安稳的子旭在睡梦中挣扎她就会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身体，想必是她的安抚起了效果，子旭很快就能安静下来。可是一旦婉莹停下来子旭就会立刻又陷入噩梦之中拼命挣扎，所以通常婉莹都是整晚整晚的陪在子旭身边。时间久了，婉莹的左手小手指被子旭握的都有点变形了，微微的向手掌内侧不正常的弯曲。可是这一切子旭并不知道。

学校开学那天恰巧是父亲开庭，子旭跟班主任老师请了病假。最终父亲被判了五年，要送到很远的青海监狱服刑。子旭给父亲准备了一应用品，拜托刘队长帮忙送到父亲手上。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刘队长对客子旭很赞赏，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男孩儿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超越常人的坚强让这个干了二十多年警察的人由衷的叹服。在与子旭聊天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男孩儿和自己的小女儿还是校友，有了这层关系他在子旭父亲的事情上更是愿意帮忙，当然，前提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职责。

从法院回到婉莹家的时候子旭意外的看到婉莹居然受了伤，满脸的淤青，甚至眉角还缝了两针，看样子是和人打架了。婉莹的妈妈正一边抹眼泪一边用热毛巾帮她擦脸。受了伤的婉莹反倒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正没心没肺的安慰自己的妈妈“妈，你看你哭什么啊，我都说了没什么事的，要不是你非逼着我去医院我才不缝这两针呢！”

“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孩子，和男孩儿打什么架，能打过人家吗？别说四个打你一个，就是一个打一个你也要吃亏啊！”婉莹妈妈心疼的数落着自己的女儿。

“哼！谁让他们说的那么难听，我就是要揍他们，四个怎么了，你看看他们谁不比我伤的重，只要让我听到他们说难听的话，听到一次我就揍他们一次！”婉莹挥舞着小拳头张牙舞爪的大声说。

“你怎么就没个女孩儿样呢？看长大了谁敢娶你！”婉莹妈妈被婉莹的模样逗得破涕而笑，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宠溺的说。

“子旭哥哥，你回来了！”刚要反驳母亲的婉莹这时候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子旭，于是挣脱开母亲的手迎了上来。

“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子旭看着一脸伤的婉莹也很是心疼。

“没事儿，是我揍他们。子旭哥哥你饿了吧，去吃饭吧！”说着婉莹把子旭推进了厨房，然后飞快的跑到母亲面前低声说：“妈，你千万别告诉子旭哥哥，我是因为小虎子他们说子旭哥哥的爸爸是戴绿帽子的乌龟才和他们打架的，记住没有！”

“我知道啊！快去吃饭，吃完饭还要帮你哥哥收拾东西呢，明天他要回学校的！”婉莹妈妈一脸的无奈！

晚饭过后子旭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婉莹在一边帮忙，她把自己平时爱吃的零食都一股脑的装进了子旭的包里，还把自己的压岁钱也偷偷放到子旭校服的口袋里。当一切收拾妥当后婉莹又把自己的布袋熊抱枕抱了过来递给子旭：“子旭哥哥，你晚上抱着小熊睡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没有做噩梦的习惯，这是你的最爱我不要道这是婉莹最喜欢的抱枕，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还曾经有一次因为妈妈把它送给了婉莹的小堂妹而大闹了一晚上，最后逼着妈妈厚着脸皮又要了回来才善罢甘休。

“子旭哥哥，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就哭给你看！”婉莹撅着嘴威胁子旭。

“都多大了，还哭？”子旭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把抱枕装进包里。

“子旭哥哥，你说我这里会不会落疤？妈妈说落了疤就变丑了，将来嫁不出去!”婉莹皱着鼻子指着自己的眉角问子旭。

直到这一刻子旭才突然发觉婉莹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出落成小美女了，再有两个月就十四岁的小丫头已经开始重视起自己的容貌来，于是安慰道：“不会的，相信哥哥你不会变丑的。”

“如果真的变丑了没有人要怎么办？”婉莹拉着子旭的手用力的摇晃，好像她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般。

“怎么可能？不会落疤的！”子旭头疼的想撞墙。

“我不管，如果没有人要，你就负责养我一辈子！”婉莹的刁蛮劲又上来了。

“好好好，我养你一辈子总成了吧”子旭无奈的答应道“这可是你说的，来，拉钩钩！”婉莹忽然表情严肃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手指。

“拜托，你长大点好不好？”子旭无力的呻吟，可是还是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是子旭第二次婉莹用这种小孩子的方式定下承诺，和第一次一样在子旭心里只是权宜之计。可是婉莹并不这样想，在她心里只要是自己的子旭哥哥答应了自己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她相信子旭胜过相信任何人。而且这时候的婉莹已经开始懂得了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子旭不受到伤害，就像保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这个暑假过后子旭成熟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将会越来越难走。